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三遍，東方既白。

微弱的晨光順著破舊的窗欞透過屋內，淡淡的暖意逐漸驅散了充斥了整個房間。

天蒙蒙亮，林醒便起了個老大早，三日之約已經約下，別看昨天他還在鐵匠面前指點江山，豪氣沖云。實際上，他連怎么出這個家門都沒有想好。可若是不去，那株他親眼所見讓黃牛脫胎換骨的靈草，那渺茫卻又無比誘人的修行希望，一直縈繞在心頭久久不去。

心里一陣推敲，思來想去，林醒還是決定找個幌子先糊弄下爺爺。若是給他知道自己是要去深入北坡非得給自己腿腳打斷不可。

昨天和王鐵匠已經約法三章，林醒只負責搞定草藥就行，興許是林醒給出的條件太豐厚，鐵匠拍著胸膛保證，他只需搞定藥品即可，剩下的他來搞定。嘴上是答應的痛快了，可如今，翻來覆去一晚，林醒卻連開口都成了問題。這趟北坡之行，兇險難料，肯定是不能讓爺爺知道真相的。

簡單洗漱過后，林醒套上了一件洗的發白的粗布衣裳，隨便用涼水抹了幾把臉，林醒便來到了爺爺的房間。爺爺正倚在床頭，手里在翻看著一本泛黃的線裝書，看見林醒到來，笑吟吟的問道：“怎么醒兒，這么早就起了，不多睡會兒啊。”

林醒摸了摸后腦勺，裝作若無其事的開口：“爺爺，前兩天路過麻子叔那，他說最近換季，生病的人越來越多，他那有些草藥存貨不夠了，我打算去北坡采幾天草藥賣了補貼補貼家用。”

林老爺子雖然是教書先生，但是平日為人正派，兩袖清風。這么多年林老爺子一直很感謝當年鎮上的收留，給了這爺倆一個安身之所，所以這么多年以來教書育人這一快也是殫精竭慮。鎮上的人們總是過意不去，誰家地里豐收了，總喜歡給他們送點瓜果蔬菜來，人們越是這樣，林老爺子越是過意不去，從此便立下了規矩，給孩子們授課，分文不取。只是偶爾幫人家提提子，寫寫聯子，做做賬本聘書時候，收幾個銀幣意思意思。更多的也是靠自己方后那小塊菜地聊以度日，林醒則是時不時去鎮上的飯館打打零工或者山間采藥砍柴賣給李麻子補貼家用。

日子雖然過的清貧，但鄰里之間相處和睦，也餓不著肚子，也算是有滋有味。爺爺一向知道林醒乖巧懂事，也沒有過多詢問采藥之事。只是眉頭微蹙，帶著幾分擔憂問道：“北坡？那邊可不太安全啊，是李大夫讓你去的么，那邊路可是不太好走，特別是聽說可不太安全。”

“放心吧爺爺，又不是前往北坡深處，醒兒自己會注意安全的，聽麻子叔說，那邊人跡罕至，藥材可多了，說不定這次還能多采一些回來，萬一能賣個好價錢呢，到時候你可得多買幾斤肉多給我做幾個好菜”心里咯噔了一下，林醒故作鎮定地說道。

爺爺半信半疑的看著他，還是松了嘴：“哈哈哈哈，你這孩子，就知道貪吃，李大夫那這么多年對我們也算照顧有加，確實該幫襯著點，那你一個人去一定要早去早回，千萬要注意安全，別往深山林子里面去鉆。天黑了就找地方歇腳，有什么不對勁就趕緊回來，草藥不要緊，安全第一。”

見爺爺終于是答應了下來，林醒也是松了一口氣。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剩下的，他只要在和王鐵匠約定的三天時間內把藥品搞定就行。

“知道啦爺爺，你安心等我回來就好啦。”林醒趕忙應下，撓了了頭，林醒故作輕松的笑道：“又不是往深山老林里面鉆，麻子叔也說了北坡外圍草藥多的是。”長這么大以來，自己也是平生第一次對爺爺說謊，看著塌上的老人，暗暗嘆了一口氣，退出了房間。

