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少爺請！”

周管家對白小樓的稱謂根據(jù)時間的變化不斷在調(diào)整。

“周管家請！”

白小樓不知怎么的，對周管家這個好像從來沒直起過腰的男人內(nèi)心有點(diǎn)發(fā)怵。

走到耳房白小樓住的地方時，周管家停下腳步將手上的錢袋遞給他說：

“樓少爺需不需要進(jìn)房間看上一眼，看屋里少了什么沒有？”

白小樓看了他一眼，周管家還是一臉的謙卑。

難道昨晚我沒把地面清理干凈，被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破綻？

白小樓猶豫了片刻，并沒有接他的錢袋，將手插進(jìn)褲袋里，推開了房門。

屋里有人進(jìn)來過，他凌亂的床鋪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地上也擦得一塵不染。

唯一有變化的是桌子中間擺了一個紅彤彤的蘋果。

白小樓很快就想起春蘭第一天晚上來見他時，也帶了這么一個大蘋果。

一時忙中出錯，竟然沒發(fā)現(xiàn)從竹籃里滾出來的這個蘋果。

不用想，肯定是周管家或者他派的人來屋里仔細(xì)搜索了一番。

“周管家，昨天圍墻外死了這么多人，你沒去看上一眼？”

白小樓抓起蘋果，狠狠地咬了一口，盯著周管家問道。

“老奴的任務(wù)是維護(hù)院子里的安全，外面的事情老奴從不操心。”

周管家微微欠了一下身，回答得滴水不漏。

“哦？是嘛。”

“那院子里又有什么動靜沒有？”

“回稟樓少爺，老奴昨晚奉大少爺?shù)闹噶睿瑢⒑笤旱募叶∪砍坊亓饲霸海业糜H自守著庫房，沒敢離開庫房一步，自然就不知道院子里會發(fā)生什么。”

周管家那神態(tài)好像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要裝，

為什么昨晚將鐵蛋派來幫我？

現(xiàn)在又讓我進(jìn)屋看到這個蘋果。

這不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嗎？

“哦，也是。我昨晚睡得早，睡夢中還以為外面有人家放鞭炮呢，也沒起身看上一眼。”

“那是，年輕人睡眠重，雷都吵不醒的，樓少爺不說老奴也明白。”

他到底想干什么？

周管家越是像個沒事人一樣，白小樓心里越發(fā)毛。

“周管家叫我到屋里，不會怕我這個蘋果壞掉吧？”

白小樓打算和他攤牌了。

就算現(xiàn)在一槍打死他，黃勁榮也不敢對自己怎么樣，畢竟他還需要自己為他去東洋人那邊打理關(guān)系。

白小樓再一次狠狠地咬起蘋果來。

“樓少爺想吃蘋果，老奴隨時可以給樓少爺準(zhǔn)備，我只是想樓少爺出門沒鎖，怕有什么打緊的東西別丟了。”

周管家根本不在意他那一副挑釁的目光，還是一副木訥的形象面對他。

“周管家，你可能忘了一件事——我不是黃家的人，更不是什么少爺！”

白小樓步步緊逼。

“很快就會是了！”

周管家毫不畏懼地和白小樓對視。

“此話怎說？”

“我跟了老爺這么多年，老爺行事的風(fēng)格沒有人比我更了解。”

“黃龍哪去了？”

白小樓懶得再說他玩迷魂陣了，開口問起了心中的疑惑。

“樓少爺您昨天不是和大少爺在書房交談了那么久，他去哪了，您不是比老奴更清楚？”

還是滴水不漏。

“你想從我這得到什么？”

繞圈子繞到明天也繞不出名堂，白小樓直接了當(dāng)問起了條件。

“黃府不能倒！”

“你說什么？”

白小樓悄悄將手槍的機(jī)頭打開了。

“黃府雖然不大，但不管從東看還是從西看，它都處于正中心，黃府倒了，淞海就沒坐標(biāo)了。”

周管家舉起手彈了彈衣袖上的灰塵，讓白小樓看清楚綁在小臂下的袖箭。

“你是什么人？”

“大夏人！”

周管家還是過去一樣的口吻。

“可是很多人希望黃府倒，我也一樣！”

白小樓將話挑明了。

“不，你不一樣！其實(shí)沒人希望黃府倒，不然不會派你過來。”

“他們的目的只是希望老爺?shù)瓜蛩麄円环健！?

“就憑萬國租界總探長職務(wù)？”

“或者是清幫護(hù)法大長老身份？”

白小樓嗤之以鼻。

“白老板可能沒聽說過大夏國民政府的總裁也是我家老爺?shù)拈T生？”

“不單是總裁，還包括抵抗軍里的大批高級軍官，甚至包括軍事調(diào)查局的局長……”

周管家自己走過去倒了一杯冷茶喝下，平靜地對白小樓說道。

“你的意思是對付黃府的目的是想通過他去勸說國民政府投降？”

“不一定是政府，能有哪怕一個軍、一個地區(qū)換幟都是好的。”

周管家平靜地回答。

“你為什么告訴我這個？”

白小樓裝作踱步沉思，突然在他身后掏出槍抵住了他的后腦勺。

“因?yàn)槟銡⒐碜樱　?

周管家緩緩地將頭轉(zhuǎn)過去，似乎根本看不到現(xiàn)在又頂?shù)剿~頭的槍口。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白小樓將槍收了起來。

“因?yàn)橹挥形也趴梢宰屇阍谶@莊園為所欲為，你做任何事都不會露出破綻！”

周管家抓起白小樓咬了兩口的蘋果，塞到自己嘴里啃了起來。

惡不惡心啊？

人家吃過的蘋果也拿起吃！

“這蘋果真香，可惜被蟲咬過了。”

周管家掏出一塊手帕將蘋果包好塞進(jìn)口袋里，像是收藏著什么金銀財(cái)寶。

白小樓感覺自己是一個透明人，什么都被周管家看得一清二楚，偏偏自己對他卻一無所知。

這個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但他又不怕冒失開槍將他殺了。

更何況一點(diǎn)把握都沒有。

沒想到這個奴顏卑膝的小老頭才是他遇到的第一個勁敵。

“我只是一個當(dāng)差的，不管是警察局還是特高課，我都沒辦法改變他們的想法。”

白小樓說出了心里話。

周管家用腳踢了踢桌腿說道：

“這桌子能四平八穩(wěn)，就是是它有四條腿，只要有一條腿斷了，這桌子就不穩(wěn)了，而這四條腿又需要橫梁將它們固定到一塊，才不會搖擺。”

“你可以是這根橫梁！”

白小樓稍微沉思了一下，抬頭問道：

“為什么是我？”

“因?yàn)槟愫芸蓯郏　?

嚓！

這是什么鬼話！

我是認(rèn)真的，能不能正經(jīng)回答我？

周管家的回答讓白小樓氣得想爆粗口。

“錢在這里，首飾和銀元是分開包的，別讓小鬼子等太久。”

周管家說完就將錢袋子往桌上一扔，沒事人一樣走出了門。

先將這些錢拿進(jìn)空間留存再說。

白小樓將金銀全部扔進(jìn)空間后，將裝著500塊銀元的小袋子取了下來，想了想，又摸了四根小黃魚出來。

坂田和野村接過銀元，又每個人揣了兩根小黃魚，個個朝白小樓伸出了大拇指。

“白桑，朋友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