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臨,天空逐漸染上了一片深邃的藍色,點點繁星開始在夜空中閃爍。
史蒂芬城主舉辦的慶功晚宴正式拉開序幕。
主堡大廳陳列了三張長桌。
一張位于高臺之上,另外兩張靠近門邊。
在高臺長桌落座的,自然是史蒂芬城主和城主家屬,以及玉米城的四位高層——侍衛隊長,教頭,學士和總管。
這四位高層中,侍衛隊長和教頭屬于武職,前者管理侍衛隊,后者教授士兵武藝,兩人都是史蒂芬城主的左膀右臂。
而學士和總管屬于文職,學士就好比是城主的大腦,主要負責獻計獻策,輔助城主管理領地。
同時還掌控著鴉巢。
鴉巢里的渡鴉被用來在城堡之間傳遞信息,是這個時代最重要的通訊工具。
此外,學士往往精通醫術,擔負醫師的職責。
至于總管,他負責運作城堡的日常事務,城主只需下一道命令,他便充當傳話筒,將各項任務落實到位,城主不在時就由他代為看守城堡。
這種兩文兩武的職務安排,幾乎是所有城堡的標準配置,規模大一些的城堡還會安排一些副手協助管理。
大廳里的另外兩張長桌,則是用來招待侍衛和士兵。
侍衛隊全體成員占據一桌。
另一張桌上坐著士兵,由于城堡士兵人數多達六十余人,因此只有平時表現優異的二十來人,才有資格參加宴會。
比如托比,比如老薩。
藍賽爾作為本次事件的功臣之一,并不在此列,而是被邀請到高臺上,與史蒂芬城主同坐一桌。
如此優厚的待遇,引來臺下不少艷羨的目光。
他本人倒是不以為意。
吃飯喝酒,在哪桌不是一樣?
難道跟城主高層他們湊在一桌,酒菜就會因此變得有滋有味嗎?
顯然不會。
不僅不會,甚至還讓人倒胃口。
因為坐在藍賽爾旁邊的人,正是城堡高層之一——侍衛隊長。
三年前,他還是侍衛隊長的下屬,然而因為一次捕捉兇犯的行動,導致他背了黑鍋,從侍衛貶成士兵。
而這口黑鍋,就是替侍衛隊長兒子背的。
那是一段痛苦而屈辱的回憶,因此藍賽爾腦海中的印象十分深刻。
事情發生在玉米城管轄范圍內的一個小村莊。
某一天,村莊里突然闖入兩個窮兇極惡的土匪。
那兩個土匪手持利器,幾乎將整個村莊屠了一遍,只留下幾個容貌清秀的年輕女子,然后霸占村頭不走,吃著村里的余糧,睡著村里的女人。
不幸中的萬幸,有幾個村里的漢子趁亂逃了出去,跑向玉米城伸冤請愿。
史蒂芬城主得知這件事后,勃然大怒,立刻下令,讓侍衛隊長帶人捉拿那兩個土匪。
侍衛隊長率領侍衛隊成員,又拉上一些武藝高強的士兵,組成剿匪大隊,火速往目的地趕去。
藍賽爾也在這支剿匪大隊里,不過不是充當主力,而是守在村莊的出口,防止敵人逃跑。
這是一個渾水摸魚撈名聲的好差事。
只需出工,不用出力。
憑借侍衛隊長精湛的武藝,必定可以碾壓那兩個土匪,再聯合那么多侍衛和士兵,兩個土匪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
所以這趟行動,基本沒有藍賽爾什么事,而他的人生履歷卻可以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伊耿歷某某年,在某某村協助玉米城侍衛隊長抓獲兩個屠村的某某土匪。
這份功績會化為一份助力,讓他將來更有希望獲得冊封,摘取騎士的榮譽頭銜。
當然,受到特殊照顧的不止他一個,還有好幾個靠血緣關系進來的侍衛,他們也負責守在村莊的其它出口。
其中就包括侍衛隊長的兒子——埃蒙。
本以為這是一筆唾手可得的功勞,結果偏偏出了意外。
那兩個土匪身形高大,極其強悍,雙人配合又十分默契,在他們奮力反擊之下,居然接連砍傷好幾個人,硬生生地殺出了一條血路。
然后分頭逃竄。
其中一人正好朝埃蒙把守的地方跑去。
“你們快來幫我!”
