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勸你別不識好歹。”

仿佛并未察覺，白弈武雙瞳變化，看穿他們原貌，三具骷髏手持利器靠近兩步。

“裝神弄鬼。”

白弈武眉頭緊皺，眉宇間飽含煞氣，右手虛握混沌乾坤桿憑空顯現，手臂勁力勃發伏身，桿尾掃過，槍尖卷起熊熊火焰。

三具骷髏被血氣沖碎，碎骨崩散落滿地，紙人背后雪白紙錢飛出，發出一連串利器破空聲，白弈武盡數擋住，紙錢焚燒成灰。

“你竟成了武者！”

衣角燃起火焰，紙人聲音中滿是不可思議，化作點點白灰，隨風而起飄向河面。

“可惜你不過是個祭品，一個已死之人，你逃不掉的。”

“哼！”

白弈武冷哼，不屑于信他的話，紙人、骷髏明顯是道家旁門手段，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被官府下令追殺的過街老鼠。

滿嘴謊話，主打一個坐忘道。

“笑話，我怎會是死人，要死的人是你！”

“你以為……”紙人發出聲嗤笑，在火焰中散作飛灰。

昨晚水猴子被襲擊，白弈武現在還心有余悸，盯著河面上的白灰，單手持槍渾身殺氣四溢，眼神逐漸變得尖銳。

夜晚村里抓人做祭品的水猴子，與此有關的話，內里定有大貓膩！

既然敢拿我當砧板上的魚肉，我一定要把你從暗處揪出來……

白弈武自認性格睚眥必報，平時的小事無所謂，事關性命若有人敢謀害他，他便要把那人連根鏟了。

先去借艘船抓點魚，搞些錢，晚上去探查城里的花胡同，至于幫手嘛，老旺財就不錯。

還沒試過麒麟血功效，便宜這老伙計了。

白弈武咬破手指，捏開鳥喙，將血珠滴入老魚鷹嘴中……

頓時魚鷹氣息變得微弱，昏睡過去。

走過黃泥路，一路都是破落的低矮黃土房，竟是櫛比有序，并不混亂。

遠處坡路兩側是桑竹林，村子雖靜謐祥和，卻也可見得民間生產力，有多落后。

許多高端技術都掌握在武者手中，而武者曾經也是普通人，武道超凡脫俗才有機會平步青云。

小到鎮守，一地城主，大到各大諸侯，官員到主君無一不是武者。

但這些人終歸是少數。

被統治的普通人，才代表時代主流生產力，以自己腦子里的知識，往后大有可為。

白弈武來到村子埠頭上，走進租船的魚欄，門口掛著木牌，上面刻有魚貨價格，黃顙魚、刀鱭、嘴鲌……

淮河常見的魚幾十到一文不等。

寶魚和寶植依功效，能賣到八十錢至上百兩。

白弈武視線掃過，撩開里側門簾。

“噗嗤！”

吊兒郎當蹲在地上，滿臉麻子的王五，看見瘦到脫形的白弈武走進來，仿佛想到了有意思的事，不禁笑出聲。

“哈哈哈，按我說某人現在最好的出路，要么去胡同里賣勾子，要么給老爺們當下人。”

“滾！”

白弈武直接把他踹到旁邊去，走到最里面，正抽著水煙，坐在床上的老頭面前。

“我要租船。”

“嘿，娘娘腔敢動我！”王五抓起地上棍子。

鄧海常瞇起老眼，抬起煙桿點了點他，王五識趣蹲回去，煙桿又轉向白弈武。

“你有錢？”

“沒錢，但有它。”

白弈武將看起來奄奄一息的老魚鷹，放到老人面前的地上。

“旺財年紀這么大不死，應該是要化妖了，村里現在鬧水猴子，多頭妖大家都有好處。”

“咚咚，坐。”

鄧海常用煙鍋敲敲發黑的窗沿，示意他坐下，瞇起眼看著旺財。

白弈武盤坐到地上，平靜等待。

租船他有過考量，有了大千境，現在知道他武者身份的人，除用水猴子名頭，在背后搗鬼的妖道，幾乎沒人知道。

而自己只是個小漁民，無依無靠。

明面上若崛起太快，難免遭人覬覦，那一拳干爆大妖的武者，可不是開玩笑的。

白弈武很是忌憚，低調發育才是王道。

何況眼前的生活也得要錢嘛，他現在來錢最快的手段只有捕魚。

……

馴養魚鷹捕魚這門手藝，在淮水上有上千年歷史，祖傳下來的妖化之法，自然有不少。

為此官府立下鎮妖司，主導兩個最安全的妖化方向，一是靠水生靈植、寶魚，激發魚鷹靈智，開竅成妖踏上修行路。

二嘛……常說老而不死是為“妖”，跟正統成妖的魚鷹不同的是。

魚鷹壽盡不死多為妖靈，一種執念很深的伴生靈能死戰，只為其主而活，主死則魂散。

按時間算旺財上個月就該老死了，前幾天卻還能下水捕魚，確實有潛力。

鄧海常稍稍思索片刻，揮揮手。

“我這只剩小船，一天十文，今天免一文，王五帶他去領艘船。”

