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陵說完拱手鄭重一禮。
徐泰看著一身山客勁裝打扮的楊陵,瘦弱的身體上仍留著幾分出自深山的殺氣。
衣裳穿得干凈整潔,頭發(fā)一絲不茍盤起,又和尋常所見山客完全不一樣。
身旁的西門鵬雖然一身麻布,但是打扮和楊陵無異,皆有一股子獨特的精氣神,是他們南街的那些泥里打滾的渾小子完全不具備的。
徐泰是越看越喜歡,假若能有這樣的先生教導(dǎo),自己家那些野猴子也能讀書開智,知禮懂禮,不像自己只能一輩子做個粗人。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子女計,當(dāng)下更是客氣幾分。
大手端著楊陵下拜的手抬起來。
“哈哈,咱是粗人,但是咱也尊重小先生這樣的雅量高士。”
“老兵痞出身行伍,麾下也是只會捉刀的廝殺漢。那黃蟲兒得罪先生橫死當(dāng)場是罪有因得,不然俺老徐好歹給先生好好收拾他出口惡氣。
還好意思污蔑那黃蟲兒死在我們地盤,讓我們讓出兩條街賠償。狗日的膽敢伸手,俺老徐便剁了他的爪子。”
“無論如何,徐刀頭的看護(hù)之恩小子銘記在心,刀頭但有所命,莫敢推辭。”
“哈哈,小先生剛從深山回來,暫且休整再說其它。這兩天可在南街看看咱火工會,如果能入得了小先生法眼,還是那句話,請先生加入咱火工會成為自家弟兄。”
“俺是粗人,說話比較直,假若先生不愿也不勉強,這兩天街面上不太平,待風(fēng)浪平靜后,小先生再搬回西門便可。”
徐刀頭看著是個粗人,然粗中有戲,一席話將楊陵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如此謝過徐刀頭,小子再考慮一下。”
楊陵笑得有些勉強,如若可以,他只想修仙,實在不想不摻和這些街面上的事情。
穿越到修仙世界,大道在前,哪里愿意混在這泥潭里,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事情需要一步一步來,或許等自己同參練氣成為修士之后,一切便完全不同。
如今楊陵面前,最緊要之事便是尋找合適的同參。想到此前從黎襄處打探到的【清靈茶】信息,楊陵有想法和徐刀頭打探一番橫山幫的跟腳,特別是他說的橫山幫幫主“老兵痞”槍道人,是否便是那橫舟武卒落在夷山坊的棋子。
但是如今他可是頂著明晃晃的身份,想了一下,楊陵便忍了下來,想著自己稍后親自打探。
還有,楊陵不死心的看著坊市中間閃爍著金光的修仙坊市,或許其中自己能找到替代的茶樹,自己可還一直留著【仙靈之氣】壓軸。
不過進(jìn)入坊市一次需要上交一枚靈石做為坊市的費用,這便將許多人擋在外圍,或許外面這些一墻之隔的凡人一輩子也進(jìn)入不了其中。
徐刀頭顯然有事情在忙,和楊陵打過招呼后便回到礦營繼續(xù)忙碌。
“鵬鵬,我們回去吧。”
謝過徐刀頭,楊陵便想先回安歇,順便見見幾個小家伙。
閑聊中想到徐刀頭此前的話對著西門鵬問道。
“鵬鵬,徐刀頭所說街面上不太平之事為何?”
......
“小青,你的乞丐弟弟又在門外找呢,來,我得檢查檢查你有沒偷東西出門,我們【草單堂】的靈藥可金貴得很,你們這樣乞丐出身的最是手腳不干凈。”
【草單堂】后院,一個個盤幾擺開,上面分門別類的曬著各類藥材,
十來個少女在水井旁清洗著藥材,其中一個身形瘦弱,正是西門青。
一個管事模樣的山羊胡子闖進(jìn)來大聲咧咧,少女們一個個羞赧只顧低頭做事,不敢過問招惹。
“桂管事,我沒有偷東西,沒有手腳不干凈。”
西門青眼眸冷冷的盯著走近的山羊胡子,一雙干癟的手正要伸向她衣服里面。
“我可以讓掌柜,醫(yī)師,還有桂管事你一起來檢查,就在這里脫光了檢查,身上但偷有片藥任憑堂內(nèi)處置,但是假若沒有你敢侮辱于我,你,以及你位于南街草街巷子一家六口皆與我償命,你爪子再往里伸一下試試。”
街面上闖出來的草莽之氣,不敢拼命的都早已經(jīng)被淘汰了,更何況帶著幾個小乞丐求存的西門青,別看柔柔弱弱,兇起來就是護(hù)崽的母狼。
伸向她衣內(nèi)的手停在那里,山羊胡子平時在內(nèi)院作威作福慣了,如何碰到過這等刺頭。
“哼,泥里打滾的蛆兒,若不是火工會徐刀頭的臉面,你能進(jìn)入我們【草單堂】,讓你們這些乞丐住進(jìn)我們草街巷。”
嘴上這么罵,但他這穿鞋的富貴久了,還真不敢和這些光腳的泥腿子硬拼。
但是終究是徐刀頭送過來的人,他也不敢過分。
“滾,不要讓我看到你。”
西門青埋著頭出了后院,待出門的時候用力揉了揉臉蛋,換了個笑臉出門便看到探頭探腦的西門鵬。
“鵬鵬,你怎么來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是橫山幫又來找麻煩了?”
