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走出堂屋，竹簍里面的砍刀和別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擺放好，拎著竹簍走出門，溝里面洗刷一遍又拎回來院子水籠頭底下沖洗干凈掛起來晾著，明天鎮子上賣這兩天進山拿回來的山貨得要用上。

李明走進柴房，挑了一些舊的木板，搬出來擺在院子里，拿了鋸子、錘子和釘子，鋸木板釘箱子，一直忙到夜里差不多十二點才停下。

李明訂了五個箱子，每個箱子都長一米高和寬都是半米，整個上蓋都能夠打開，底下的地方開了一個長十厘米高只有一厘的口子。

李明打開水籠頭，全部的箱子刷干凈，倒扣著晾起來。

李明忙完了這些事，走回堂屋，小妹李小蕊和小弟李華已經回房間睡覺。

李明倒了一杯水，坐在堂屋的門檻，慢慢地喝著，凌晨四點起床，一直忙到現在，渾身臭汗，渾身酸痛。

賣掉山貨，老爹昨天今天明天要花的錢到手了！

后天的呢？

會還有這么好的運氣碰上野蜂窩？

爺爺留下來的窩子整個割了，下一趟至少得三個月甚至一年！

下一趟進山的錢在哪呢？

李明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

李明喝光了杯子里面的水，站起來洗澡回房間睡覺。

進山！

繼續進山！

沒有退路只能往前死干！

李明沒想太多，想太多這些沒有用，回家了只能夠進山，路得一步步走活得一天天干，才能夠賺到錢，顧前想后，沒用，這象種田，不能覺得今年有機會不下雨干旱沒收成種都不播了。

清晨。

太陽剛升起來。

整個村子籠罩著金色的陽光。

李明站院子門口，李小蕊和李華背著書包和村子里不多的幾個人一起去上學，直到看不見回院子推出摩托車支好，轉身又回院子進了堂屋，簸箕上晾著草莖收攏起來裝一個袋子和蜂蜜一起裝進竹背簍，背上，騎著摩托車出門。

平黎鎮是山南縣的一個鎮子，周圍有大小七個村子，離洞石村十公里。

上午七點。

李明進了鎮子，找一家開了門的雜貨店，買了四十個能裝吃的東西密封比較好的塑料瓶，三十個能裝一斤十個能裝兩斤的，收拾一下放背簍里，騎著摩托車趕到位于中心的三石洞集市，這是個露天的地方，但有專門人的管理，每個攤子收五塊錢衛生費，沒有固定的攤位，先來先得，附近的村子擺攤的人都來這里做買賣，雞鴨魚肉蔬菜瓜棵和山上的各種各樣的野貨什么的應有盡有。

李明找到賣山貨的地，沒著急擺攤，先看看這個季節有啥山貨，打聽一下價格，接下來自己都會進山，這是一手信息。

李明看到幾個賣蜜蜂的，一眼看出不是野蜜全都是家養或者干脆蜂場出的貨，價格差不了多少，有喊八十塊一斤有喊九十塊一斤。

李明轉了兩圈，找了一個空的地方，支好摩托車，地上鋪了張厚塑料布，竹簍里拿出裝著蜂蜜的袋子擺好，蹲了下來等買家。

“這個蜂蜜好！”

……

“山上下來的野蜜！”

……

“多少錢一斤？”

……

“帶巢脾的！”

“這可沒法假。”

……

李明攤子沒一會圍過來幾個人，平黎鎮和周圍的村子都靠著大山，蜂蜜這個東西不罕見，懂的人非常多，一眼能看出是什么來頭，知道是好東西，馬上有人開口問價。

“正宗山里面掏的蜂蜜！”

“全都是帶著巢脾全都是封蓋的！”

“鴨腳木的蜜。”

“這袋子里面的是新蜜，一百二十塊錢一斤。”

“這些老蜜一百七十塊錢一斤！”

李明開的價格不低，一分價格都不講，這幾年山里頭的東西越來越少，但是越來越吃香，不愁賣不掉。

“苦的！”

“鴨腳木一模一樣的味道！”

……

“我來兩斤新”

……

“一斤老的！”

……

李明攤子擺了不到一個小時，賣出去了十五六斤，掏出手機，算了一下今天掃碼收到的錢，一共是一千八百二十塊，另外收了四百一十三塊的現金，加一起超過兩千兩百塊。現在時間還早，說不準全部的蜜都能夠賣掉。

李明拿了背簍里帶來的水壺，喝了幾口，擰好蓋子放回去，繼續等買家。

“婉清。”

