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腳,被一場熊熊烈火燒盡之后,便成了不毛之地。狻猊看著這狼藉的一片,有部分是自己的責任。
“算了!先休息休息再來吧!”他撓了撓頭,回了不周神殿。
“蓮心怎么樣了?”
一回來,他就看見了平躺在地上的蓮心,身旁的雪凜眼睛都紅了,瑜妤則是不停地哭泣著。
“是我對不起蓮心!”瑜妤自責著,即便雪凜安慰著不是她的錯,她再無臉面留在不周了。
“瑜妤!”
“我叫純狐瑜妤!是純狐族人!蓮心的死有我一半的責任,我沒臉留在不周了!雪凜,讓我走吧!這樣,我心里會好受些。”
“她要走就讓她走吧!”狻猊嘆了口氣。
“雪凜,保重!替我向神君作別!”
純狐瑜輕輕一笑,妤化作黑狐,離開了不周。這一去,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我去把蓮心安葬了!”雪凜抹了把淚。
“讓我瞧瞧!”狻猊阻止著雪凜。
只見狻猊口吐了一縷細煙,細煙朝蓮心飛去,纏繞在她的軀體上。隨著煙霧將軀體埋藏,蓮心慢慢消散,變作了一朵粉色蓮花。
狻猊捻起那朵蓮花遞給了雪凜,“找個器皿將她養吧!雖然再不能化身成人,只要好好養著,也能四季常開。”
“多謝!”雪凜小心翼翼地接過蓮花連連跪謝。
“對了!神君和冥…那個銀發男人呢?”狻猊問道。
“在房里。”
這不?剛說完,賀縉瀟就出來要狻猊整了一大桶熱水,活干完了又黑著臉叫他和雪凜趕緊下山收拾殘局。
“殿下,那有窮都廢了,燒完了,還收拾啥呀!”狻猊抱怨著。
“將殘墟弄干凈了自然會有迷途的人留在那處,再建土地。”雪凜淡然地說道,“土壤死了,那就救活他們,山體裂了,那就修復。這是土地和山神的職責!不周沒有土地,那這些只能山神來做!”
賀縉瀟將山神印扔給了雪凜,“去吧!去替你們山神掃清麻煩!”
雪凜收好山神印,與狻猊一同下了山。
不周的半山腰,雪凜舉起山神印,命令著不周的山靈。
山靈是眠于山中花草樹木中的靈物,他們有形體,但沒有容貌,也不能說話。借由山中靈氣而生,長眠于山,唯有山神印才能將他們喚醒。
“不周山靈聽命!”
雪凜一聲令下,花兒、樹葉、溪水、石頭等,紛紛組成一個人形,聚集在他兩側候命。
狻猊看著神奇妙幻的這一幕,不由得贊嘆著。“許久未見過這場面了!這天地蘊孕的萬物,充滿了靈氣!”
“是啊!”雪凜嘆了口氣,“蓮心是唯一一個受山的孕澤,化身成人形的山靈。”
狻猊不知如何安慰,于是拍了拍雪凜的肩膀,勾著他下了山。
山上,屋里頭,賀縉瀟把辰極的衣物都褪去了,把她扔進了熱水桶里。那幾件沾血的衣物全被他給燒了。
他靠在桶邊上,看著浸入水中的辰極,單手將她拉了上來。
“這副皮囊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一樣。”
他一手插入了她的發間,將她頭上的污血清洗干凈。洗干凈了,他用被子將她一圈扔在了床上。
焃湫山,啻鄢宗外,一位白發男子微笑著站在那里。
那男生擁有一張魅惑的妖艷皮囊,一顰一笑攝人心弦。只是那張臉毫無血氣,風吹來,西子紗衣翩翩,就如他輕虛的身體,風吹就倒。
他的身旁還有一位女子為她打著傘。
宗門口,云濯查察有客,便飛了出來。他落在那人面前,
“氐人族巫妘澤煙,參見啻鄢神尊!”
“氐人族?”云濯上下打量著這妖艷男子,死氣騰騰的模樣。“本尊略有耳聞,氐人族,五百年出一預言神巫,算一卦十年命!卦卦應驗!”
“氐人族能活兩百年,爾今小仙只剩下百年可活。”妘澤煙笑得釋然,“這都是命,不是嗎?就如您和辰極神君,被命運捆綁。”
云濯看著妘澤煙淡如水的瞳孔,他瞧見了他眼中倒映的自己,以及辰極的身影。
“你來是有何事?”
“是關于昆侖神鏡的!”妘澤煙說道,“昆侖鏡現,您大概還不知道它選擇了誰為鏡主。”
“是辰極吧!”云濯將雙手附在身后,“你會預言,應該知曉我與辰極的事情。”
“小仙便是為此事而來。”妘澤煙點了點頭,“昆侖神鏡認辰極神君為主,可她身上流淌的血液…昆侖神鏡在她手里便是面邪鏡!您也知道,邪鏡能令邪帝破出雙鏡浮墟,令天地淪入混沌!其實不論是您還是她,都能駕馭昆侖神鏡!曾幾何時,氐人族先人為邪帝卜過一卦…”
云濯閉上眼睛,輕嘆了口氣。
“進來坐吧!”
“謝神尊!”
啻鄢殿內,云濯與妘澤煙相對而坐。
妘澤煙拿出三枚古老的銅錢放在桌上,獻祭著他的生命,為云濯卜了一卦。
云濯看著聚精會神的妘澤煙,思緒恍恍惚惚的,飄回了從前,帝塵,他的娘親,還在的時候…
我雖非娘親所生,但娘親視我為己出。因為娘親的身份,眾仙神對我尊敬有加。
只是隨著我年齡的增長,我體內的邪氣愈加的濃郁,娘親為了封住我的邪氣時長都會耗費許多的神力。
我還記得,那一日,我帶著小極來到了陰暗的雙鏡浮墟。
那個充滿著黑暗的地方,荒蕪的浮嶼上只有一棵黑漆漆的參天大樹,樹下,一面兩米高的古老鏡子豎立著。
里面封印著一個絕美的男人,他的眼睛是淡藍色的,像極了入魔的我。他說,他是我父神!
那一日,父神粉碎了辰極的血肉…待娘親趕來時,為時已晚。
我愧疚地向她道著歉,娘親卻是溫柔地撫著我的臉龐,叫我好好照顧辰極!絲毫沒有怪罪我…
她說,這世間,辰極只有我,而我也只有辰極這一親人!
那一日,我的娘親安詳地在雙鏡浮墟逝去。那個自稱是我父神的人將我與娘親的血液交換。
他說,娘親的孩子是邪神,會引昆侖神鏡問世,從而復活他!而我會統領六界,成為尊貴的帝尊!
后來,我帶著辰極來到了浮城焃湫山,啻鄢宗上,我們成了云禹上神的徒弟。
不管今后命運如何?我與妹妹,都會拿命守護著彼此!
只是,從前的夢魘太痛苦。師尊說,辰極歷劫歸神位便能成天帝!那時,我是不是又該重新回到我的位置?
云濯看著對面的妘澤煙對著三枚古銅錢念著咒,然后結印,施法。整個過程肅靜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