“不是的,青姐。”西門鵬看到西門青頓時滿臉笑容,
“青姐,陵哥回來,買了許多好吃的,特意讓我通知青姐早點回去。”
“陵哥從深山回來了。”
西門青聞言大喜,楊陵十來天杳無音訊,恰逢傳聞深山發(fā)生獸潮可讓她擔(dān)憂不已。如今聽說楊陵回來,也顧不得【草單堂】內(nèi)的差事急忙往回走去。
【草單堂】這等煉丹所在之地,自然是最接近修仙坊市的內(nèi)街。
因為最接近修仙坊市的緣故,防護(hù)法陣稍微泄露的靈氣,讓臨近的位置雖然比不上居住在坊市內(nèi)的修仙洞府,但是一些破落的修仙者也將就居住修煉。
是以此地不比外街的破亂,青石板路鋪就出勻整寬敞的大街,白墻黑瓦的街道上偶爾有一處裝修別致的別院,便有可能是坊市內(nèi)仙師的產(chǎn)業(yè)。
西門青所在的草街巷子已經(jīng)是位于內(nèi)外街的交界處。
但是草街巷子的人是可以驕傲的,這邊仍然是整齊的街道,青石板路鋪面。過了草街巷子外面便是泥濘不堪的路面,低矮破舊的房屋,宛若兩個世界。
小院中,西門彪小心的拿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瓦罐,對著圍觀的弟弟妹妹們大呼小叫:
“讓開,讓開,別被燙到了,小渠,你來。”
瓦罐一倒,滾燙的開水澆在一只死透錦毛雞身上,
西門渠是個面貌憨厚的小子,七小中年齡排行第三,只在西門彪后面。早年飄零隨在一老乞丐身邊學(xué)了一手不知名的廚藝,七小中做飯都是他上手。
此時不顧熱水滾燙,趁熱拔毛,手腳麻利,臉上帶著豐收的喜悅。
西門青一進(jìn)來看到這場面,氣不打一處來。
“誒呦,怎么在殺雞啊,一只雞二十枚大錢都能買六七斤米糧,日子不過啦,哪能這么糟蹋東西。”自己在【草丹堂】受欺負(fù)賺口錢糧,這些小家伙這么沒心沒肺的,讓她眼睛頓時紅了。
旁邊的一戶鄰居松開抱著的鼻涕娃大聲咧咧,
“就是就是,你們那個什么闖深山的大哥回來也不應(yīng)該這么糟蹋,深山那是一般人進(jìn)去的嗎,那是拿命在闖。”
鼻涕娃一被松開,便沖到幾個小家伙旁邊,腦袋都要掉在雞上面,眼睛冒光的看著拔毛的野雞。
“你們幾個小乞丐飯吃了上頓沒下頓,如今山里大哥一回來就如此糟蹋,往后可不要上我家乞討,我家一年都?xì)⒉涣艘淮坞u,見不了葷腥。我們?nèi)兆舆^得還不如乞丐呢。”
說著抱起鼻涕娃,在鼻涕娃哭喊著要吃雞中回了房屋。
西門青聽著鄰居陰陽怪氣的話,反而不再說西門彪他們,只對著幫忙殺雞的西門彪問道,
“陵哥呢?”
“陵哥回來布置一番便去西街找狗蛋打探......”
話未說完,西門青一巴掌呼他腦袋上,左右看了看,院子正屋連帶東西廂房共四戶人家,此刻都在外面忙工。
低聲說道:
“讓你說話動動腦子,先做飯,等陵哥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