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將金絲蓮藕取出來,喂給玄墨一塊,塞進懷里放好。
“船呢?你抓魚把船干哪去了?”
白弈武剛落到埠頭上,坐在岸邊無所事事的王五注意到他們,猛得瞪大眼睛,盯著化妖成功的玄墨。
心里涌起嫉妒、不平衡。
憑什么本不如他王五,被村里所有人看不起,該淪為娼妓的掃把星,往后能過得比他好。
王五紅著眼睛攔住白弈武找茬。
“你知不知道一艘舢舨船要二兩銀子?魚你也沒抓到,你準備拿什么來抵?”
“放心,錢管夠。”
白弈武伸手從鼓囊囊的懷里,拿出金絲蓮藕沖他晃了晃。
推開這二溜子,走向正在收魚的地方。
王武自然認得這蓮藕,到底有多值錢,賣到皇城里甚至能再翻幾十倍,他再次被憋得無話可說。
時至傍晚,夕陽的光輝灑在水面上,一片金黃。
由于村里人習慣夏天晚上捕魚,無他晚上魚多且活躍。
釣魚佬們喜歡夏天半夜,集體出現在河邊垂釣,也正是這原因。
早上漁民們把魚賣完,直接睡大半天,家中婦人孩子則會砍些桑竹,編成竹籃帶到鎮上賣。
所以埠頭上,白天常常空蕩無人,冬天卻又能看到一大群人,坐在河邊守著魚竿等待肥魚上鉤。
現在是傍晚人才漸漸多了起來,少數是準備現在下水捕魚的,更多的是要等到寅時才會下水。
暫時在壩頭左邊的小窩棚里,耍兩手牌九,閑聊找樂子打發時間。
“朱叔,給我算錢。”
將手中的金絲蓮藕,遞給滿臉橫肉的朱叔。
“運氣不錯啊你小子,能弄到這好東西。”
有些匪夷所思,他多看了面前本該是掃把星的青年幾眼,屬實沒想到他還能有這狗屎運。
“一斤二兩。”
朱長慶把比成人小臂粗一圈的蓮藕,放到秤上算完重量,又遞還給白弈武。
“你稍等,我去找常爺拿錢。”
“有人弄到了金絲蓮藕。”
眾人目光被白弈武手上,金絲蓮藕吸引,然而見到白弈武那張,克死全家人的掃把星臉。
他們開始湊在一起小聲議論。
“白大郎家的小子,我還以為餓死了,沒想到還挺有本事。”
“是啊,上次我看到他去借糧,被人家趕出來……沒想到才過去幾天,現在竟然能自力更生了。”
“少說些風涼話,二十兩又不算什么,看見他旁邊那頭魚鷹沒,是妖啊!人家現在今非昔比了,拳頭才是硬通貨!”
聞言許多心里對白弈武,印象極差、鄙夷、不屑于他的漁民,把難聽的話吞回肚子里。
很難想到出時克死公婆,嚇跑媽,最后克死爹,賭石敗光家產名聲。
無親無故的孤兒,竟然靠自己活了下來,家的老魚鷹化妖成功。
運氣令人眼紅。
水生村近三百口人,魚鷹能化妖的人家不超過十戶,縱使是次一檔的妖靈也極其稀有。
“數數。”
朱叔撩開簾布走出來,裝著銀錢的袋子丟給白弈武,拿過蓮藕。
“嗯,正好。”
放在掌心掂了掂,白弈武拉開袋子略微看了一眼,正好是二十兩碎銀,察覺到人群中有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射來。
白弈武渾不在意的聳聳肩,他釋放出一絲麒麟氣息。
轉身大步流星往家走去,背脊挺得筆直神態自若,目不斜視渾身散發自信走過人群,翼展四米長的魚鷹盤旋于天空。
前方的漁民們全被無形氣場震懾,主動散開,個別人心中的那點齷齪心思,被當場摁死。
無一人敢上來找麻煩,找由頭吃絕戶。
“二兩銀子賠給漁欄。”
順路丟給王五二兩銀子,白弈武此時刷新眾人心中掃把星的印象,變得讓人忌憚,不好惹起來。
“被人用畏懼目光注視的感覺,真是奇怪。”
遙望天邊晚霞,白弈武心底諸般晦澀情緒涌動,壓在胸口有點難受,他不由陷入思考。
氣勢威懾眾人爽嗎?
不,有種說不清的悲哀。
前世實在快餓死,可以參考“殺叔”流浪攻略。
到飯店門口,給老板誠心說上幾句吉祥話,運氣好能要上一碗蓋澆飯,最不濟也有剩飯剩菜吃。
相比下水生村子里的人太過冷漠,沒有絲毫人情味可言。
.........
