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高景鎮，不是山林，就是一片又一片的稻田。她們看看天，斗斗嘴，走了一個多時辰。遠遠看到一片稻田后面連接的不再是村莊，不再農田，而是一片白花花的水面。遠處，還停留著幾艘漁船。有離得遠的，也有離得近的。

“這么多水，會不會涌到地面上來，把我們都淹了呀。”她們離太湖越來越近，幾個孩子感覺那無邊的水面，能把他們一口吞下去。

“太湖不會淹，因為它很大很大。而且還有許多河流，會把水引向下游。要是遇上連續下雨，城里或許有些低矮的地方，會積水。你看姑蘇城里，是不是有許多河，那些河都通往幾條大河，大河又通往海洋。”

“所以有了河，就不會淹沒土地。就像我們把亂石攤筑成了池塘，還要在下面挖一條小河。把多余的水，引到地里面。再多余的，放到河里。”

“是的。”看到小雨霖這么機靈，姬素親了親她的頭頂。姬米，也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看到大姐二姐都喜歡雨霖，小山也抬頭望著姬素問她：“二姐，要是河被堵上了，會怎么樣。”

“河被堵上，就會有大災難了。希望我們永遠都不會遇上。”

牛車一直走到了停靠著二艘漁船的邊上，把它系在一棵小樹上。

“哇，這艘船真大，比我們在城里見的大許多。”

船上的人聽到有人走近，一個中年的婦人探出頭來看。米姐夫問那位婦人：“這位娘子，船上可有魚賣？”

婦人一聽是來買魚的，臉上堆出笑意：“有的，有的，你們要些什么魚呀？”

“我們要買小魚苗。”姬雨霖搶著回答。

“家里開了個小池塘，想買些中小的魚苗。也要賣幾條大魚，帶回去吃。”

“小魚苗不多，你們要什么，自己上來看吧。”說著話，婦人把一塊木板推了過來，擱在船和岸的兩頭。米姐夫側著身，走上了船，姬雨霖他們也先后，走上了跳板。

人一多，船也有點搖晃。湖面更是隨著船晃動，顯得波光潾潾。

他們在船上挑選了一些小魚苗。船家還朝遠處的船吼了一嗓子，把那船比他們小的船吼了過來。

于是，給他們產湊了兩桶小魚苗。還有一些小蝦。

姬素看到邊上，有一筐河蚌。問了問價錢，也問了下來。米姐夫和李石選了幾條大魚。然后就牽了牛車，往回走。

走到半路，看到有人在路邊上買桃子，姬素就買一筐。他們一路啃著饅頭，吃著桃子，歡聲笑語不斷。姬素覺得，這樣的日子愜意之極。

回到家，姬米把幾條大魚殺了，用鹽腌一下。晚上先做了一大盆魚頭，里面放了很毛豆和豆腐。姬素送了一條魚給小山叔和小山嬸，兩個人開心地接了。

米姐夫則趕著牛車，把魚苗放進了池塘。整個過程，都被三個小孩子圍觀。然后，村里的那些孩子，在第二天就知道了池塘里多了小魚小蝦。

那一桶河蚌，拿回家后，被姬素養在不同的桶里。她從山上找了一些很細的沙子，還用篩子篩過一遍。挑最細的，裝進一個小竹筒。只要有一個河蚌，把它的身體探出來，露出雪的蚌肉，姬素就會撒上幾粒細沙在蚌肉上。撒完沙子，她還立刻伸手，去觸摸河蚌的身體。使它馬上把身體縮回去。

這個游戲做完，姬素就會把玩過的蚌放進另外的桶里。等所有的河蚌都經過這樣的游戲后，她就把這些河蚌放了池塘最深處。她準備在半年后看一看，這些河蚌能不能產珍珠。

之后，他們又去鎮上買了一些小鴨子，直接放在池塘邊的淺水處，用竹籬笆圍成一大圈。水從竹籬笆里通往池塘，大一點的魚也不往這個角落里來。

因為這里近山，池塘邊全都是草叢。后來，米姐夫還買幾只鵝。鵝很兇悍，連黃鼠狼都怕它。

姬素她們請了李石的父親，照看那些鴨子。給他十五文錢一天，他吃的飯菜米面，也都由姬素她們提供。李老爹雖然頭發花白，但手里還有把子力氣。也閑不下來，每天都把岸上的草，割了扔池塘里。一方面，主家來了可以圍著池塘走一圈，有地方落腳，一方面，小魚們，會吃一些青草的嫩葉，可以少放一些麩皮進去。

姬素還在堤壩上種了一些香樟樹，和一些果樹。圍著池塘，五六尺就種上一棵。有桃樹，有梅樹和梨樹。

有時候，姬素她們不想爬山，就去堤壩上打拳。

那里地處開闊，池塘里的水越蓄越多，她們在缺口處撐了二道漁網，就怕一不小心，幾天雨下下來，把魚苗都沖到下游去。

沒多久，魚就長大了不少。小鴨子也很快換了毛，一放進池塘，就能游上大半天。

水稻長高了許多，快抽穗了，之前養的鴨子，也都放到了池塘邊來養。堤壩上建了二間茅屋，一間讓鴨子住，一間讓李石的父親住。

姬素她們隔一二天就來這里撿鴨蛋，還給李老爹帶些米面油鹽過來。

姬雨霖和小山，最喜歡一大早去鴨棚里撿鴨蛋。姬素就拿起掃帚，把茅屋前的地面掃了一遍。

“姐姐，今天我們又撿了一大籃子的鴨蛋。現在鴨蛋的個頭，比以前的大許多。”

“還真是，看著挺好吃的樣子。”

“就是天天吃，有點吃不下。”

“吃不下，我們就把它們都賣了。”

“米姐夫都說城里頭鴨蛋不好賣。”

“那這一籃子，我們拿回家做咸鴨蛋吧。”

“咸鴨蛋是比炒鴨蛋好吃，就是費鹽。”

“是啊，費鹽，還費時間洗干凈，費時間腌起來。”聽姬素這么說，姬雨霖就笑了起來。跟姐姐斗斗嘴，這才是鄉村生活的樂趣。

“好了，不鬧了，蛋都撿完啦，那我們來打拳吧。”

“來了，來了。”

幾個人打了一套八段錦，腦門上都冒出許多汗來。李老爹每次見她們來堤壩，都會煮一壺開水。準備上和個竹杯子，等他們打完拳，就能馬上喝。

姬素讓他跟著一起學，他揮揮手，拿著把鐮刀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