“好的，常爺。”

王五憋屈應聲。

白弈武沉默起身，把旺財抱回懷里往外走，王五則不情不愿的給他帶路，路過看守的人，踏著木板來到河岸邊。

嘴里嘀嘀咕咕，王五不爽地把船繩解開。

“哼，今天風大小心淹死。”

村里這種見不得別人好的貨色不少，實在沒心情跟他計較。

畢竟這種人跟狗屎一樣，踩他反而還來勁，粘在人鞋子上還不好洗。

給旺財安放好，白弈武踏上漁船，竹竿撐動向前。

漁船較小很輕，跟竹筏差不多，只能在離岸不遠的淺水處捕魚，再深一點容易被大魚頂翻。

所以撐著相當輕松。

將船撐進蘆葦蕩內，白弈武喚出混沌乾坤桿，沒有魚餌直接往下丟，等愿者上鉤的同時。

注視著老旺財的變化，原本暗淡的紫黑色羽毛恢復光澤，在熾盛的陽光下顯出漸變色，身體同時也在變大。

虛弱的呼吸變得正常，原本瘦弱如鴨的軀體，在麒麟血的刺激下，逐漸變得越發強壯，成長到比正常的成年魚鷹大兩倍。

終是有了猛禽的氣勢。

“很好，效果不錯。”

白弈武滿意看著自己的杰作，魚鷹睜開赤紅的雙眼，仰頭向天空，翼展足有四米多。

發出的聲音，不再是水老鴨子的“嘎嘎”聲，而是跟雄鷹一樣的嘹亮尖嘯。

“唳！”

威嚴滿滿噠。

妖化成功后，旺財雙眼變的無比靈動，其中暮氣與死氣盡消，身軀比壯年時還要強健數倍。

不過魚鷹靈智初開，初始智力七八歲，等時間久了，會成長到與成人相當，甚至口吐人言。

既然有了智慧，再叫旺財就不合適了。

白弈武大手摸向旺財的鳥頭，像是摸狗頭猛薅了兩把。

很油，不如狗好擼。

嫌棄的收回手，白弈武壓榨腦子里的知識，苦思冥想給他取啥名字好。

旺財吃痛卻不叫，表現得依舊很順從，它用余光瞥著白弈武，眼里帶著絲叫人不易察覺的憐愛……

熱辣的太陽，讓白弈武回憶起死黨養的鸚鵡；放學在路邊四塊錢買兩根雪糕，鸚鵡圍著他們打轉，在大街上口無遮攔的撒歡。

“今后……你就叫玄墨吧。”

恍惚一瞬，白弈武輕拍魚鷹的喙，語氣有些惆悵。

“走下水抓魚，讓我看看開了靈智，能給你漲多少本事，今天給我抓夠百斤。”

玄墨安靜的扎進水里，很快便叼著條小草魚吐到船上，又再次進入水底。

這次似乎有點久，白弈武給草魚去除內臟，竹竿斜插入泥水里，用蘆葦葉綁著草魚掛上去。

掌中飄起團怒火，將草魚慢慢烤熟。

魚肉香味縈繞鼻腔。

下水多時的玄墨，叼著節手臂長短的蓮藕浮上來，碰了碰他褲角。

“嗯？”

白弈武低頭，見其藕肉內滿是金紅絲線，正是價值二十兩能大補精血的寶植“金絲蓮藕”，頓時眼前一亮。

輕輕松松二十兩拿下。

“玄墨水里還有嗎？”

白弈武接過蓮藕，玄墨搖頭再度下水。

寶植在臨近岸邊的地方數量極少，本來就是可遇不可求，能撿到一株已算運氣好。

削掉帶著泥垢的藕皮，白弈武只吃了一小塊，不敢多吃。

這蓮藕太補了，老將軍輕易重振雄風，配合其它幾味寶植，陽痿都能治好。

二十兩，物超所值。

而且金絲蓮藕最近大半年，水生村和其它幾個村子里都沒怎么出過貨，二十兩興許還能漲點價賣出去。

白弈武壓下興奮，他依舊抱有絲期待，玄墨能再帶來點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