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夫，衙門出事了！”

“差頭讓俺請您過去……”

院門剛打開，急促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來。

年輕巡檢神態焦急，匆匆上前，將顧澤攙扶，便要往巡檢衙門而去。

“發生什么事了？”

“別急，慢慢說。”

顧澤連忙安撫著。

“小河寨遭到了山鬼襲擊，死傷慘重，王頭已經帶人過去了……”

“讓小的我來找顧大夫您……”

“柳河寨？”

顧澤微怔，有些疑惑的看向身旁的年輕巡檢。

他記得沒錯的話，柳河寨，可就在青山鎮外，不過數里之地。

而傳聞中山鬼盤踞的小山坳，可是在縣城附近。

就算是他先前搏殺山鬼的樹屋，距離青山鎮，也有數十里之地。

這個距離，以山鬼群居的特性……

“對！”

“就是柳河寨！”

“就今天的事……”

聞此言，顧澤沉吟一會，也沒再多問，例行檢查了一下巡檢衙門征調的公文后。

便在年輕巡檢的攙扶下，進房間內收拾好藥箱，走出醫館，坐上巡檢衙門特意派來的馬車。

“顧大夫，您坐穩了。”

年輕巡檢吆喝一聲，便急匆匆的揮動馬鞭，駕駛馬車朝著鎮外而去。

柳河寨坐落在青河鎮南，地處青山峽谷之間，距離青山鎮也僅僅只有數里之地。

只不過，這柳河寨，卻也和尋常的村落有所不同。

柳河寨中的村民，也大都是青山鎮內的獵戶。

與其說是村落，還不如說是鎮上獵戶進山捕獵時的一座營地。

大量進山的獵戶，也帶來了不少需求。

有需求，自然也就會有供應。

也逐漸有人在柳河寨定居，在柳河鎮做著買賣。

隨時間流逝，這柳河寨，也就演變成了一處規模不小的村落。

馬車于青山鎮而出，一路疾行，沒一會，便開進了山林之中。

山路維護得頗為不錯，縱使是馬車疾行，也極為平穩。

穿過一片山林，一處坐落在群山之間的寨子，便透過馬車門簾映入顧澤眼簾。

寨門洞開，圍觀的村民獵戶聚集。

直到馬車開進，才在一眾巡檢的吆喝下，讓出一條道路。

馬車開進寨內，空曠石場之上，那十數具裹著草席的尸體。

空氣中，也繚繞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一眾巡檢或坐或立，也皆在這石場之上。

一陣陣清晰可聞的哀嚎聲，則是于石場一側的竹棚里傳來。

“顧大夫！”

顧澤剛下馬車，王向真便快步相迎而來。

“是什么情況？”

顧澤試探性詢問。

“應該是小山坳那邊的山鬼，遷徙到咱們這邊了。”

“山鬼襲擊的時候，剛好是寨里獵隊進山之后，青壯都不在寨子里里……”

“死了十三個，還有十幾個都受了傷……”

王向真面色凝重，緩緩道出實情。

“小山坳的山鬼，怎么會遷徙到這邊來？”

顧澤眉頭微皺，有些疑惑的問道。

“不清楚。”

“但前幾天就有進山的獵戶遭到了山鬼襲擊。”

“這群山鬼，應該已經遷徙過來有一段時間了……”

顧澤問：“有沒有可能……不是小山坳那邊的山鬼？”

“應該不是。”

王向真搖頭：“前些天我收到消息，便派人去縣城打聽了一下。”

“近段時間，小山坳那邊的山鬼，也沒有和先前那般猖獗，這些天都沒有什么動靜……”

聞此言，顧澤心中也不禁涌現出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沒有被圍剿的情況下，山鬼族群無緣無故朝青山鎮這邊遷徙……

緣由為何？

此刻，他腦海中也下意識回想起了那大快朵頤吞食著血花肉的山鬼……

那地窖之中尚且還在蓬勃生長的血花肉田……

有沒有可能……

“先去看看傷員吧。”

顧澤強壓下心頭的那一絲不安，走向石場一側的竹棚之中。

踏入竹棚之內，那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也明顯濃郁許多。

十幾位被山鬼所傷的村民在這竹棚之中被暫時隔離，避免山鬼之毒傳染擴散。

山鬼之毒，雖說只能夠通過血液傳播。

但世人具鬼邪精怪，以訛傳訛之下，往往都給鬼邪精怪披上了重重詭異外衣。

直接一刀切，將病患隔離，顯然才是最省事的辦法。

如若不然，巡檢衙門也不知道要費多少口舌去解釋。

受傷的村民們也都經過簡單的包扎。

傷勢嚴重者，已是癱倒在草席上，氣息奄奄，或隱隱哀嚎著。

傷勢尚輕者，也大都滿是絕望麻木。

見顧澤走進，這一道道絕望麻木的目光，才逐漸泛起了亮光。

“顧大夫，救救俺，俺不想死啊……”

“顧大夫，顧大夫……”

竹棚內頓時一片哀嚎祈求，求生的渴望，已是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忽視了山鬼之毒的恐怖。

“顧大夫您盡管治療，診治的花費，都由巡檢衙門承擔。”

此時，一句讓顧澤意想不到的話，卻也在他身旁響起。

顧澤有些詫異的看向一旁王向真。

治病救人，是他的職責。

但這，可不是巡檢衙門的職責。

能為了這些普通山民，特意派人將他接來，就已經可以說是大慈大悲了。

至于承擔這些山民的醫藥費……

“是總差司的命令。”

王向真勉強一笑，道出緣由。

“縣巡檢總差司？”

顧澤更是疑惑。

“對。”

“今天總差司巡查到咱們鎮上，哪知道剛好發生了這等禍事……”

王向真神色復雜，明顯有些無奈。

顧澤點了點頭，雖有些不解，但也沒再多問。

這些本就與他無關的官場之事，他可不想牽扯分毫。

在一旁年輕巡檢的幫忙下，顧澤便有條不紊的診治起竹棚中受傷的山民起來。

有巡檢衙門承擔診治花費，他倒也無需顧慮太多。

畢竟，十數位受傷的山民，哪怕不論那恐怖的山鬼之毒，就算是這糜爛外傷，治療起來，也是一筆極大的耗費。

他家資雖豐厚，但自從有了血花肉田這個無底洞后，可就有些入不敷出了。

基本全靠老郎中留下的家底支撐著。

醫者當有仁心，但也得考慮一下現實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