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淵觀望幾息后,眼中一亮,朝著場地邊緣一角走去。
“你來的倒是早。”一株老樹下,秦淵拍了拍秦延肩膀,“這西郊別院是什么情況?”
秦延看了眼秦淵,同樣有些納悶,“不清楚,有幾人我似乎在城中見過,卻不知道來歷。”
“這兩位族兄不曾打聽過西郊別院的習俗?”
說話間,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
秦淵二人轉身看去,卻是一個有些眼熟的人。
“昔日這位族兄掌斃惡仆的風采小弟依然記得。”一身穿白衣手持折扇的少年含笑點頭,“小弟秦子林。”
“是你。”秦淵恍然,前些日因房屋被天雷擊穿,他曾與秦延還有眼前這名宗室子弟一起和執事秦放對峙,當時這人還曾開口罵過執事秦放。
“原來是你,倒是有緣。”秦淵露出笑意,“秦淵。”
“秦延。”秦延對秦子林點點頭,悶聲道。
“子林兄知道此事原委?”秦淵下巴微抬,看向場中疑惑道。
秦子林手中折扇緩緩扇動,徐徐開口,“歷年以來,喚醒血脈的宗室子弟都曾在這別院中進修過宗學。咱們這批子弟,共計一千二百七十三人,看著不少,放到整個紀武國,卻毫不起眼,
換句話講,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是紀武國的未來,若干年后,說不定有多少王公侯伯會從此出,朝廷自然放著不管。
而這一千二百七十三人,有二百六十九人已經是修士。
宗學最后賜下的神力丹只對剛養出神曦的修士有用,能助其養出第一道神力虹光,對這二百六十九人卻是無用,因此不會來別院進修。
再去掉咱們這批還不曾成為修士的子弟,其余的八百二十七人,有的是異姓公侯子嗣,有的是達官顯貴門下,這些人大半是來進修,部分則是奉王室各位殿下以及各位王侯勛貴之命而來。”
秦子林折扇點向場中幾人,輕聲道,“比如他,是二皇子的親信,他左邊那人,是親近四皇子的將領嫡孫。”
秦子林折扇轉動,點向別的方向,“這個是八皇子的隨從,他對面那個,是十三皇子的姻親,角落那個,是康王世子,門口那個,是齊王之孫......”
“王室皇子黨、王侯世子黨、中立黨、護王黨,還有各種隱蔽的勢力,錯綜復雜,混亂至極。”
秦子林將折扇一頁頁合攏,緩緩低吟,“咱們這些人,就像是無主的棋子,在隨后的一個月里,會被這些勢力拉攏站隊,作為日后的班底,或是威逼,或是利誘,布局設局,用盡一切手段.....”
折扇徹底合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直到將所有人一網打盡。”
秦子林頓了頓,笑吟吟道,“所以,兩位族兄可想好加入哪個黨派了?”
“子林兄倒是一清二楚。”秦淵見其對場中局勢了如指掌,不由側目,隨后搖頭,“修士不關心自身實力,反倒鉆研這些蠅營狗茍之事,未免因小失大。”
秦淵看向秦子林,淡笑道,“子林兄又是哪位的說客?”
秦延神色發愣,還不曾從秦子林的話中緩過神,聽到秦淵如此問,頓時頭腦發懵。
秦子林一臉正色,目露希冀,“在下奉是十九皇子之命,為殿下收攏班底,秦淵兄,可愿依附十九皇子?”
“王上幼子?”秦淵目光微動,心中暗道,“王上在位已有四十七年,共誕下子嗣數十人。
算算時間,這位極受寵愛的十九皇子今年似乎剛十歲,據說此人天賦極高,去年就接近了體魄大成,隨時有可能成為修士。”
秦淵忽然笑了起來,“看來十九皇子手段和野望都不小,不過十九皇子畢竟年幼,子林兄就不怕看走眼?”
秦子林面色一肅,沉聲道,“十九皇子有大毅力、大氣魄,年歲雖小,可乳虎尚能嘯谷,幼龍猶可騰云,王上年富力強,有足夠的時間讓十九皇子成長起來,族兄此時依附便是元老之身,日后前途遠大,封侯列爵不在話下。”
“免了。”秦淵面色平靜,搖了搖頭,將其拒絕,“封侯非我意,子林兄還是找別人吧。”
秦子林還要勸說,秦淵轉身不再看他。
“也罷。”秦子林搖頭,他的主要目的本來也不是秦淵,不過是附帶而已。
秦子林看向秦延,露出笑容,這才是他此次的目標,血脈濃度四品,曾得到宗老贊賞之人,日后成就定然不低。
“別來找我,我現在沒這心思。”秦延眼角一抽,不等秦子林開口,先行拒絕。
秦子林笑容一滯,嘴角動了動,最后干巴巴一笑。
“為時尚早,兩位族兄可以慢慢考慮,等別院封了山門,兩位見識到各種黨派的爭斗,興許就會改變主意,到時候,十九皇子的羽翼依舊愿意張開。”
秦子林說完,擠出一個笑容,唰的揮開折扇朝著另一名宗室子弟走去。
“多事之地,這些人如此明目張膽,說不定也是宗室在刻意放縱這種情況。”秦淵暗自搖頭,心中感慨。
“還不曾成為修士步入朝堂,就有如此多的心思,朝堂上的爭斗之多可見一斑,
紀武國這個小地方有什么好爭的,有這些心力,還不如用來修行增長兩斤力氣,早日成為修士。終究個人實力才是根本,實力若是夠強,學太祖開創一國豈不是更好。”
秦淵掃視著場中形形色色的少年,將幾縷魔念納入心境中,露出笑意。
“不過,多事好啊,局勢越亂,人心越浮動,魔念越多,黑蓮蠶食天意的速度越快,這些都不是普通人,魔念質量很高,說不定,我也需在這西郊別院中攪動一番風雨,挑動人心,搜刮一波魔念......”
秦淵看向心中黑蓮,“咦?又變了。”
他念頭一動,一片花瓣忽地放大。
只見原本破敗不堪的殘垣斷壁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山林中的一間殘破廟宇。
廟外,大雨傾盆,黑云遮日,看不出白晝。
廟內升起了幾座火堆,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村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烤火取暖。
無頭佛像前,少年氣息微弱,歪歪斜斜地靠著三條腿的供桌,周圍觀望的災民中,比起往日,多了一個身材魁梧的白發老道。
那白發老道身披灰袍,盤坐于廟門前,長劍橫膝,正用雨水洗去劍身的猩紅斑駁。
“這老道士似乎并非常人。”秦淵若有所思,盯著畫像看了片刻,見并未發生變動,便不再關注,而是看向場中出現的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