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要死。”小泉燁撥通電話。

“口者……”

電話鈴聲剛剛響起，連“嘟”都沒有放完，就被接通。

“喂，請問是小泉燁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琉璃葉初的聲音，她的聲音有些干澀。

小泉燁甚至幻視出琉璃葉初雙眼哭得紅腫，加上一晚上沒睡的黑眼圈，那副憔悴的面龐。

“是我。”小泉燁開口道歉道，“抱歉啊，昨天我睡得很早，然后我手機開的靜音，實在是對不起。”

“沒…沒事。”琉璃葉初眼角溢出淚水，聲音都略帶哭腔道，“我……我還以為我記錯電話號碼了……”

“是我的問題，讓你擔心了。”

“嘟嘟”

電話那頭琉璃葉初的聲音突然減弱，緊接著傳來的一陣刺耳的男女爭執聲。

“砰！都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

“你死吧……這種日子我過夠了，離婚吧！”

“不是說好了，在葉初沒有考上……”

“爸爸，媽媽別吵了。”琉璃葉初把微弱而又無力在二人的爭執聲中響起。

如同海嘯中的小舟，秋風中的枯葉，雪地中的火苗那般弱小。

“啪！”巴掌聲響起。

“琉璃！你那邊？”小泉燁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手機對面傳來一陣風聲，以及物品碰撞的聲音。

電話掛斷——

小泉燁心底預感不妙。

“視覺共享！”小泉燁雙眸綻開藍光。

琉璃葉初眼前的一切出現在小泉燁面前。

那是一個破碎的家庭。

玻璃碎片，椅子木屑，從手指間流下的鮮血，以及在地上翻滾著，互相掐著對方脖子的男女。

“不要啊！！！”琉璃葉初跪在地上，雙手攥拳，指甲嵌入那薄薄的肌膚，緋紅的鮮血噴出。

可二人依舊在打斗，仿佛琉璃葉初根本不存在一樣。

琉璃葉初用手捂住臉，鮮血染紅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啊！”琉璃葉初發出一聲痛苦的絕望的哭嚎聲，站起身向門口逃去。

琉璃葉初在漆黑的街道上奔逃著，雙足被街道上尖銳的石子刺穿，但她不顧疼痛依舊奔逃著。

“這家伙。”小泉燁站起身，立刻離開家門，去找琉璃葉初。

好在小泉燁從小生活在這個城市，對城市街道很是熟悉，琉璃葉初眼前的畫面他都見過。

唯一的問題是，小泉燁剛奔跑幾步，就跌倒在地，在地上翻了好幾個跟頭。

這是能力的“副作用”，保持著雙視野，就像是跑步看手機，稍有不慎就會跌倒。

“咳咳。”小泉燁臉磕在地上，牙齒刺破嘴唇，吐出一口血水。

小泉燁現在也顧不得什么，再次站起身邁步奔跑起來。

現在，小泉燁也顧不上，琉璃葉初未來“死刑犯”的身份，他只想救下這個可憐的女孩。

凌晨四點半，空蕩的電車站內，值夜班的工作人員已經昏昏欲睡，全然沒有注意到，剛走過去的少女臉上那絕望的死志。

琉璃葉初走入月臺，她臉上的淚水和鮮血已經干涸，那對明亮的雙眸，此刻卻像是兩顆玻璃球般，毫無感情。

“嗚……”電車即將通過，警笛已經響起。

琉璃葉初漫步走到軌道旁，看向漆黑的軌道。

電車的燈光由遠及近，琉璃葉初抬腳向前，邁向深淵。

我是一個累贅。

如果沒有我，母親就不會去當擔保人。

如果沒有我，父母就可以離婚，不用強撐著在一起。

我還真是沒用呢，沒人會需要我，除了母親，沒人會愛著我。

不過，死在電車站的話，至少母親能領到一筆賠償款，用那筆錢好好生活吧。

死了，比活著更有價值，就像是牲畜一樣啊。

“停下來啊！”

小泉燁的叫聲響起，往下墜落的琉璃葉初聞聲，在空中不可置信扭過頭。

只見小泉燁傷痕累累，喘著粗氣，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向她奔跑而來。

他怎么會在這里？

下落。

琉璃葉初掉在軌道上，電車飛速前進著，幾秒后，琉璃葉初的身體就會四分五裂。

“唰！”小泉燁跳入電車軌道。

琉璃葉初不敢相信，眼前剛認識一天的男子，竟然為了救自己，跳入電車軌道。

小泉燁沒有廢話，一把攥住琉璃葉初的手腕將她拉起，抱入懷中。

現在把自己抱出去已經來不及了，琉璃葉初心里和明鏡似的。

雖然說琉璃葉初身材很好，體重很輕，但想要在幾秒內，舉起一個女高中生，跳過兩米高的臺子是不可能的。

溫暖的懷抱，有力的心跳聲，死在他的懷里，真是最好的結局了呢。

小泉燁可沒心思想這些，雙腿猛蹬鐵軌，扭頭一甩，借助反作用力，帶著琉璃葉初往后倒。

“砰！”二人一齊掉落在，月臺下的避難空間。

“轟隆！”

電車呼嘯而過，鐵輪摩擦著鐵軌，冒著刺眼的火花，灼熱的氣浪襲來。

小泉燁把琉璃葉初護在身前，用背擋住了那火星和熱浪。

“滋滋滋！”電車很快停了下來。

劫后余生的喜悅灌入小泉燁的內心，讓他不由得泄了一口氣。

腎上腺素過量分泌導致的虛脫，再加上路上多次摔倒的傷勢，讓小泉燁直接跪倒在琉璃葉初懷中。

“為什么……”琉璃葉初抱著小泉燁浸滿汗水的頭，眼神依舊沒有任何感情，只是淡淡道，“你為什么要救我，我明明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啊，我已經確定要死了。”

“我不會勸你活下去。”小泉燁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你一定受到了很多的折磨，才讓你決定去死。

讓你忘記過去的苦難，重新生活。

這種話，太過大言不慚。

所以，我只對你說一句話。”

小泉燁盡力抬起頭，那對澄澈的眸子看向琉璃葉初道：“我啊，是個孤兒，之所以能堅持活在這個世界上。

正是因為有『死亡』存在。

只要有死亡這一條退路，我就能鼓起勇氣面對這慘痛的現實。

如果，你不想回家的話，就來我家住吧，你想住多久都行。

我會幫你找到債主，讓你和你母親不受那些人糾纏。

你可以像正常高中生一樣，和朋友打游戲到凌晨，討論午飯吃什么，看自己喜歡的動漫電視劇。

所以，來吧，試試看吧，如果不行的話，再死也不遲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