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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陰陽

  • 山海九圣錄
  • 劉義武
  • 3225字
  • 2024-07-06 13:08:59

無間嶺以北三百里子午谷,青術(shù)帶著幾個晉王弟子欲穿行,奉父命往偽皇族拜謁圣皇普一,卻被幾名白松座下弟子攔住了去路。青術(shù)道:“此處不是設(shè)了通道嗎,怎么不讓人通行?”

白松弟子道:“是誰說過這里能通行了?”

青術(shù)道:“前幾日圣皇派人前來送旨,說是從此道過來的,并未見設(shè)防,怎么今日又防上了?”

那弟子道:“我接到的指令便是嚴防死守,并未接到撤防的命令,快快回去吧,省得惹出事端來,于兩家面子上過不去?!?

青術(shù)有些氣不過,道:“難道黑剎面子不算面子嗎?”

那弟子道:“休再饒舌了,我不知道什么黑茶白茶功夫茶,我只知道按章辦事,除此之外,不論何人何事,都不能越了雷池一步?!?

青術(shù)憤憤地道:“怎么當婊子還當出氣節(jié)來了,你的章法是什么?還不是看黑剎的臉色行事嗎?”

那弟子剛要發(fā)作,身后山澗里飄出一個聲音來:“這是哪家的公子,在這里耍威風?”不多時,白無疆飄然而至,身上的白色服飾已換成了靛青色,映得面色陰沉,但卻始終含著笑意,得意的笑意。

青術(shù)見來者不善,騰起真氣護著周身,做好應(yīng)對的準備。白無疆行至面前,搖著折扇,道:“敢問閣下是何門何派,誰家弟子,為何擅闖我門?”

青術(shù)被他一連串的問題問得煩透了,但他如此姿態(tài)彬彬,自己焉能丟了禮節(jié),拱了拱手道:“在下乃是晉王派弟子青術(shù),奉家父之命往皇族拜見圣皇,因聽說我們兩家交好,白元專門開了子午谷做通道,因此才繞到這里特求通過的,看閣下氣度該是白元長老,應(yīng)當知道這其中原委,還請行個方便,放我們過去吧?!?

白無疆耐心地聽他說完,將青術(shù)認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拱了拱手道:“原來是晉王世子,難道你不知道圣皇與我白元是世仇嗎?”

青術(shù)一怔,不知該怎么應(yīng)答。白無疆笑笑,接著道:“當然,此一時彼一時,不能揪著過往不放,俗語講‘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兩家交好我自然是知道的,而且我還是舉雙手同意的,既然世子大人親至,我們再不放行就有些不識時務(wù)了。”

青術(shù)聽說他要放行,大喜,道:“還是兄弟痛快,青術(shù)在此謝過了。”

白無疆擺擺手,叫弟子們讓出一條道來,道:“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

青術(shù)一行大搖大擺地過去了。還未等背影完全消失,白無疆便正了臉色,打個唿哨,向無間飛去。

白無疆來到正殿——大成殿,白松正端坐在龍椅上,好一副威嚴姿態(tài)。見白無疆快步進殿,站起身來問道:“疆兒有緊要事?”

白無疆道:“晉王之子青術(shù)從子午谷到黑剎去了?!?

白松趕忙降階迎著兒子,驚道:“他竟敢闖關(guān)?”

白無疆道:“并非闖關(guān),是我放他過去的。”

白松不解,問道:“為何要放他過去?惠澤可是交代了,休要給他開了口子?!?

白無疆道:“正所謂‘臥床之榻豈容他人酣睡’,留著這么個禍患,小心日后與我們掣肘。”

白松反應(yīng)了許久才明白過來,隨即欣慰地笑了。他自認為智力已是上乘的了,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更勝一籌,真所謂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隨即問道:“該如何行事呢?”

白無疆道:“父親已胸有成竹,何必再考孩兒?!?

白松笑著道:“那你說說看?!?

白無疆道:“孩兒愚鈍,僅圍繞四個字行事?!?

白松問道:“哪四個字?”

白無疆道:“顛倒黑白。”

白松先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道:“好一個‘顛倒黑白’。不過,這天下誰能算得上黑,誰又能算得上白呢!”對著白無疆吩咐道:“你去黑剎走一趟,我想你知道該怎么做。”

白無疆領(lǐng)命快步出去了。白松轉(zhuǎn)身一步步邁上臺階,掀起衣袍,再次坐上了龍椅,對著空無一人的大殿,眼光里閃光一絲光亮,瞬間即逝,整個人融入昏暗地環(huán)境里。

白無疆幾乎是跟著青術(shù)腳步進了黑剎境內(nèi),只是青術(shù)拜見的是偽皇普一,而白無疆拜謁的是黑剎行者惠澤郎君。

即便惠澤待人和善,白無疆仍有些窘促,低眉搭眼不敢抬頭?;轁膳呐乃募绨?,感嘆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白無疆對這句沒頭沒尾的贊賞很是受用,心里便放松了許多,笑道:“行者謬贊了!”

惠澤問道:“公子降臨所為何事?”

白無疆道:“并非專程來拜見尊者,只是捎帶,若過門而不入,恐失了禮節(jié),因此才冒昧覲見。”

惠澤顯然是有些不解,驚異道:“哦?怎么個捎帶法?”

