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官家
- 大宋:從死囚到開國皇帝
- 李清炯
- 2038字
- 2024-07-14 18:35:00
李潯身邊坐著妹妹,看過了一場又一場的戲法和表演。
風中彌散著瓜果的清香,咬一口月團,這枚是紅棗餡的。
往來皆達官顯貴,人來來往往走過,許多李潯都不認得。
蔡休和種彥崖給他介紹,這個是監(jiān)察御史,那個是畫學生和待詔,某某個是宮里某位娘子的外兄。
歌伎聲音清細,舞女羅裙翻飛,琵琶一聲聲奏響,這一日消耗的美酒足夠順著街道流出汴河。
光線逐漸昏黑,月到柳梢頭,一重重鼓瑟由遠處傳來,熙熙攘攘的人群頓時肅靜下來,就連在池邊演水傀儡戲法的師傅都停下動作,跪在地上。
蔡休扯了扯李潯的袖子,小聲說:“官家到了。”
魚貫而入的禁軍分成幾隊,騎在馬上,御駕登臨太尉府。
一旁正嗑瓜子的白子興和種彥崖對視一眼,嘀咕一句:“禁中的宮宴還沒結束,皇上這是溜出來的?也忒聲勢浩大了?!?
種彥崖瞪他:“低聲些!”
李潯跟眾人行禮,他抬起頭,看到幾百人或騎在馬上,或打著華蓋,圍著中間一車輦,珠玉堆砌雕琢,華美非常。
從車輦了走下來一人,看不清相貌,應當就是宋徽宗趙佶。
高俅在一旁行禮,今夜君臣相見,是為了玩樂,不是公務,他沒穿官服,只穿著一紺色圓領袍,里面套著橙紅的小衫,看著隨意又熱鬧喜慶。
他和皇帝對視一眼,露出臭味相投的笑容:“陛下來了,今日您可要蹴鞠一回?”
“改日吧,”趙佶讓他起來說話,“時辰都晚了,看他們耍耍?!?
這個月朝堂上任免頻繁,劉正夫當上了中書侍郎,原翰林學士承旨任尚書右丞,三日前又下令精簡朝廷內外冗官,昨天又把吳居厚那個老東西加為門下侍郎。
繁忙沉悶了許久,趙佶來到高俅府上心情立刻松快起來。
身后還有一略小的小輦,一個八九歲大的男孩踩著人凳走下來,衣衫輕貴,面容稚嫩。
眾人又呼啦啦行禮:“見過嘉王殿下!”
“都起來罷。”
幾個官員連忙上前恭賀,高俅亦步亦趨跟在官家身后,身邊是幾個內侍。
皇帝入座欣賞著歌舞。
貴人已到,奏樂的琵琶聲重新響起,一隊舞女翩翩起舞,歌女起調,唱著時興的唱詞,聲音婉轉飄揚。
高俅環(huán)視一圈,發(fā)現少了個人,低聲召來仆從,“老三去哪了?”
“衙內正在小龍船那邊,檢查闕漏,等著給官家表演?!?
“去把他叫來……罷了,你讓那逆子好好表現,到時候讓官家高興?!?
離著二十幾米遠,隔著數道人影,李潯牽著矮墩墩站著的妹妹,小女孩站著還沒有人家跪著高,也還不知道跪是什么。別人下跪,她彎腰做了個體前屈。
陳信上次傳過消息,他混入了小龍船的隊伍里,就在府外汴河沿岸停著。李潯來的時候看到過那些船,一共二十艘,每艘能載幾十人。
幾百個人里想找到易面過的陳信,難如登天。
他被發(fā)現的概率很低。
舞樂聲音飄搖,李潯心下松定,目光虛虛看向在官家面前恭維不停的蔡二蔡三,只等著禁軍那邊起事。
身邊蔡休、白子興和種彥崖開始喝酒,一邊吐槽著學官。
王逸和他的便宜大侄子不尷不尬坐在一起,兩個人喝著酸梅飲子,沒滋沒味的。
王二帶著王少夫人在外面寒暄過一圈,來他們的彩棚下賞月,雙手在袖下交疊。
燈花拂葉,一輪皎潔的圓月掛在天上。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jié)。
這是李潯在宋朝度過的第一個中秋。
沒有家人,不再有來處和歸途,身邊沒有手機電視,但也不算孤獨。
李長樂之前吃得飽,坐在墩子上聽樂聲,先前那些雜耍的禁軍撤下去了,她不是很感興趣這些歌舞,兩條短腿晃蕩,裙擺一踢一踢。
李潯喝了兩杯酒,沒喝醉,只覺得腦子有一種特殊的清醒。
看妹妹有些無聊,他斷斷續(xù)續(xù)給她講著故事。
什么月亮太陽的天文,天上星辰運算的歷法,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什么東面有大海,一片汪洋,比陸地連起來都大,海里有比世上最大的船還大的巨魚,叫做鯨。它們一旦死去沉入海中,就成了鯨落,可以讓其他生靈生活百年……
什么西面沙漠連綿之地有著幾個國家,那里的人死后,尸身經過處理,可以三千年不腐,三千年后挖出來仍栩栩如生……
李長樂眼睛亮晶晶地聽著,時不時變換表情,難以想象天上居然有這么多星星。
王逸和王若放下酸梅飲子,也不再互相尷尬聊著學業(yè)。不知不覺把椅子搬的離李潯越來越近,捧著臉聽,一時出神。
蔡休和種彥崖喝的眼神迷蒙,瞪著眼睛聽李潯說話,覺得自己像是身在大海,看著比最大的船只還要大的巨鯨,躍出海面……
王二和王少夫神往地聽著,光怪陸離世界在他們心中一一閃過。
“所以月亮是這樣圓的?”
李潯頷首,正要繼續(xù)說話,忽然發(fā)現聲音不對。
低頭一看,一個八九歲大的小郎君坐在凳子上,衣裳分外華美。
皇帝的兒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跑過來了,這正是嘉王殿下,能夠帶在身邊,說明寵信優(yōu)渥。
“正是如此?!彼f。
李潯抬起頭看,不知不覺中,身邊已圍了兩層人,都是叫不出的名字。
“那藍鯨真有那么大?”嘉王追問。
“是?!?
“那豈不是一口就能把人吃到肚子里?”
“它們并不吃人,不過若是有人在它們張開嘴巴進食的時候潛進海水里,就會和魚一起含在嘴里,然后卡在喉骨上。”
……
……
院中。
被一群人圍著的皇帝喝了一壺美酒,舞女歌舞過后,一隊禁軍在臺上雜耍,琴瑟換成琵琶、笛、腰鼓、雞樓鼓、仗鼓、拍板。
趙佶吹著涼絲絲的晚風,跟著梁師成、高俅說著小話。
在外面還是比禁內自在,這次只帶了楷兒,下次把別的孩子也帶出來瞧瞧。
念頭一轉而過,他忽然覺察到不對。
趙楷呢?他兒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