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性不錯,你倒是謹慎,也好,小僧就是因為不夠謹慎,才落到這個地步。”白慕蟬看出江寒的戒備,也不在意,想到自己無意沖撞到幾個打扮奇怪的少年,即將命喪于此,不由感慨萬分。
白慕蟬看了看四周的地面,露出笑意,“看你的打扮,應當是某個大戶人家的下人,身為下人,卻偷學武功,不怕犯了忌諱,倒也是個不安分的人,不安分好啊,貧僧當年同樣不安分,靠偷學才有了這一身本事。”
“這和尚好厲害,就這隨便一看,就知道了這么多。”江寒心中忌憚越發濃郁,感覺自己在白慕蟬眼中沒有一絲秘密。
“你一個下人,無錢無勢無人指點,想煉出成就是不可能的,照你這么煉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會把自己生生耗死。”白慕蟬翻身坐起,沉聲開口,“我可以給你機會,讓你練出成就。”
“機會?你怎么給我機會?”江寒看著被抓住的腳踝,嘴角扯了扯,滿是警惕。
白慕蟬面色逐漸紅潤,攥住江寒腳踝的手輕輕一抖,江寒渾身頓時一軟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
“這人要害我!”江寒一驚,立即就要暴起,卻驚駭的發現哪怕他使出渾身力量,在白慕蟬手下,卻好似泥牛入海,掀不起半點波瀾。
白慕蟬按住江寒肩膀,自信一笑,“你拜我為師,我傳授你上乘法門,足以讓你突飛猛進,甚至有成為修士的希望。”
江寒面色變幻,驚疑不定,“大師能讓我修成修士?”
白慕蟬左言他顧,不理會江寒,反而自顧自說。
“貧僧諢號苦頭陀,年輕時出身紀武國西境大漠云際寺,得到一門傳承,名為《不動明王身》,能讓人修行到肉身境大成,甚至突破到通神境。我時間不多了,你現在磕頭拜師,我傳你心法。”
“時間不多了?”江寒心中一動,不由追問。
“不錯,我全身生機早已斷絕,此時不過是散去神曦強行續命,熬不過今晚。”白慕蟬喘息了一口氣,厲聲喝斥,“婆婆媽媽的,廢話忒多,還不磕頭!”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江寒沒有猶豫,徑直拜了下去,這是難得的機會,不能錯過,必須將牢牢的抓在手里。
待到江寒一連磕了三個頭之后,白慕蟬露出笑容,將自己的袈裟脫下,“起來吧,我將我的武學,心法還有經驗都交給你。”
江寒點頭,盤膝坐下,靜靜聽著。
白慕蟬面色愈發紅潤,把袈裟攤開,將自己一生娓娓道來。
江寒聽的頻頻點頭,兩人漸入佳境。
不久后,白慕蟬喘著粗氣,催促起來,“這門《不動明王身》需要成為修士才能修煉,你去地上站好,先煉這門八臂明王拳,趁著我還有氣,我指點你其中的一些關竅。”
“是!”江寒連忙走到不遠處站好,按照袈裟上的圖文緩緩演練。
嗖!!
白慕蟬隨手抓起幾枚石子,不時屈指彈出,打在江寒身上,將江寒的姿勢改變,同時講解其中的關鍵。
“不動明王,八方不動,你煉八臂明王拳的時候,要將自身的心氣燃燒,化作熊熊怒火,一拳打出,要有將天地眾生焚為灰燼的氣魄,但是你不能被怒火所控,而是要超脫其上,這樣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這門拳法博大精深,和《不動明王身》相輔相成,足夠你用到肉身境,八臂明王拳練的好,感悟出其中的法理韻味,通神境時,就有可能會誕生出一種名為明王怒火的神通,威力極大......”
白慕蟬的聲音,越來越虛弱,講到最后,幾近無聲。
江寒逐漸沉寂在拳法中,不知過了多久,一套拳法打完,回頭一看,卻見白慕蟬上身赤裸,雙手合十,頭顱低垂,氣息已經斷絕。
“師傅!”江寒一驚,沒有料到這位臨時的師傅,說死就死,來得快,去得快,他一連呼喚了幾聲,都沒有絲毫聲息。
雖然兩人認識的時間短暫,可白慕蟬傳他傳承,并無任何要求,江寒心中自然十分感激。
“師傅說他出身西漠,我先將他埋了,師傅曾經是肉身境的修士,一身鋼筋鐵骨,埋葬了也不會腐爛,倒不用擔心尸體損壞。等日后有能力的時候再挖出來送回云際寺。”
江寒打定主意,就要去搬白慕蟬的尸體。
“徒兒你記住,光有心法和武學還不夠,你需要進補的丹藥,還有小心......”白慕蟬猛地抬頭,盯著江寒雙眼,急聲囑咐。
話音未落,一道金色風刃飛過,白慕蟬頭顱應聲落下,咕嚕嚕滾了幾圈,白慕蟬嘴唇動了動,徹底失去意識,身軀搖搖晃晃,跌倒在地。
“誰!”江寒猛地閃到一株柳樹后,躲著風刃飛來的方向,渾身冷汗直流,莫大的危機感升上心頭。
片刻后,不見任何動靜,江寒這才松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探出頭來,隨即一股巨力忽的從頸后傳來,江寒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翼生金邊的蝙蝠從江寒頭頂樹梢飛出,抓起白慕蟬的兩截尸體扔到河中。
一只身軀龐大的菜花蛇從水下竄出,一口將尸體吞下。
河流上游,秦淵踩著水面徐徐踱步而來,身后蝠皮大氅無聲抖動,幾只玄蝠飛出,帶著河岸的袈裟飛回。
蛇言身形縮小,縱身彈入秦淵衣袖。
“大和尚果然不老實。”秦淵收起江寒方向飄來的幾絲青色天意,心中冷笑,“若不是為了這幾絲天意,早就將你喂了蛇口。”
秦淵眼神掃過栽倒在地的江寒,隱約見到一抹青意閃過。
秦淵眉頭微皺,眼皮抬起看了看天空,心中升起淡淡的危機感,心中有些厭煩,“天意垂青就是麻煩,不能強來,要是有可能,真想將他關押起來,強行奪取天意,可惜,真要這么做,前腳剛動手,下一刻可能就有天罰降臨。”
“也罷,截取了江寒應得的丹藥,他和秦承武之間的差距非但沒有縮小,反而更大。”
秦淵神色漠然,眼神幽幽,“唯有摧其鋒,奪其志,毀其心,讓江寒徹底認命,心甘情愿的求我為他種下黑蓮,才能避開天意的庇佑。”
秦淵從河水中走出,離地三寸,凌空行走,身影逐漸隱沒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