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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故地

山霧尚存,官道上,顧澤策馬駐足。

地面大片的柴火灰燼,還有那掩蓋在灰燼土塵之下的森森骸骨,也都證明著此地曾經發生過的血腥場景。

默默注視著此番場景,饒是早已注定之事,顧澤心頭也不由泛起了幾分難言壓抑。

若這一切真如他所猜測的那般,是因血花肉而起的話。

那這些人,乃至整座青山鎮,可都是因為他懷璧其罪,而被殃及池魚。

“呼……”

許久,顧澤才稍稍回過神。

一口濁氣長吐,眼眸深處,也多了幾分冷冽。

翻身上馬,馬鞭輕揮,一人一馬,很快便消失在這彌漫的山霧之中。

日落黃昏。

天間云彩似火燒一般,染紅了天穹,也讓那視野盡頭的城池,染上了一層血紅。

僅僅只是數十天時間,本就破舊的鎮城,也明顯多了幾分荒無人煙的破敗。

城門前的官道,已有雜草萌芽,低矮的城墻上,也染上了斑駁的青苔。

城門半掩,也并未完全封閉。

掉漆的木門之上,也可見斑駁的褐紅殘留。

“太安靜了……”

顧澤環視一圈,眸中也泛起了幾分波瀾。

如此之安靜,也就說明,有某種讓這附近蛇蟲鼠蟻畏懼的存在,本能的逃避開來。

眼下這個時間點,此地顯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埋伏。

也就說明……

“鬼邪?精怪?”

顧澤眸光微動。

心中倒也沒有太多的畏懼。

青山鎮淪陷,到現如今,滿打滿算,也不過幾十天時間而已。

鬼邪也好,精怪也罷,也都不是憑空而來。

也同樣需要時間去成長。

尋常鬼邪精怪,可威脅不到破限蛻凡后的他。

說不得,還能給他的時空之門,添上幾分開啟的能量。

唯一的顧慮,也就是在于那縣城的仙師。

耗費如此大的人力物力,甚至不惜埋葬這青山鎮。

最終卻一無所獲。

他,能甘心嘛?

若不甘心,會不會在這青山鎮留下后手?

但很快,顧澤便回想起先前在縣城打聽到的情況。

仙師府都能遇襲……

那位鎮守仙師,恐怕也沒有多余的精力,來關注這已經被葬送的青山鎮。

縱使留有后手,只要不是那位鎮守仙師親至……

以他現如今的力量……

思索只是一瞬之間,顧澤也沒有畏手畏腳。

不管如何,血花肉種藏于此,終究是一個隱患。

馬鞭輕揮,便策馬朝著這籠罩于落日余暉中的青山鎮而去。

城門也無人值守,一片死寂間,馬蹄聲穿過這半掩的城門,進入了這似塵封已久的青山鎮城。

顧澤翻身下馬,隨手一拋,韁繩便落在路邊木柱之上,巧妙的纏繞幾圈卡住。

青石街道一片寂靜,石塊縫隙中也長出了雜草綠芽。

街道兩側的商鋪大都房門緊閉,大部分門窗,也都釘上了一塊塊厚木板。

放眼看去,也與他當初離開之時所見之景并無區別。

當時的青山鎮,籠罩在山鬼的恐怖之下,可同樣也是一片死寂。

家家戶戶膽顫心驚,生怕弄出什么動靜,引來山鬼襲擊。

現如今……

一處處無比熟悉的場景映入眼簾,往日有所交集的一道道身影,似還歷歷在目。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此刻的顧澤,也不免有些黯然。

他推開其中一扇房門,果不其然,另一側的木窗破碎,房內一大灘血腥尚存。

唯獨骸骨尸體不見蹤跡。

沿街而行,沒一會,便在一處胡同小巷見到一大攤灰燼,雜亂碎裂的森森骸骨掩藏其中,也清晰可見。

顯而易見,也正如城外的截殺。

在這城內,屠殺過后,也同樣對尸體做了處理。

鬼邪復蘇的可能性,那些劊子手,顯然也不敢忽視。

客棧,酒鋪……

路邊的攤販,油茶,麥餅……

一切的一切,似都還歷歷在目。

一路前行,也并沒有出現預想中的意外。

平靜,死寂。

最終,駐足在醫館院門之前。

蛛網縱橫,在門檐上撐開一張大網,尚還有幾只干枯的飛蛾黏在蛛網之上。

木門推開,刺耳的摩擦聲打破著此地的死寂。

院內雜草萌芽,房門緊閉,也一如他先前離開之時那般,沒有任何變化。

一扇扇房門推開,一處處熟悉的房間映入眼簾。

廚房,偏房,大堂,后院,地窖……

那一片菜地,雜草格外茂密。

肥沃的泥土,也并未見任何被挖掘的痕跡。

地窖內,他所做的布置也并沒有被人挪動,暗門之后的暗洞,更是徹底塵封。

顯然,也正如曾經那般,在他離開之后,巡檢衙門也必然維持著對這座醫館的格外關注。

不然的話,以當時城內的情況,他這座醫館,恐怕也早就被人給翻找得一片狼藉了。

駐足許久,顧澤也來不及緬懷過往的生活。

殘陽將落,天色漸暗。

以這城中的死寂,夜晚在其中逗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舉。

他縱身一躍,便踏足屋脊之上。

辨識了一些方向后,猛的一步踏出,借力騰空之間,幾下跳躍,便出現在那一處荒廢的宅院之中。

荒廢院落,雜草灌木叢生。

相較于先前,也明顯多了幾分荒涼。

顧澤環視一圈,確認并無異常,這才走進廢墟中。

沒一會,那一株被布條重重包裹的血花肉種,便從這廢墟之中翻找而出。

布條揭開,干枯如樹根的肉種根莖,也并沒有太多的變化。

取出一枚血石置于根莖根須處,以布條纏繞固定。

顧澤這才將這一株血花肉種重新捆好,從這廢棄的院落走出。

此時,天色已暗。

盛夏之際,縱夜幕降臨,也難免有幾分炙熱。

而在這青山鎮內,在這暮色之下,卻也明顯可感覺幾分陰冷。

以他現如今的氣血體魄,寒暑不侵的情況下,竟也能察覺幾分寒意。

顧澤眉頭微皺,氣血稍稍流轉,輕而易舉便將這幾分寒意驅散。

他環視四周房舍鋪面,眉宇間也有些許狐疑。

打量片刻,似乎也并沒有什么發現。

他這才縱身一躍,幾個起伏間,再歸醫館院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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