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

秦晏收到一份請帖。

受盧毓相邀，明晚前往盧府赴宴。

秦晏笑了。

將請帖放下，又開始練槍。

送來請帖的蔡舫開口：“另外后天晚上，晉王府的幾位門客想在軒雨樓宴請大公子，還望大公子賞臉。”

秦晏停下腳步：“他們知道上次雇傭他們的人是我？”

“鄙人現在是大公子的隨身護衛，哪怕鄙人沒有明說，他們也能猜到這其中必然關聯大公子。”

“如此的話，上次給他們每人一千靈幣，算是給少了。”

“大公子不必如此，辛苦一晚上能夠獲得兩枚下品靈石，已經很值了。”

“這還不行，我要讓跟我混的人覺得物超所值！只不過一次活兒不能給兩次錢，要不再給他們隨便安排一個任務，然后重賞？”

蔡舫聽著秦晏的盤算，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能遇到一個想辦法給你加錢的老板，誰會不愛？

恰在此時，劉嬤嬤過來，表示洛輕歡要召見秦晏。

秦晏不免覺得頭大，很是擔心洛輕歡又會給自己交待一些離譜的任務。

片刻后，見到洛輕歡，對方示意他坐下。

這一次沒有屏退左右，讓秦晏暗暗松了口氣。

洛輕歡開口：“你最近的課業又學得如何了。”

秦晏嘴角微抽。

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情，難道是晉王打了小報告？

他只好道：“孩兒已經能背下《春秋》和《智子說》。”

洛輕歡轉頭看向劉嬤嬤：“取這兩本書來。”

“是。”

半晌，洛輕歡翻閱著兩本書，隨口道：“春秋的第十六篇，你背一個給為娘聽聽。”

秦晏頷首，當即一字不差的背了出來。

洛輕歡像是滿意的點點頭，又道：“你可否會作詩？”

秦晏赧然一笑：“不太擅長。”

“無妨，隨便做一首給為娘聽聽。”

秦晏無奈，只能利用前世的學識做一個文抄公。

他認真的思索了一番，然后負手而立：“鴨，鴨，鴨，游過大橋下，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

話音落下……

洛輕歡沉默。

劉嬤嬤不語。

其他婢女化為了木頭人。

現場頓時安靜得可怕。

良久，洛輕歡才疑惑的問：“這真的是你的水平？”

秦晏變得緊張：“這，這真不是孩兒抄的。”

洛輕歡無語。

他還以為這抄得很好？

“罷了，你的年紀還小，不擅長作詩也不能怪你，能背書就行。往后劉嬤嬤會帶著你出去背書給別人聽，你爭取學會把《春秋》和《智子說》倒過來背，一字不差，能做到嗎？”

“孩兒盡量一試。”

“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如果無法倒背這兩本書，自己跪下來認罰。”

說著，洛輕歡指了指掛在墻上的短鞭。

秦晏點點頭：“是。”

只不過他有點搞不懂洛輕歡這么做的意義在哪里。

…………

到了第二天傍晚。

秦晏稍作一番打扮，如期前往赴約。

蔡舫親自車夫，帶著他來到盧府。

盧府門子回去通報后，盧毓親自出門迎接。

與他一起出門的還有一位年輕男子，約莫三十歲的模樣。

雙方一陣寒暄，然后盧毓將秦晏請入府內。

“只是一場家宴，還望大公子不要嫌棄。”

“能吃到盧大人的家宴，也是本公子有口福，怎會嫌棄？”

“哈哈，下官給大公子引薦一下。這位是下官的族弟，名叫子固，在登州做太守，恰好昨天回京述職。”

盧毓將身邊的年輕男子介紹給秦晏。

盧子固當即朝秦晏作揖：“盧某見過大公子！”

秦晏簡單的回了個禮：“幸會幸會！”

三人落座。

下人送上美食。

盧毓親自給秦晏介紹每一道菜式的名字。

等下人們都告退后，秦晏開門見山的問：“不知盧大人今日相邀，是有何事？”

盧毓笑著進入主題：“哈哈，當然是大公子干的好大事，下官只是幫了點小忙，卻險些連累到下官咯！”

秦晏心說果然和這件事有關。

他同樣笑著回應：“盧大人說的是哪里話？一條魚就這么大，要分的人那么多，您不站出來，誰會知道您想吃呢？老老實實的坐著固然是不會得罪任何人，但魚也吃不到呀！”

一旁的盧子固聽到這話甚是驚詫。

緊緊盯著秦晏，眼神里充滿了好奇。

盧毓的語氣突然變得玩味：“但為何晉王說此事和他無關，是寧王干的？為此，寧王還主動和我們結盟。”

秦晏鎮定自若，好似上次披著晉王虎皮的不是他：“難道盧大人沒有將本公子拜會過您的事告知父王？”

“晉王都那么說了，下官豈敢多嘴？”

“看來父王也是難得糊涂呀！”

“這事真不是晉王教大公子做的？”