遠遠地瞧見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急沖而來,埃蒙果斷向附近的兩個小伙伴呼救。
藍賽爾正好守在埃蒙左邊的路口,距離很近,聞言立刻趕來。
敵人是一個禿頂漢子,奔跑的時候面目猙獰,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齒,發出“嘶嘶”的可怖聲音,衣服上沾滿了鮮血,不知道是被砍傷的,還是被濺射上去的。
但毋庸置疑,這絕對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藍賽爾,準確的說,是前身,不但沒有心生畏懼,反而被兇狠的禿頂漢子激起一股悍勇之氣,怒吼一聲,便拔刀砍去。
要知道,前身守在出口位置,最多只能蹭到一些功勞,但如果跟敵人近距離交手,為友軍的增援爭取時間,那功勞可就大多了。
而且禿頂漢子似乎在激戰的過程中丟失了兵器,目前處于赤手空拳的狀態,身上的鎖甲也被砍爛了。
或許不用友軍幫忙,他一個人就能取勝。
更何況背后還有兩個幫手,就算自己不敵,合三人之力也能攔住敵人的腳步。
為了前程著想,前身打算搏一搏。
但他明顯想多了,禿頂漢子一記踢腿甩出,登時命中他的手腕,長劍拿捏不住,落入旁邊的草堆里。
禿頂漢子緊接著重拳出擊。
前身猝不及防,被打中心窩,痛得身體如同蝦米一樣弓了起來,緊接著肩上又傳來一陣劇痛。
原來敵人的尖牙,在他的肩頭生生地撕咬下一塊血肉來。
值得慶幸的是,禿頂漢子沒有繼續逞兇,而是逃命去了。
前身倒在地上,痛得幾乎要暈厥過去,視野中的最后一幕,便是看著禿頂漢子的身影漸行漸遠,毫無阻滯。
是的,毫無阻滯。
埃蒙和另外一個侍衛,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然后他的意識便徹底模糊。
等到醒來的時候,一個重磅消息傳來,此次行動徹底失敗,兩個土匪全都逃了。
更令人悲憤的是,他反而成為了追責對象,要對禿頭土匪的逃匿負主要責任。
“那個路口是由藍賽爾把守的,不知道為什么他沒有叫我們幫忙,一個人上前和敵人硬拼。”埃蒙如此說道。
“也許是他疏于職守,沒有留意到吧,等發現敵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另一個侍衛補充,“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貪圖功勞,想要一個人擊敗敵人。”
“不管怎么說,藍賽爾要是及時通知我們,憑我們三個人的力量不敢說活捉敵人,至少也能給其他人爭取時間。”
他們兩人串通好了口供,將所有責任一股腦兒推到藍賽爾身上。
身為埃蒙的父親,侍衛隊長自然選擇幫兒子遮掩,補上了最后一刀,“確實如此,那個路口是我親口命令藍賽爾把守的,沒想到所托非人。”
于是藍賽爾毫無意外地遭到了降職處理。
整個過程,令人又憋屈又窩火。
他明明好心過來幫忙,協助埃蒙抗敵,沒想到埃蒙臨陣退縮,這也就算了,反而還構陷自己。
他盡心盡責地做事,無功也有勞,結果竟然落到這么一個下場!
雖然此刻早已物是人非,藍賽爾不再是曾經的藍賽爾,但光是回憶這段歷程,他心中就升起忿忿不平的怒火。
不管是為前身,還是為自己,都必須討回這個公道。
否則難解心頭之恨!
想到這里,藍賽爾抬眼朝侍衛隊長的頭頂望去。
他擁有察看別人心愿的能力,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窺人隱私。
他倒要看看,這個道貌盎然的侍衛隊長,其內心深處會有什么樣的心愿。
說不定是一些見不得人的骯臟欲望。
然而一看之下,他發現侍衛隊長頭頂空空如也,好像什么也沒有。
再仔細一看,依稀見到幾個蝌蚪符文般的字樣在侍衛隊長頭上打轉,晃來晃去。
這場景莫名眼熟。
對了,史蒂芬城主也是這種情況!
藍賽爾當即停止窺視的行為。
如果繼續集中注意力的話,他很可能再次陷入精神疲勞的狀態。
雖然經過小段時間的休息,即使不用自由屬性點,他的精神也已恢復正常,但他可不想再體驗一回那種頭暈目眩的痛苦感受。
同時也很好奇。
為什么侍衛隊長和史蒂芬城主會出現同樣的情況?
難道侍衛隊長也有一個著眼于大局的心愿?
還是說,侍衛隊長和史蒂芬城主存在某種相同的特質,所以察看心愿的難度也會有所不同。
藍賽爾一尋思,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