“鎮子上的這個集市都這么熱鬧的嗎？”

丁颯一手拎著個袋子一手抓著只拳頭大不了多少甜瓜，一邊吃著一邊左看右看，嘴上吃個不停，說個不停。

“肯定的啦！”

“來這半年了，我只要有時間就來這里逛一逛。”

“這里東西新鮮的很，大城市里面大超市里面哪能夠見得著這樣子的？”

“看到這個攤子上面擺著的這些番茄了沒有？”

“別看丑丑的。”

“又沙又甜都比得上西瓜了！”

趙婉清指著路邊的一個攤子上面堆起來差不多半米高的番茄。

半年前大學畢業，放棄了城市里面的白領的生活，來了偏僻的山南縣這個叫平黎鎮的鎮子上的泗水學校支教，開始的時候非常的不習慣，過了三個月，慢慢的覺得這地方不錯，最喜歡來集市，大學里面的閨蜜丁颯來這里好些天了，自己要上課沒時間，今天有空馬上帶著來這里逛一下。

“東西真的是新鮮！”

“這甜瓜摘下來的！”

“又脆又甜汁又多！”

丁颯一邊說一邊咬了一口甜瓜，她發誓從來都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什么大商場什么冷鏈什么特供都比不上。

“這里有一個是賣蜂蜜的！”

“你不是說了這一趟來想要買一點回去的嗎？咱們過去看看。”

趙婉清拉了一下丁颯指了指左前方不遠的一個攤子。

“這個攤子和剛才咱們見著的那些賣蜂蜜的攤子有啥區別的嗎？”

丁颯順著趙婉清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趙婉清。”

“原來你喜歡這一款的！”

丁颯扭頭一臉古怪的看著站自己身邊趙婉清。

“你啥意思的呢？”

“剛才還沒注意的呢！”

“算不上帥，但是濃眉大眼的，傳說中古銅色的皮膚，一米八大高個，手長腳長，普通的短袖T恤，小手臂鐵柱一樣。”

“還真的是挺合我的口味的！”

“讀書的時候，班里面那些男的奶油奶油的，哪有啥味道的！”

趙婉清一開始的時候沒注意，丁颯這么一說，仔細地看了看，擺攤的人看樣子二十出頭，真的是在自己的審美線上，丁颯是自己的閨蜜，沒啥隱瞞，大大方方承認。

“難得眼睛長在腦門上的趙婉清說出這樣的話！”

“我剛才覺得就奇怪，說什么蜂蜜好，原來是這么一回事！”

丁颯捏了一下趙婉清的臉。

“先盯著人看的可不是我是你來著！”

“這攤子上的蜜蜂真的是好！”

趙婉清拍開丁颯的手，來過這很多次，見著的擺攤的都是清一色大爺大媽，四十來歲的都不多見，剛剛自己真的只盯著攤子上的蜂蜜看，沒有注意到擺攤的是啥人長啥樣。

“得了！”

“別嘴硬不承認了！”

“這又不是啥事。”

“誰規定咱們就不能看個帥哥了！”

“走！”

“咱們過去仔細看看！”

“話擱這了。只要這小子的蜂蜜差不離，咱們就光顧一下他的生意，看得順眼包圓了都行。兩三個月前我不是接了個室內設計的單子么？”

“昨天剛結的六位數的款！”

“手上有的是錢！”

丁颯拉著趙婉清的手快步走過去，站李明攤子前。

“帥哥！”

“你這是啥蜜？乍賣？”

丁颯一邊說一邊盯著李明看了一會，扭頭撇了一眼身邊的趙婉清，擠了一下眼睛。

趙婉清臉一紅，松開挽著的手，捏了一下丁颯的腰上的肉，這分明是說這真的是自己的菜的意思。

“鴨腳木。”

“帶巢新蜜一百二十塊錢一斤。”

“這是老蜜一百七十塊錢一斤！”

李明抬頭一看，趙婉清和丁颯不是本地的人，絕對是外地來的，這幾年交通越來越發達，不管啥偏僻的地方都會有別的地方的人來，見怪不怪。

“一百二十塊錢一斤？”

“一百七十塊錢一斤？”

“這么貴？”

“別的攤子上面賣的不都是七八十塊錢一斤的嗎？”

丁颯愣了一下，脫口而出喊了一句。

“這是帶巢的野蜜。”

“不是普通的百花蜜而是鴨腳木蜜。”

李明指了一下袋子里面裝著的蜂蜜，賣掉了一半，剩下十七八斤。

“新蜜？”