盧毓不傻，見過晉王后，自然看得出這一切其實是秦晏擅自做主。

當猜到這個真相時，他真的吃驚了好一會兒。

能談吐自若的神童是一碼事，但能給人做局的神童又是另外一碼事。

自己真是三生有幸，遇到這樣的神童，把握好便是機遇！

秦晏笑了：“盧大人又說胡話了？都說了這一切是寧王所為。”

“哈哈哈，是下官說胡話了。想必用不了多久，這滿京城都會盛傳大公子的神童之名咯。”

秦晏擺擺手：“神童都是能作詩寫賦的，就像寧王那樣，本公子又豈是神童？”

“作詩寫賦算是什么本事？大公子這天賦，才是真的本事！”

“盧大人謬贊了！”

盧毓看向一旁的盧子固：“你看，我們的大公子這就一點都不像一個孩子吧？還說不是神童？”

盧子固跟著附和：“大公子言談得體，像個大人，而不是那種小大人，哪怕還沒有神童之名，但已有神童之實。”

盧毓突兀伸手示意秦晏用膳，然后道：“其實下官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多嘴。”

秦晏用筷子夾起一片魚腹放入自己的碗里：“盧大人但說無妨，您是長輩，您見多識廣，任何話都對晚輩有益。”

“大公子果真謙虛。”盧毓笑了笑，臉色忽然嚴肅，“但過慧早夭，還望公子能夠低調，我們來日方長，不必爭于一時。”

秦晏愣了愣，隨即點頭：“多謝盧大人提醒！”

告別了盧府后，秦晏坐上馬車，原本風輕云淡的笑容頓時鮮花般綻放。

從盧毓的表態來看，哪怕他知道了一切都是自己所為，卻仍然以下官自稱，而且開口閉口說的是我們，想表達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

可以說，盧毓已經算得上自己在官場上的半個黨羽，等到自己未來的地位更高，今日有點寡言的盧子固也會成為自己的黨羽。

而誰能想象得到一個六歲孩童，能在官場上做到這一點？

走到半路，駕車的蔡舫突然開口：“大公子，你昨天讓鄙人找的院子，鄙人經過一番篩選已經找到了一個，正好就在附近，你要不要現在過去看看？”

秦晏透過馬車的窗簾，看到外面黝黑的天色，不疑有他，已經將蔡舫視作心腹，只是回了聲：“好。”

片刻后，兩人來到一個院子前。

翻墻進去，院子并不大，里面長了些許雜草，還有蜘蛛網。

蔡舫舉著燈籠在前面引路：“這個院子以前出過命案，所以很難賣出去，但位置和大小剛剛合適，不知道大公子介不介意？”

秦晏點點頭說：“無妨，反正我買這個院子主要是為了練功，又不是長住，沒有必要那么講究。”

“那行，鄙人明天跟牙人買下來。”

“對了，你帶劍了嗎？”

蔡舫點頭，然后撩開自己的衣擺，露出一條腰帶，他的軟劍就藏在里面。

“是今晚又有行動嗎？”

“不是，是本公子想學劍，趁現在有時間，你教我。”

“啊？”

“啊什么啊，趕緊的，我知道你不會在晉王府教我練劍，所以才在這里跟你說。”

“可是這么晚了……”

“這對你不是更有感覺嗎？你的劍法難道不是晚上才用的？咱們只爭朝夕，借著這點燭光，你現在趕緊教我。”

“……”

蔡舫感覺自己被冒犯了，但還是老老實實取出自己的軟劍，然后用扇子一碰，拼成一把完整的劍。

他把燈籠掛到墻上。

深呼吸一口氣。

開始給秦晏講解這套劍法的運氣方式，并且揮劍演示。

秦晏認真聽著。

片刻后，他試著演練一遍。

“你很多動作不到位，而且只有形似，沒有神似。”蔡舫在一旁緊緊蹙著眉頭。

秦晏頷首。

然后查看自己的虛擬面板。

上面已經入門了一個名為藏鋒劍的技能。

“好了，不學了，今晚到此為止。”秦晏把劍拋回蔡舫。

“嗯？”蔡舫懵逼。

“大公子，你是生氣了嗎？鄙人不就是說你一句嗎？你真沒有必要這樣？”

蔡舫連忙上前拉住秦晏，不讓他走。

“不是，我只是說今天到此為止，天黑了，咱們回去。”

蔡舫依舊苦口婆心：“大公子，你這學習態度不行。鄙人也是為了你好呀！”

秦晏見被他拉著走不動。

沒好氣的白了一眼。

然后伸手抽出他的劍，唰唰一陣揮舞。

蔡舫頓時看得瞠目結舌。

這……已經入門了？而且動作好像比我的還要標準？

秦晏演練完，又把劍扔回給他，淡淡道了一句：“下次教點有難度的。”

說完，大步離去。

“臥槽！大公子，你是練劍的奇才呀！誒，大公子別走，你真的是練劍奇才，你再練一下……”

蔡舫急忙追上秦晏，邊追邊喊。

***

PS：《春秋》只是借一個名字，并非儒家的那本《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