白無疆道:“行者心明眼亮,天下還有什么事瞞得過您。想必早已知道了?!?

惠澤笑道:“我都不知你說得何事,怎么就知道了呢?”

白無疆“老實”交代道:“我在子午谷駐守時恰遇見了晉王世子青術(shù),對他言明了行者的鈞旨,但他不但不聽還出言不諱,說我們是什么‘當婊子當出氣節(jié)來了’,我氣不過與他動了手,奈何實在修為不濟,沒能攔得住他,竟讓他闖了過去,我一路緊追,見他徑直進了圣皇宮殿。到了圣地怎能不拜會主公呢,因此只算“捎帶”而非專程,請行者恕罪?!?

惠澤先是眼里放了一道光,瞬間收斂,轉(zhuǎn)而微笑道:“這些我都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只是莫與他計較,畢竟年輕氣盛,難免性格乖張,行事魯莽,不似你這般沉穩(wěn)睿智?!庇值溃骸澳阏f得我心里有數(shù)了!”

白無疆感覺自己碰到了硬邦邦的墻壁上,撞得不輕,悻悻地告辭退出去了。

回到無間大成殿,白松仍端坐在那里,覷著眼睛發(fā)呆。見兒子回來了,趕忙降階迎接,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白無疆臉色陰沉著,趕忙問道:“怎么樣?”

白無疆喪氣地道:“難成!”說著竟有些委屈,抱怨道:“惠澤凈替他開拓了,竟完全不在意?!?

白松又問:“發(fā)生了什么?”

白無疆便將前后經(jīng)過粗略得講了講。白松不滿意,叫他再講的精細些,白無疆無奈,便將一言一語、一舉一動都細細地回憶起來。

白松聽罷了,攆著胡須沉吟了片刻,笑吟吟地道:“我兒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

白無疆不解,問:“父親何出此言?”

白松禁不住笑道:“惠澤何許人也,怎會將喜怒掛在臉上,白衣鞍前馬后跟了他十多年,不是照樣沒得到他半分信任嗎?于他而言,我與黃岐、你與青術(shù),在他眼里都一樣的,論不得親疏,即便是有,也不會輕易地表現(xiàn)出來。”驀地轉(zhuǎn)過身,信心十足地道:“我料定此刻他正調(diào)查青術(shù)的底細。”

白松所料不錯,惠澤并非完全不在意,他甚至完全相信了白無疆的說辭,據(jù)他此前的了解,青術(shù)此人是個十足的“反動份子”,并不像他父親那般,即使是演戲,也懶得或者根本不屑于演一下。他吩咐身前的忍者去普一那里看看,青術(shù)果然正以頭搶地大哭天地不仁。惠澤眼露殺機,握了握拳頭,又放開了。對付青術(shù),或者青術(shù)身后的黃岐,還不能動拳,大業(yè)未成而先斬降兵,以后誰還敢跟他賣命呢。

惠澤吩咐道:“叫山陽、河陰二老來見我?!?

兩個時辰后,山陽、河陰兩個分別從南北兩地奔赴來,見了惠澤,欲行大禮,被惠澤一把扶起來,道:“你我非君臣,乃是主賓,怎好行禮?!卑差D他兩個坐下,問道:“近來可好?可有回去拜見晉王?”

山陽、河陰面面相覷,心道:“我們倒是想回去,可中間隔著白元,如何回得去。”嘴上卻道:“俗務(wù)纏身,未能回去。”

惠澤道:“難怪呢!”

山陽、河陰兩個更是不解,怎么個難怪法,難道其中有什么事嗎?問道:“行者所言何事?”

惠澤道:“你們還不知嗎?晉王世子,那個叫什么煮的,前些時日被你們主公晉王給召回來了?!?

兩人一驚,對視一眼,臉上卻盡量保持平靜,道:“想是晉王念子心切。”

惠澤道:“如今正在這里,拜見你們的圣皇呢。”

兩人再也禁不住,下意識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心里嘀咕起來。

惠澤又問:“子午谷通道開了許久,我特命人與二老報告了,你們怎么不回去一趟呢?”

兩人騰地站起身來,道:“我二人并沒接到通報,子午谷什么時候通了,我們?nèi)徊恢??!?

惠澤道:“想必其中有什么誤會,你二人本該向晉王說明白,害得他起了疑心。如今叫我在其中有些為難?!?

山陽、河陰兩個有些著急,道:“被隔得久了,君臣之間難免有些生疏,這可如何是好呢?!?

惠澤道:“你兩位莫急,既然把我夾在中間,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二老盡管安心回去,晉王這里我會說通,畢竟你們百年的交情怎會因幾句話而葬送了,只是……”

山陽道:“行者是不是為難青術(shù)這里?也是,他自幼便送出了國,想必在漢美那里沾了些不好的習氣,行事乖張不近人情,只怕難以說動?!?

河陰點頭道:“正是,據(jù)說此子并不似晉王那般明事理,認定的事,一味鉆牛角尖,恐怕是憚于我二人在晉王門里的地位,要搞什么清算之類的也未可知?!?

惠澤笑了笑,道:“二老盡管放心,全在我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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