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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總免不了爭風(fēng)吃醋

公元2009年,8月28日,卡塞爾學(xué)院本部。

夏天已經(jīng)悄然過去,秋日陽光照在灰色的歐式建筑群上,尖屋頂上的十字架閃著光,透著一股肅穆。大道上鋪滿了一排江蘇大葉銀杏,在娓娓而下的金色葉片中,青年們踩著光斑結(jié)伴而行,風(fēng)吹過樹葉,發(fā)出舒服的沙沙聲。

路明非穿著一件淡黃色的毛衣,捧著冒著氣的咖啡,聽著校園廣場中央的哥們演奏藍調(diào),青春靚麗的人流從他身邊涌過。

“好冷好冷,沒想到秋天來的這么快。”羅納德打著哆嗦,肩上扛著他的電腦,顯示屏、主機手柄和鍵盤被繩子捆在一起。

黃粱一夢,大概就是路明非現(xiàn)在的感受。

他這幾周忙的姓什么都快忘了,整天面對著各種商務(wù)決策、簽字、會議,有些時候,他更寧愿重新躺回老家的床鋪上,睡到自來熟以后爬起來坐到小小的電腦桌上。

不過公司的發(fā)展比他想的還要順利,本金是借楚紫航的20萬,兩個月過去,現(xiàn)在公司每個月的盈利額都有四五十萬了,路明非如果回到老家,估計都能好好揚眉吐氣一把。

而在天才遍地走,富豪不如狗的卡塞爾,論身價,他依舊不起眼的小屌絲一枚,在這里,你往天上丟一塊磚,說不準(zhǔn)就砸中什么五百強的公子哥,英倫伯爵。

雖說越多越好,但路明非主要目的也不是為了錢嘛。

說到底,要在秘黨的眼皮子底下保住好友,沒有點資本怎么行?還有那天死去的醫(yī)生加文所說.....

“聽說再過幾天,新生就有校服了。”羅納德對于校園生活十分期待,“哈哈,卡塞爾福利待遇真好啊,我定要在這兒成就一番大業(yè)!”

“大哥,在這兒你想成就大業(yè),得先獻上人頭當(dāng)投名狀吧?”路明非捂臉。

“這可不中。”羅納德濃眉揚起,在豫州方言和普通話之間切換自如。

低沉的馬達轟鳴聲由遠(yuǎn)及近,路明非和羅納德同時扭頭,浩浩蕩蕩的車隊朝著廣場襲來,一水的名車,阿斯頓馬丁、保時捷、邁凱倫.....他們整齊有序,像是大軍壓境。

路明非看呆了,這種兇悍的氣場是怎么回事?這還是學(xué)校嗎?給我干哪個車展來了?

豪車依次停在噴泉廣場的周圍,紅色的尾燈亮起,俊男美女們下車,他們國籍各異,但都俱是風(fēng)度翩翩,滿臉寫著‘我是精英’,男孩穿著黑色西裝,抹著橄欖頭油,豎著大背頭和側(cè)分,西裝女生則戴著蕾絲手套,連衣長裙凸顯出窈窕的身姿,惹人浮想聯(lián)翩。

“what F?”路明非脫口而出。

俊男美女們表情嚴(yán)肅,打開后備箱,從里面拿出各式各樣的樂器,儼然是一副要搞交響樂團的模樣,而且看起來已經(jīng)排練很久了,他們個個腰挺著筆直,身形像是定在陽光中的旗桿。

“演奏組已經(jīng)就位,道具組!道具組!鴿子在哪里?”一個戴著貂皮小帽的人說。

“來啦!”是個熟悉的聲音。

芬格爾從某個金屬皮卡里竄出來,手里提著兩籠白鴿,可憐的鳥在籠子里撲騰,而這個穿花襯衫的壯漢也有點雞立鶴群的意味。

路明非走上前去,一把拉住芬格爾的肩膀,臉上是一百分的疑惑。

“芬格爾,你怎么在這里?”

“嗨嗨嗨,幫學(xué)生會的人干點小事,賺點飯錢,這群錢多的闊佬出手可大方了!”

有個女孩拉響了小提琴,悠揚婉轉(zhuǎn)的前奏穿透整個廣場,像是晨曦里的暖風(fēng),無關(guān)人士自覺地把中間最大的空地給讓開了,而原本那個吹藍調(diào)的哥們也悄悄溜走了。

“學(xué)生會?這兒的學(xué)生會還負(fù)責(zé)表演管弦樂嗎?”路明非不懂,但有熱鬧不看可太浪費了。

旁邊女孩的尖叫聲引爆了全場,從路明非右耳膜穿過,包含著仰慕、欽佩和嫉妒一眾情緒,反正陸同學(xué)從沒有被這樣叫過。

火燒的天邊緩緩駛來一艘飛艇,橢圓的形狀像是一顆未孵化的蛋,它在眾人的頭頂盤旋了幾分鐘,陰影慢慢遮住了路明非震驚的臉。

一個小黑點在空中放大,到了一定距離,逐漸顯露出人形,是一個正在跳傘的男人!他正在快速迫降,像一道白色的流光,完全無視了低空跳傘的危險。

“我靠。”羅納德指著他大叫,“這簡直就是夢中的我啊,我以后也要這樣上學(xué)!”