回到房間后，林醒趕忙拿上一個小竹簍直奔小鎮東面李麻子的醫館而去，爺爺這里這么順利是他沒有想到的。

晨霧還未散開，街道上也還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家早起做生意的包子鋪冒著熱氣騰騰的白霧。咽了咽口水，林醒還是選擇快步走了過去。

這次到了醫館，林醒打算換一個早就想好的說辭。

“李大夫，正在忙呢？”林醒鬼鬼祟祟的一腳踏進去。

一股濃重的的藥味撲鼻而來，李麻子正靠在柜臺里面分揀幾樣藥材。看見林醒探頭探腦的進來，抬起眼皮，沒好氣的說：“你小子又來干嘛，又不肯拜師繼承我的本事，又不照顧照顧我的生意，這次又想干嘛？”

“哪有的事啊，李大夫。”林醒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畢竟兩次到訪都是有求于人，對于李麻子這沒好氣的態度，林醒也不敢多說什么。

拱了拱手，林醒急忙把笑容堆在臉上，“我這不是來看看我這未來便宜師傅嘛。”

聽到此話，李麻子不由得眼神一亮，滿面紅光的問道：“此話當真？？你小子果真開竅了？”

見李麻子半信半疑的態度，林醒不由得說話更恭敬了幾分：“當然了，小子自小就欽佩行醫之人，自從那日回去后我可是哈哈想了想李叔你說的那些，畢竟醫者之道，本就該懸壺濟世，救人于危難，不求虛名，只問本心，行醫之人，就當以蒼生為念，不在乎虛名，施針用藥不分貴賤，踏遍山川不辭辛勞……”

一番話說得林醒是正義凜然擲地有聲，仿佛短短幾日醍醐灌頂恍然醒悟一般，話里話外不無透著對醫道的渴求與向往。

“好好好，好！！小林子，你果真這么覺得？！“短短幾句話，雖然不多，但是每個字眼都是說到了李麻子的心坎里。他激動的從柜臺里猛地站起，蒼老的軀干繃得筆直，激動的每一根胡子都在顫抖，內心的喜悅與激動溢于言表。

“那是自然！！”見李麻子這么激動，林醒不得不繼續演下去，神色鄭重，眼神自然毫不猶豫的對上李麻子的眼睛。心里暗暗吐槽：若真是由我后繼有人那可真是誤人子弟了。

“好好好，我李氏一脈的醫術后繼有人，哈哈哈哈哈”李麻子顧不得手頭分揀的藥材，一把竄到林醒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和顏悅色的看著林醒。

這娃他是越看越喜歡，且不說小小年紀就如此聰慧，光光是剛剛那一番感言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說出來的，這對醫道這方面的心得感慨，已經超越了很多自詡為醫道大師的人。

“啊這這這……”沒料到這李麻子會如此失態，林醒被他抓的生疼，心里暗暗叫苦：“這李麻子怎么也如同那鐵匠一般，明面上如此和和氣氣，背地里都有如此的一面。

不著痕跡的把手臂從李麻子手中抽出，悄悄往后退一步，林醒剛準備開口，看見散落一地的藥材中，有幾株被踩壞的藥材暗暗心疼不已，這可得值好幾枚銀幣了。

剛準備開口，李麻子搶先一步說話了：“小林子啊，等我待會兒去找你爺爺商量商量，定個時間把咱這收徒儀式風風光光的辦咯！！”

聽到李麻子這么一說，林醒不由得心頭一緊，這是已經脫離事情發展的走向了啊。

林醒趕忙神色一正，微微躬身道：“拜師之事，擇日再提也不遲。今日小子前來，其實是有一事相求。”

聽林醒這么一說，李麻子一愣，狐疑地問道到：“何事？”

林醒深吸一口氣：“借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