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新炎喊了停,說道:“李蓮杰,你的情緒不對,不要光喊,要把心里的哀傷,用面部表情表現出來?!?
“好的導演,我再試試?!?
“第三鏡,第二條?!?
打板聲清脆的響了一聲。
“師父,師父。”
“卡,卡?!?
“李蓮杰,你最親近的師父死了,光靠嘴喊不行,我在你的臉上,怎么感覺不到一點難過、流淚的表情?!?
“對不起導演,我再試試。”
拍了幾條都沒過去,李蓮杰越發變得不知道接下來怎么演了。
“師父,師父?!?
李蓮杰這次嘴里喊著師父,他把頭低了下去,整個面部都埋在師父的身體上。
張新炎看著場上的這一幕,嘿,沒想到這小子把身上那點小聰明勁,全用到這里來了,把臉藏起來讓觀眾看不到,就不用哭了嗎。
張新炎這次真是被李蓮杰的表現,硬生生的氣笑了,也不喊卡了,臉色一黑,大聲訓斥。
“李蓮杰,你在搞什么鬼,要都像你這么演,那還叫什么表演,不行,重來?!?
李蓮杰聽到張導的訓斥,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平時自己在拍戲上面,這香江來得張導也挺給面的,拍起戲來也是順順利利的,怎么今天在這場哭戲上卻總是百般刁難。
他把頭抬了起來,看到對面正哭得淚眼婆娑的丁蘭,為什么對方演得那么好,說哭就哭,輪到自己卻怎么也哭不出來呢。
對了……,李蓮杰像是想到了什么,臉上突然露出一絲喜色。
“張導,要不你等我一會兒,我下次肯定能演好?!?
李蓮杰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道。
“那好吧。大家休息十分鐘?!?
張新炎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李蓮杰,一會兒功夫就能演好這場哭戲,他是有點不太相信。
不過自己拍了半天,也有點心累,還是答應了李蓮杰的請求。
“源哥,救命呀?!?
一聽到張導說休息十分鐘,李蓮杰轉身就往方源這邊跑過來。
“你是想讓我教你怎么演哭戲?!?
方源看到李蓮杰向自己跑過來,嘴里喊著救命,瞬間就明白了這小子心里的想法。
“對,這哭戲我怎么演也演不好,我心里面也難受,卻就是怎么使勁也哭不出來?!?
方源有時候也真佩服這位香江來的張新炎導演,一部電影里面的全部演員,找的不是武術隊員,就是戲劇團的,全都是沒有任何電影表演基礎的外行。
前面的武戲還好說,全靠演員各自的發揮,還真就順順利利的給拍了下來,現在遇到文戲,考驗演技的時候,自然暴露出短板了。
“源哥,你說的這派那派我都沒聽懂,有沒有速成的哭戲,導演可就給了我十分鐘?!?
李蓮杰眼巴巴的看著方源。
“你別說,還真有一種表演流派別特別適合你,叫做真實派?!?
“啥叫真實派?!?
“你閉上眼睛,我說給你聽?!狈皆茨樕下冻鲆桓惫逝摰谋砬椤?
估計是上次偷看到方源教丁蘭表演的情景,聽到方源的命令,李蓮杰馬上把眼睛給閉了起來。
方源從口袋里掏出一盒清涼油,這可是他的寶貝,平時用來防蚊,沒想到今天拍戲,也派上了用場。
他嘿嘿一笑,用食指沾了一點,快速的在李蓮杰眼皮上抹過。
“啊,我的眼睛?!崩钌徑馨l出一聲驚呼。
“別動?!?
方源抓住了李蓮杰正要擦拭眼睛的手,道:“把眼睛睜開?!?
李蓮杰勉強睜開雙眼,就覺得雙眼刺痛,眼眶里的淚水就壞了的水籠頭一樣,噴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源哥,這樣行嗎?”
“聽我的,保證一次過關?!?
方源在旁邊叮囑道,然后沖著張新炎導演說道。
“導演,可以開拍了?!?
方源算是看明白了,像李蓮杰這種剛開始拍電影,一點表演基礎都沒有的演員,你讓他去拍武戲,那是一點問題沒有。
你要是讓他拍種需要表演基礎的文戲,那他肯定是演不出來。
這時候你再給他講什么表現派,體驗派,一時半會也講不明白。
什么叫真實派,這其實是方源自創的一種流派,那就是演員要想表演肚子疼,那你就給他肚子來上一拳。
要是表演流淚,那就在他眼睛上抹清涼油。
要的就是一種真實,簡單,直接,粗暴。
這種流派對李蓮杰這種演員,肯定比什么都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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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浙這邊的雨天就是多,三天兩頭的下雨,今天又是一個大雨天,劇組停工了,方源也樂得清閑。
據本地人胡建強的說法,這還算是好的,要是趕上六、七月份的梅雨季節,能連著下個十幾天都不帶停的。
這個宿舍里俞海師傅的戲份已經拍完,提前回家了,走的時候劇組還辦了一個小的送別宴。
現在宿舍里只剩下方源,李蓮杰和胡建強三人。
這倆人素來活潑好動,耐不住寂寞,吃了午飯以后就不在房間,估計又去哪個宿舍和別人打牌了。
外邊下著大雨,屋里的燈泡發散著淡淡的黃色光芒,方源就坐在長桌前,耳朵里聽著窗外的雨聲,筆下在寫著電影腳本。
在劇組拍攝的閑暇時間,《靈與肉》這篇小說他已經通讀了好幾遍,越往后讀,他就越產生一種,想要把這部小說拍成電影的沖動。
趁著這幾天下雨,沒有拍攝任務,他就窩在宿舍上寫起了分鏡頭腳本。
書中的故事、各種場景就在自己的腦海里圍繞,以至于方源寫起腳本來,根本就不加思索,早就忘記了時間的存在。
正寫到酣暢淋漓的時候,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
“進來?!?
進這個宿舍會敲門的,那肯定不是宿舍里的人,像李蓮杰,胡建強他們這些活潑、好動的個性,哪次回來不是一腳把門踢開。
“方源,你怎么沒下去吃飯?!?
身后的聲音響起,不用回頭,聽聲音就知道來的是誰,隨著聲音傳來的,還有一股海歐牌洗頭膏的香味。
“寫得太入迷了,把時間給忘了。”
“寫得什么,小說嗎,讓我看看。”
丁蘭坐在方源旁邊的床上,估計是剛洗過澡,濕漉漉的長發披散著,白?的臉上多了一層紅暈,更顯得嬌艷、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