路明非驚了,這世界上還有如此牛逼的人了?給老鐵刷波666。

“等等,我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路明非按住了旁邊躁動的小學(xué)生,“按時間來說,師姐是不是應(yīng)該到了....”

楚紫航剛到噴泉廣場,就看見學(xué)生會的部長們嚴(yán)陣以待地站在中心,她按住了腰間的村雨,就算突然沖出五百刀斧手,恐怕也是不太稀奇的事。

獅心會和學(xué)生會素來結(jié)怨已久,兩方的老人們上課時都會躲著對面坐,凱撒在大一時已經(jīng)放出狠話,要讓自己麾下的學(xué)生會成為卡塞爾最強的社團,要遠(yuǎn)遠(yuǎn)甩開獅心會!

學(xué)生們曾經(jīng)私下議論過原因,有傳言說是前任獅心會會長,端木鷹拒絕了凱撒的入部申請,激發(fā)了他的好勝心。但凱撒的迷妹堅持宣稱并無此事,凱撒哥哥是生來要做王的人。

學(xué)生會的干部們盯著對方大將,個個表情嚴(yán)肅,手持管弦樂器,嚴(yán)陣以待。

凱撒·加圖索從天而降,在離地幾米處解開了降落傘,他穿著一席潔白的跳傘服,貼身的凱夫拉纖維凸出他修長壯碩的身材,金色的長發(fā)在風(fēng)中飛舞,像是鼓動的大旗,衣服上的刺繡隨著他的輕微動作反射著耀眼光芒。

當(dāng)他降落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可凱撒平靜端莊地微笑,優(yōu)秀的人理應(yīng)接受審視,他毫無畏懼。

“楚紫航,好久沒見了。”凱撒一挑劍眉,發(fā)光的臉上滿是驕狂,“我希望這個暑假過去,你的刀沒有變得鈍。”

“當(dāng)然不會。”楚紫航面無表情,村雨靜靜地掛在腰間,正面迎接著鋒芒。

事實上她也不知道放狠話的時候該是什么表情,但獅心會的參謀說面無表情就能威懾對方。

“很好。”凱撒淡然一笑,“自由一日還有幾天,我為你準(zhǔn)備了三只特別機動隊,真心希望你能撐到和我對刀的環(huán)節(jié)。”

面對挑釁,獅心會的女老大只是眼神一斂,她走的是行動派路線,語言的鋒利永遠(yuǎn)不如刀刃來的有效。

但是吃瓜群眾們可不是這樣想的。

“嗚嗚嗚,太嗑了。”某個女生說,“獅心會和學(xué)生會的相愛相殺,簡直是新時代的羅密歐朱麗葉!”

“我覺得,應(yīng)該不是這樣的吧....”旁邊有個人小聲地說。

“新生嗎你是?可不要妄自議論凱撒哥哥。”

凱撒揮了揮手,帶著一股優(yōu)雅的隨性,他看似恣意瀟灑,但其實帶著某種暗示。接受到命令的干部們掏出樂器,一篇華麗的樂章隨之在廣場上奏響。

凱撒卻獨自拿出小提琴,悲愴懸涼的音調(diào)縈繞整個演奏,像是一個步履蹣跚的老人在訴說著他的過往。

路明非一驚,仿佛回到了兩年前的新年晚會。

這首曲子是《辛德勒的名單》,至于路明非為什么知道?以他頭發(fā)絲般淺薄的閱歷,不應(yīng)該知道,可這是當(dāng)時的仕蘭萬人迷的獨奏項目,楚紫航演奏后在學(xué)校火了一段時間。

“賊人啊這是。”路明非越發(fā)不安起來。

一曲過,凱撒將端在肩上的小提琴放下,這些天的練習(xí)也費了他好一陣功夫。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視頻,我很難相信你居然會演奏樂器。”凱撒冰藍的眼里有著一抹笑意,“本來是想看看是什么樣的劍道大師能教出你這樣的人,但沒想到有意外之喜。”

