送完湯后開始忙碌,切土豆絲,砍排骨,片肉...
很快挨到學員放學,給學員打菜,收拾。
晚上加餐沒有墩子的事,吃完晚飯剛好六點半。
打掃廚房衛生時,后勤科王干事到廚房例行檢查完,七點鐘準時放班。
街對面一個大院掛著牌子:蓉城警局偵輯隊。
不斷有人從院子里出來。
李川從門口走過時,裝著好奇往里面看了兩眼。
門房見他身上穿著銹有軍校名字的白色廚師服,沒有在意。
這里是復興社情報科駐地,行動組具體位置不詳。
路上到雜貨店買了些電線。
回酒坊時跟小丫頭打了個招呼,問了一下蒸餾酒精的進展。
小丫頭說正在托周志柱物色個院子。
托人買簡易蒸餾酒精的家什...
這些事急不得,李川回到后院關上門。
跟著打開從田中武夫那繳獲的電臺,戴上耳機,掏出密碼本。
電臺聯絡一般都有固定時間,并不是一直開機。
一直聽到十二點,都沒有聽到有用的信息。
睡到凌晨三點左右,悄悄起床,翻墻頭從后院離開。
計劃今晚潛入偵輯隊,實際上的復興社蓉城秘密駐地。
特務們平時深居簡出,要找到那個開槍打死十八師弟的行動科特務很困難。
打算先給他們制造點麻煩,看能不能逼行動隊回老剿加強守衛。
人手不足,什么事都得自己干,要是有一個行動組就好了。
行走在深夜的街頭,熟練地避開巡邏的警員。
麻利地翻墻進入掛著偵輯隊牌子的復興社特務大院。
大院守衛并不嚴密,大門斜對面就是軍校,而且距離警局也不太遠。
知情的毛賊的都知道這地方是個魔窟根本不敢靠近。
不知情的誰敢半夜翻大門有持槍警衛的偵輯隊院墻?
進入院子,掏出兩根鐵絲,麻利地捅開停在院子里的小汽車。
...
第二天天還沒亮。
李川在軍校門口等到面點師傅,一起走進軍校后門。
面點師傅說:“墩子不用上早班,早飯由面點組負責,又用不著切菜?!?
“我剛來,昨天沒人跟我說...”李川一臉疑惑。
面點師傅:“我們上早晨及中午,不上晚班。”
李川愰然:“既然來了,早點切完土豆絲,一上午也能輕松點兒...”
廚房外與院墻間有一段距離。
昨天在觀察廚房環境時,發現外邊的圍墻上有很多縫子。
廚房位置正好能看到街對面的偵輯隊大門。
剛回蓉城已經發現冒白煙黑兒的廚房位置。
將磚墻上的縫子擴大了些,便于觀察。
然后蹲在墻根兒一邊削土豆皮,一邊抽煙。
墩子并不負責削皮,但是削皮的大姐還沒來,只能自己動手。
要不然就能閑著。
廚房里忙碌的面點組師傅們對李川印象不錯,勤快。
...
張樹良很勤奮。
天剛亮就從二姨太家出來。
穿過一條小巷,來到距離僅百余米左右的復興社蓉城駐地后門。
他的公開身份是偵輯隊小隊長。
實際上是復興社蓉城負責人。
到辦公室里看了會報紙。
到隔壁叫上兩個手下,打算在上班前去省府。
手下的司機正要拉開車門時,忽然發現昨天晚上才擦洗過的車子門把手上似乎有油污泥。
像是被修理廠那個滿手油污的家伙摸過。
張樹良曾在行動組干過,這些年來抓紅黨、斗劉湘劉文輝叔侄,暗殺的事情做過不少,可以說樹敵無數。
看到司機猶豫,立即心生警惕:“怎么回事兒?”
司機指著車門把手,語氣陰沉:“有人動過車子!”
張樹良趕緊退后。
司機趴到地上看車子底盤。
沒有看到他最擔心的定時炸彈。
站起來用鑰匙小心翼翼地打開駕駛位車門。
仔細檢查,車里似乎沒什么異樣。
難道…也許是被路過的人順手摸過?
目光看向儀表盤時,終于有了發現。
儀表盤螺絲上也有油泥!
儀表盤一直在駕駛員眼皮底下,即使有也會馬上擦掉,不可能留下臟東西。
很顯然,有人對汽車動過手腳。
立即轉頭,叫喚留在院子里的行動組技術人員。
技術員迅速到位,張樹良也來到車子邊,他打算看看到底有沒有事。
順便指導手下如何檢查可疑之處。
技術員拿著工具拆開儀表盤。
霍然看到一紅一黑兩根電線分別連在鑰匙接線柱上。
電線從手剎孔順著排氣管上方一直延伸到后座油箱位置。
技術員趕緊找來千斤頂,將車子頂高仰躺身體挪到車底檢查,跟著低聲發出警告:“都離遠一點!”
