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

顧澤抿了抿嘴唇，也不禁回想起前身那些有關仙人的記憶。

在這個世界，仙人自然并非傳說，鬼邪妖物，更是時時刻刻都威脅著所有人的性命。

前身的記憶里，就不止一次見證鬼邪妖物禍亂一方，也曾親眼見到仙人御劍橫空，斬妖除邪之景。

那一張仙符，更是源自仙人所傳，是毋庸置疑的真實存在。

他身體的創傷，則是源于鬼邪，源于超凡偉力，在這凡俗，是藥石難醫，只能勉強垂死掙扎。

可若是……他能窺得仙人的奧妙……

垂死掙扎的困境，是不是就能迎刃而解？

思緒至此，顧澤眸光微黯，也不禁輕嘆一聲。

他轉頭看向躺椅旁的木桌，針盒之下，還有一個精致的木盒呈放于桌面。

瓷碗放下，木盒打開，一本泛黃的書冊，便于木盒內顯露而出。

書冊陳舊，書封上的字體已有一些模糊，但也可大概辨得書封字體為何。

“小周天吐納法。”

六個大字，恍若龍飛鳳舞一般，每一筆，皆透著凌厲之勢。

吐納法源于前身自幼跟隨的老郎中，雖并非傳說中的仙法，但據老郎中所言，此小周天吐納法，也是凡俗中一等一的養生武學。

相傳將這小周天吐納法修至巔峰，甚至可成為傳說中的仙人。

這等說法是真是假，也難以辨別，但不可否認的是，修習了這卷吐納法的老郎中，也頗有幾分不凡的力量。

花甲之年，尚且健步如飛，對付三兩壯漢也輕而易舉。

在前身記憶中，甚至還曾親眼見證老郎中利用武學對付鬼邪的場景。

盡管沒有將鬼邪誅殺，老郎中也因此受了不小的傷勢，但顯然也證明著這卷吐納法的不凡。

可惜的是，前身是個榆木腦袋，對這等超凡力量視若無睹，一門心思鉆研醫術。

雖小小年紀，便練就了一身不俗的醫術，揚名這十里八鄉，但面對鬼邪，卻是毫無反抗之力。

他死而復生，繼承這一具殘軀，面對這鬼邪之傷，也只能茍延殘喘……

盡管，從前身的認知來看，若是能將這一卷吐納法修行有成，應該也能稍稍改變他如今的垂死處境。

可奈何，這千瘡百孔的身體，也支撐不起吐納法的修行。

他曾不止一次嘗試修行，可每一次的結果，也都沒有任何僥幸可言。

除非，他能將鬼邪創傷愈合，恢復到常人的健康狀態，如若不然，莫說只是這世俗武學的吐納法，就算是傳說中的仙法擺在他面前，他估計也只能干看著。

這無疑是一個死循環。

超凡力量，能夠治愈他這藥石難醫的創傷。

可他，卻沒有追求超凡力量的資格，只能在這世俗茍延殘喘。

翻閱著這一冊吐納之法，顧澤也始終難以平靜。

若毫無希望，那就是命當如此。

可在這超凡世道，希望何其之多……

他又豈能坦然！

“砰砰砰！”

這時，院門再度被敲響，急促的呼喊聲，也隨之傳來。

“顧大夫，顧大夫，救命啊！”

顧澤神色微變，連忙從躺椅上起身，快步至門后，將院門打開。

“顧大夫，快看看俺爹……”

“顧大夫，俺當家的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這個樣子了……”

“顧大夫……”

院門一推開，木板車還未推進院中，噪雜的聲音便接連響起。

“先推到院里來，人別擠在一起，都安靜！”

顧澤沉聲安排，眾人也如同有了主心骨一般，合力將木板車推到院中。

這時，顧澤才看清楚病人模樣。

病人名為李武，乃是鎮上有名的獵戶，平日里說話的嗓門都是震天響。

就在傍晚之時，還和他有過照面，送來了一籮筐從山里采的藥材。

可眼下，不過一兩個時辰，李武便已是一副突發重疾的模樣。

面色煞白，雙眼緊閉，呼吸時急時緩，躺在板車上的身體更是不時顫抖著。

顧澤抬手診脈，觸手便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冰涼于指尖蔓延，脈相更若冰封一般，完全的瀕死絕脈！

“顧大夫，俺當家的沒事吧？”

一旁婦女已是慌了神，滿眼淚水，聲音都有些顫抖。

顧澤沒有回話，取出銀針，接連落針，精準命中數個穴位。

當最后一根銀針落下，李武急促不穩的呼吸，這才稍稍歸于平緩。

見此情形，圍在木板車邊上的李武家人，也明顯都松了一口氣。

顧澤神色凝重，也沒有放松絲毫。

他抬手再診脈，感知脈象，臉色已是陰沉如水。

李武病因很是明顯，氣血兩衰，且是短時間內的急劇衰敗，故而便導致男子昏迷不醒，生命垂危。

可此番癥狀，在正常情況下，也基本不可能出現。

畢竟，普通人正常情況下，能過度消耗氣血的，也就只有縱欲過度，亦或者大傷大病。

但這些，頂天了也就是氣血虛弱，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急劇衰敗。

而不正常的情況，要么就是習武有成。

從前身的記憶來看，習武有成者，便可以主動運轉氣血，行搏殺之事，短時間內氣血消耗過度，甚至耗盡氣血，干枯而亡，也不是不可能。

要么……就是遭遇鬼邪！

奪人精氣，可是鬼邪禍亂最為標志性的特征！

而李武的癥狀……

顧澤深吸一口氣，懷著幾分僥幸再度診斷起來。

但這幾分僥幸，隨著診斷的持續，很快便徹底煙消云散。

普通人或許對鬼邪創傷并不了解，但對他這個被鬼邪創傷折磨了近一年的人來說，又豈會不了解！

每一個特征，他都是刻骨銘心。

對應在李武身上，幾乎就等同于對號入座一般。

唯一的區別，或許也就是他那離奇的借尸還魂，續上了前身這具殘破身軀的生命，得以茍延殘喘。

而眼前這李武……

氣血兩衰，神智不清，已成必死之勢，又何來的僥幸可言？

“去請巡檢所的人過來吧。”

顧澤抬頭看向滿眼期頤的李武家人，聲音低沉。

“請……巡檢所？”

眾人微怔，明顯都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顧澤沉默一會，緩緩道：“李大哥是被鬼邪所傷，顧某醫術淺薄……無力回天。”

此言一出，死一般的寂靜，驚慌失措的聲音，便接連響起。

“不可能，不可能的……”

“顧大夫，您再看看，您再給俺當家的看看……”

“對啊，顧大夫，您再看看……”

“俺爹今天從山里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俺爹還說明天帶俺進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