“老蜜？”

“帶巢？”

“什么鴨腳木？”

“蜜蜂不是采花的嗎？木頭能夠采。”

丁颯一頭霧水。

“嘗一下！”

李明割了兩塊手指頭大小的蜜，刀尖挑起來，遞到丁颯和趙婉清的面前。

丁颯和趙婉清伸手捏了一塊，放進自己的嘴里面。

丁颯和趙婉清臉色一變，入口的蜜非常的苦，喝了中藥一樣，不能夠隨意吐地上，只能含著。

“吃下去！”

“這是好東西。”

李明喊了一下。

“這不會是壞的吧？”

“哪有蜜是苦的呢？”

“說清楚了是咋回事！要不的話我馬上報警了！”

丁颯非常著急，一個是苦更重要的是不知道這是啥東西，急中生智，低頭吐在自己手里面拎著的裝甜瓜的袋子里。

丁颯掏出了口袋里面的手機，一邊盯著李明一邊大聲的喊著。

“咋回事的呢？”

……

“不是賣蜂蜜的嗎？難不成起了什么爭議？”

……

“還倆外面的地方來的吧？”

“賣高價的嗎？”

……

李明有點哭笑不得，集市非常熱鬧，來來往往的都是人，這么一喊，周圍的人全都圍過來。

“這是山上掏的鴨腳木的巢蜜。”

“新蜜一百二十塊錢一斤。”

“老蜜一百七十塊錢一斤。”

“我可沒有漫天要價。”

“這位剛嘗了一小口是苦的，不相信這是蜜。”

李明大聲地喊著說了一下整個事情的經過。

“真的是帶巢的蜜。”

……

“這價格不貴！”

……

“山上鴨腳木的野蜜？”

“可是少見的東西！”

“給我來兩斤！”

“要老的。”

“這蜜是越老越好！”

……

趙婉清和丁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這是咋回事？

不打抱不平就算了！咋就下手買蜜來著的呢？

“哎！”

“別搶別搶！”

“干啥總得要講個先來后到的吧？”

“明明是我們兩個人先在這里買蜜，你們都是后來的，咋就搶起來了的呢？”

“剩下來的我全包了！”

趙婉清不知道這是咋回事，看著攤子上剩下來的蜜越來越少，大喊了一聲。

“真的全買了的嗎？”

“看你們倆好像不太喜歡這種蜂蜜。”

“要不別買了。”

李明看了一下趙婉清，剛剛這一會只剩下了差不多四斤的老蜜和兩斤新蜜。

“買！”

“咋可能不買的呢？”

“開了口肯定就是買。”

趙婉清伸手護了一下攤子上面剩下來的蜜，擋住了周圍圍過來的人的手，不知道這是咋回事，有人搶，肯定差不到哪去，買下來再說。

“真的要買的嗎？這個蜜和你們平常吃的蜜不一樣。”

“不是甜的而是苦的。”

“真的是得要想好了！”

“不喜歡的話別買，真的是浪費了！”

李明看著趙婉清和丁颯，強調自己賣的這個蜜是苦的，一般的人真的是吃不慣。

“我說你這是咋回事的呢？啥神情的呢？這是不想咱們買你的東西的呢？”

“剛才我朋友不是不知道是咋回事的嗎？”

“喊著要報警的嗎？現在知道真的是有苦的蜜。”

“你不會是這么小氣的吧？”

趙婉清笑著指了一下丁颯。

“哪能的呢？”

“我是做買賣的，有人買我的東西不知道多高興的呢！”

“你們倆確定要的話，我就給裝起來了。”

李明指了一下袋子里面剩下來的蜂蜜。

“趕緊的！”

“不是說了要買的嗎？那肯定就是買的了！”

丁颯本來想要阻止趙婉清買蜜，周圍這些人說不準是托，一聽李明這個話，不樂意了。

李明點了點頭，擱在旁邊的竹簍里面拿了罐子出來，手巴掌大的巢蜜小刀割指頭大小的一塊又一塊裝起來，說了一下這蜂蜜，吃的時候一次一小塊就行。

“去了罐子。”

“新蜜兩斤三兩，一百二十塊錢一斤，兩百七十六塊，兩個瓶子，一個瓶子一斤多一點。”

“老蜜四斤三兩，一百七十塊錢一斤，七百三十一塊，裝三個瓶子里，差不多都是一斤多一點。”

“加起來一共是一千零七塊，收你們一千塊錢就行。”

李明裝好了蜜過好的稱算好了賬。

趙婉清掃了一下李明手機的收款碼付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