“或許是因為古代資源貧乏吧。”
白弈武不理解這個時代的人心態,他呼出胸口的悶氣,不想讓那些人和事進到心里。
只是他能感受到經過生死之后,自己的心態發生了極大的轉變。
相比前世十八載,在學校里度過一大半的時間。
曾經在全班四十多人面前站上講臺,都要面紅耳赤膽怯低頭,說話結巴放不開。
如今面對這么多人,他心中只有不斷向前的銳氣。
心底里最深處對妖魔的彷徨恐懼,如今已消失大半,若是再次遭遇水猴子。
白衣武完全有把握,將那妖魔斬于槍下,取其頭顱。
踏過兩側滿是桑竹林的矮坡,回到家中,幫玄墨把米缸挪開。
注視魚鷹安心的窩回小窩,很快睡了過去。
白弈武坐回床頭,稍稍看了眼竹籃里的魚鷹蛋,給還沒出生的倆小家伙擺正位置。
如今雖有了立命的本錢,可以等幼鷹出生,成長到下水捕魚,喂食麒麟血助它們,開啟靈智成妖。
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水猴子背后的幕后黑手必須揪出來,這是白弈武心中的一根刺,若是不拔掉他很難安下心慢慢變強。
意念喚出大千境空間。
兩具水詭尸體放置鏡子旁的大樹下,白弈武掏出腰牌,仔細查看物品信息。
【純陽宮腰牌,內含正陽神功,借此功法可煉出陽神】
【簡介:原為碧水鎮總捕頭所持令牌,曾隨著其主人葬身鱷魚肚腹,內有陽神留念,可注入真氣、血液激發陽神殘影】
白弈武瞳孔猛縮,驚悚間背脊涌起寒氣,
上個月官府派來的武者,正是碧水鎮的總捕頭沈煉,在東岸差點打死鯰魚妖,名聲在附近幾個村子里,可謂家喻戶曉。
那么恐怖的強者,會葬身于兩頭普通鱷魚口中?
斷不可能。
而且一點消息都沒有。
有心人有意封鎖?不行,必須得搞清楚。
白弈武穩住不安的心神,真氣涌入腰牌。
“千里急報,叛逆伙同合歡宗,利用水詭煉制妖邪水猴子,妄圖以高嵩城為引血祭五十萬百姓.....”
身穿祥云滾服,面容冷峻的青年人虛影飛出腰牌,立于白弈武跟前。
沈煉先是目光呆滯的開始匯報。
話說到一半眼神變得清明,他看清楚白弈武模樣,當即暴喝出聲,恐怖的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你是誰?怎會有我的腰牌!”
“小民水生村白弈武,不小心從鱷魚肚子里,撿到你那塊腰牌,具體過程我不便多說。”
皺起眉頭,白弈武嚴肅地與沈煉對視,麻布衣、發絲被血腥殺氣撫動吹起,他不為所動。
“沈大人如今情況緊急,有必要關心那些細枝末節嗎?”
“小民同樣被水猴子背后的人威脅,所以可以替大人,把消息送到都城去。”
白弈武仔細觀察沈煉臉色,見他眼底殺意不減,干脆直言。
反正沈煉敢動手,白弈武可以隨時把對方留在這片空間,暫時離開等待他陽神消散。
“你想要什么?”
沈煉沉默半晌問。
白弈武開始斟酌起想法,現在連這等高手都因水猴子而死,事態變得危險起來。
身為升斗小民,白弈武如今還敢去城里調查水猴子,他自覺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不如換條路,混進官府勘察情況。
“沈大人還記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嗎?”
聽到問題,沈煉捂住額頭,整個陽神虛影都閃爍一瞬間,似是遭受了莫大痛苦,他從牙縫里擠出話來。
“不記得了。”
“死前可是單獨一人,身邊有無其余屬下陪同?”
“沒有,你們問這個難道是想?”
見沈煉猜到了他想法,白弈武笑著點頭。
“我要借用大人身份,至于易容術,我自有辦法。”
沈煉垂下目光看著,自己越來越淡的陽神,明白時間不多了,只得無奈答應下來。
“好,我所有的功法、傳承、技藝都在腰牌里,能學幾分看你悟性,不過你必須得把腰牌送到都城。”
“放心,一定會送到。”
說罷白弈武看向大千鏡,沈煉的死讓他感受到了強烈緊迫感。
興許吞噬掉整只麒麟,方才有能力對抗幕后之人。
“消耗第二次機會。”
大千鏡面如河水蕩起漣漪,翻起卷起層層水浪滾動成漩渦。
白弈武緩步走到鏡面前,踏入旋渦中。
同時沈煉陽神注視著白弈武離去,他只當那面鏡子是小天地的出入口,最后一縷殘念徹底消散于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