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姬米和姬素走到前院，發現只有崔離醉倒在矮炕上。小山的房間里已經沒了人，還簡單收拾過了。

姬米給灶下添了二根木柴。

開始燒水，煮粥。

米姐夫從外面回來時，還拎了幾條魚回來。他沒有馬上去處理，而是去灶上幫姬米一起蒸包子。

姬米：“走啦？”

米姐夫：“走了，我們等下去鎮上一趟。”

姬米：“是要出去一趟了。去買點家里沒有的菜蔬回來，多買豆干豆皮，放在肉里一起燉著。”

姬素：“等下我們一起去，全家都去。”

山花、小山、姬雨霖：“去哪兒？”

姬素：“去鎮上醫館，找大夫。確認一下我們的新生命。還有購買鞭炮，糖葫蘆。我沒想到的你們自己補充。”她說話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幾個人哄一下跳了起來，于是，磕睡也全跑光了。甚至把崔先生也吵醒了。

崔離一聽他們要去鎮上，也想回私塾一趟，去取幾本書過來。小山給崔先生端了一盆溫水，讓他洗了把臉，和大家一起吃早食。

這段時間，雖然家里頭有點壓抑，但該讀的書一點不少，反而更多。倆小家伙進步飛速，就連山花也學會了不少字。都能自己捧著書看了，看不懂可以問姬雨霖，再不行問姬素。

姬米跟她認的字差不了多少，所以，也和她一起認字。姬雨霖和小山的字，也越寫越好。已經不會跑到格子外面，筆畫也日漸有力。

他們的學習勁頭足，惹得平時都嫌時間不夠做事的姬米，也加入了他們學習的行列。因為姬素說，懷孕時學什么對孩子將來會起很重要的作用。

鎖了門，騎上牛車，到了高景鎮。他們不想走遠，不想去姑蘇城，只想安安穩穩地買點東西，回他們的小院子。

到了鎮上的醫館，上次給姬雨霖看病的老大夫，正好不忙。

老大夫在十來只眼睛的注視下，靜靜地聽了一會兒脈，接著又換了一只手。

然后，摸著自己的胡子，發了幾個數的呆。

姬素：“怎么樣？”

老大夫：“恭喜你們，是滑脈。”

“耶”幾個孩子同時發出振奮人心的喊聲，振得大家耳朵都不能用了。只有姬素和米姐夫，看到老大夫眼里的憂慮。

米姐夫：“有什么問題嗎？”

老大夫：“也不是太大，就是這孩子小時候虧得厲害。有一些舊疾，還不能用藥，只能食補。這段時間多曬太陽，也要適當地走走，如果能尋到溫補的藥，可以放在吃食里一起煮。”

姬素：“老先生，你寫下藥名，和方子，可以配合雞鴨這兩種一起煮最好，我家雞鴨多。其它肉食也可以，我們去找來。”拿著老大夫開的方子，米姐夫進了一趟城。姬素他們去鎮上買了些吃的用的，等下就雇一輛牛車回去。

路過一家茶館時，看到門口三三兩兩還站著些人，似乎都在聽里面的人，在講什么事情。

姬雨霖和小山擠了進去，姬素讓山花進去看著兩人。她和姬米就繼續往前走，在一個小攤位上發現了松子。而且，都是被敲打過，開了口的。回去只要稍稍炒一下，就把剝著吃了。她就想著，這個冬天里到底是缺了什么，現在知道了，缺瓜子。

曬著太陽，磕著瓜子，就是冬日里，最美的詩句。跟那句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相似。每個人都有向往美好生活的權力，但這還是需要一些外部條件的。她沉默地思考著，接下來，該做些什么。姬米已經習慣了她想事情的樣子。也不提醒她，只是無聲地陪伴在她身邊。

出了鎮，遠遠就看見崔先生站在路邊上，背對著鎮子，眺望著遠山。腳邊擱著一只籃子，里邊有兩只小狗，一黃一黑。

小山和姬雨霖一到車上，就講起剛從茶館里聽來的事。原來，前段時間，太湖的小島上，有兩撥人發生打斗。死了幾個人，姑蘇城里的縣太爺帶著衙役都跑去了，說是有個貴人受了重傷。

等到崔先生提了籃子，坐上車。他們才發現這兩只小狗，兩個人喜歡得不行。于是，一個給一只狗起了個名字。

姬雨霖摸著小黃狗的頭：“你以后就叫大黃，長大后要威風凌凌的，保護大姐二姐還有我和山花。”

小山指著小黑狗說：“那你就叫黑風吧，跑起來像風一樣快。”

一到家，姬雨霖和小山就搶著去拎裝著狗的籃子。山花讓米姐夫挑了一擔谷去村里公用的碾房，碾了一袋子米回來。本來過年吃的米，是足夠的。歐公子他們住了幾天，糧食消耗得極快。只能再去碾一袋子米。

現在做飯的主力是姬素，燒火的位置留給了姬米。其他的人，都輔助著來。

這是家主姬素的決定，她的話沒有人能反對。

姬米的身體，讓姬素注意起了家里人做的事。

特別是山花，剛遇到的時候，她干瘦干瘦的。不管冬天夏天，都搶著把事情做了。現在吃得好，長了一大節，臉上也經常紅通通的。但是，她以前受過的寒，估計不是吃好就能全愈。

當晚，姬素給大家煮了一大鍋艾草水。圍著矮炕男人一個木桶，女生只有山花和姬雨霖，都是小孩子。一個木桶，一起泡腳。姬米不能用艾葉水，讓米姐夫給他提了一桶熱水，米姐夫陪著她在房間里，泡完腳就可以上床睡覺。

姬素當起了服務員，她給自己留了一些艾葉水，等會再泡。

她一會兒給他們加些小爐子上的熱水，一會兒遞一杯熱茶。讓他們一邊泡腳，一邊喝兩口熱茶。身上暖烘烘的，直到快要冒汗，大家才停止。

暖炕上放著兩條薄被子，大家上了炕，用小被子蓋住腳，聽崔先生講古。米姐夫把那些桶里的水都倒掉后，又拎了一桶水進房間。今天，他們搬回了自己的房間。

姬素燒了壺紅棗水，送了一杯給姬米。

崔先生講的是前朝有個戰功赫赫的將軍，因為手下有個副將貪財，他被剝了軍權。那個副將在那位將軍責怪之下，與他分到楊標。誰知，將軍深查之下發現，那名副將不僅貪財，還毫無底線，暗通外敵。于是，他派了一批人，暗中抓捕那位副將，誰知那位副將逃到了江南，進了太湖。太湖里島嶼眾多，還有蘆葦蕩，抓了很久都找不到他。

后來，將軍手下，查到了敵國也在找他，于是，跟著那些人上了島嶼，誰知在爭斗中受了重傷。

小山問崔先生：“先生，那個賣國賊呢，有沒有抓到。”

崔先生嘆了口氣說：“他們人太多，但那名副將也受傷了。”大家都沒再問下去，因為這種事情，聽的時候讓人容易激動萬分，聽完還是得老老實實地過自己的日子。

喝掉了手中的紅棗水，就都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