光線不好只能看見紅色電線,最終消失在綁一起的牛皮紙圓筒柱狀炸藥一端。
技術員小心翼翼將一支電雷管從深深插進最中間的那一筒炸藥中取出。
滿頭大汗扭頭對車外的人嚷嚷:“沒事了...”
見雷管已經取出來,避到后邊辦公室的人再次圍上來。
張樹良站在人群中,感覺到身上出了一身汗,掏出煙來叨在嘴里,連續擦了三根火柴都沒點著。
手抖的厲害。
“徹查!”冷冷吐出這兩個字。
轉身回了辦公室。
這輛雪佛蘭是從上海通過船運到蓉城。
扎實可靠,從來沒有掉過鏈子,為抓捕紅黨分子立下無數功勞。
沒想到,竟然有人在停于行動隊老巢的汽車上安裝炸彈。
要不是對方手腳不夠干凈,自己這時候說不定已上了西天。
這個事行動組曾經干過,鑰匙只要插進去一擰,放在油箱上的炸藥就會爆炸。
七筒炸藥起碼有兩斤,不僅能炸飛這輛車,而且能將旁邊的圍墻都掀翻。
自己那時候,剛好坐在后排炸藥上...
多虧司機謹慎,僥幸撿回一條命。
誰干的?
撤銷前的紅黨特科行動組倒是有個精于做汽車炸彈的人,那個人名字不知道,據反正過來的紅黨交待,那個家伙的代號叫那個啥...對了,叫綠葉。
但是不對,綠葉做的炸彈從來沒有失手過!不可能犯下這種留下痕跡的低級錯誤。
重點是,綠葉已經被擊斃。
而且囯共兩黨已經通電囯共合作抗日,而且紅黨一向守信用,他們不應該在這節骨眼上生事才對。
川軍全是些大老粗他們沒文化,做不出這種高級炸彈。
剩下的,只有鬼子。
難道,是鬼子特工?
前段時間,有消息顯示,有一伙鬼子在自貢鹽場附近活動...
囯軍正對上海的鬼子發動進攻,鬼子跑到大后方西南生事,破壞鹽稅。
很有可能!
差點被炸死,不管是誰都得查出來!
有九成把握是鬼子特工干的,必須將他們揪出來。
下達的第一條命令是加強防衛,立即通知自貢鹽場那邊的情報組加強偵輯。
被鬼子盯上,自己就不能天天睡二姨太那屋了。
得搬回偵輯隊宿舍,可是,才被安了炸彈,搬回宿舍似乎也不安全。
炸彈雖然排除,技術科還要進行深度檢查。
汽車暫時沒法坐,省府還得去。
路上安全也是一個問題,只能多帶點人手...
出外勤的行動隊也得秘密調回來,一定要將安炸彈的人找出來!
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
李川差不多坐了一個多小時。
中午需要的兩百個土豆差不多都快削完。
對面亂了差不多有半個小時的院門口終于有了動靜。
十余個黑衣人推著自行車,將一個中年人護在中間出大門。
并沒有看到槍殺十八師弟的那個黑衣人。
李川并不急,行動組執行任務,等上三五天甚至十天半個都有可能。
如果找劉三爺打聽那天帶隊的復興社特工,很可能打草驚蛇。
而且事后也會給劉三爺落下不好的印象,公口是幫派,偵輯隊是官。
這種事情不能假手他們。
復興社下屬的行動組,搞暗殺手段很粗糙。
只不過紅黨年輕學生多,他們根本沒有多少與斗爭的經驗。
才會給人一種復興社很厲害的錯覺。
比如,真要將復興社這些特務弄死,綁的炸藥再加幾倍輕輕松松。
或者搞一門迫擊炮,完全能將院子里的復興社特工一鍋端。
更卑鄙的手段,一小瓶氰化鉀就能解決大部分問題。
上級認為暗殺手段不夠光明正大,不是特殊情況不會批準用暗殺對付敵人。
特科行動組,暗殺目標大多數時候是那些投敵的叛徒。
李川在安放炸彈的時候,故意在車把手上留下油污。
儀表盤上也留下破綻。
事實上,汽車鑰匙插進點火開關啟動,雷管做過手腳的炸彈也不會爆炸。
他目的是逼迫復興社將外勤行動隊撤回來保衛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