“你去我老家了?”楚紫航不解。

“何止,我還拜訪了你的劍道老師和高中校長,他們對你的評價都相當(dāng)高。”凱撒聳聳肩,仿佛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你是個神秘的對手,我當(dāng)然想多了解一點。”

“這也是自由一日的一部分?”楚紫航柳眉皺起,她感覺氛圍不太對勁。

“你可以慢慢猜。”凱撒忽然笑得更加從容,帶著他一貫的戲謔,不急于讓人看透。

周圍響起嘈雜的議論聲,他們好像很喜歡這種霸道總裁的戲碼。

路明非只覺得胃疼,但腿像是灌了鉛一樣,廣場上陸續(xù)有十幾個同學(xué)看過來,而他只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那個,畢竟是獅心會和學(xué)生會兩大幫會的事,也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

幾只雪白的鴿子撲騰著羽翼,從噴泉廣場騰飛,消失在蔚藍的天空中。路明非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身邊的女生小聲議論后,他才知道鴿子在意大利象征著愛情。

“師弟,你在等什么呢?”芬格爾突然冒出來,搭上路明非的肩膀。

“這這這....這癟犢子裝什么呢?弄他丫的!”羅納德挽起袖子,咬牙切齒,他不能接受有人搶兄弟女人。

一股力量猛地出現(xiàn)在肩膀和背部,是兩個人同時推了路明非一把,他踉蹌著小跑到廣場的中心,心里慌成一團亂麻。

“嘿,師姐,真真巧啊。在幫派對峙嗎?要不要我給你當(dāng)小弟壯壯聲勢。”路明非一緊張就說爛話,就差在她身后搖旗助威了。

此話一出,立刻收獲了數(shù)道鄙視的目光,怎么能這么不知好歹的人,在這時候破壞氛圍。

“要加油,現(xiàn)在也來不及了啊。”芬格爾評價,“路明非在干什么啊,難道一整個暑期都沒什么進展嗎?”

“不清楚...”羅納德想了想,“我白天腦袋比較迷糊,要么就是睡過去的。”

“看他一副衰樣,估計難咯。”

羅納德長嘆一口氣,他還算蠻了解路明非的了,畢竟早幾年就認(rèn)識了。那時路明非就喜歡念叨一個叫‘陳雯雯’的女孩,但這小子就是有賊心沒賊膽,搞得他這個大哥暗自發(fā)愁,都想附身路明非身軀自己操作一番了。

今天,機會來了。

“哈哈,看我的厲害。”羅納德突然大笑起來,像只發(fā)怒的獅子。

“看兄弟你表演了。”芬格爾拍拍他的肩膀,撕下藏在懷里的炸雞給他,“現(xiàn)在的你看起來蠻靠譜的,補充點能量然后上吧!”

羅納德用兩指搭在太陽穴,然后瀟灑地劃過,指向天邊,意思是等我搞定后,我再來吃炸雞,那時候炸雞還會是熱的!在陽光中青年的臉閃閃發(fā)光。

沒過半分鐘,芬格爾就后悔了.....后悔沒把錄像機帶來,不然今晚頭條就附帶視頻了。

“就你叫凱撒啊?知道什么叫黑手嗎?”

凱撒先是被突然出現(xiàn)的路明非弄得懵住,他對于新來的S級有印象,上期末時就在校園論壇里看見過帖子。發(fā)帖人懷疑路明非是昂熱私生子,不然解釋不了為什么沒入學(xué)就給他一系列優(yōu)待,據(jù)說校長珍愛他更甚自己的折刀。

而且凱撒十分在意他和楚紫航的緋聞。

接著又冒出來一個秋天穿短袖的男人,喜感的臉像意大利歌劇院的新晉明星,說起話來腔調(diào)十足,如果他去演話劇,凱撒一定會給他鼓掌,并且吩咐秘書打賞點小費。

“你是?”凱撒表現(xiàn)出一絲怒氣。

“不重要,總之,我的老板想搞你很久了。”羅納德單手指天,“惹上路老板的人,死兆星已經(jīng)在天上閃爍!”

喂喂,別說的我和健次郎一樣好嗎,人家能打北斗神拳的,我會個毛啊。路明非在心里說。

“好大的口氣啊。”凱撒怒極反笑,“我還真想看看我的死兆星閃起來的樣子。”

周邊傳來一陣驚呼聲,這才有人反應(yīng)過來,剛才那個毫無氣場的家伙居然就是S級路明非,芬格爾說的沒錯,就像是一只長年沒澆水的小黃花。

羅納德回頭看了路明非一眼,看起來除了沒精神外其他一切良好。

他知道卡塞爾學(xué)校有自由一日的習(xí)慣,每年有一天專門用于狂歡,進行各種破壞力極大的非常規(guī)活動,去年是飆車,今年是組團槍戰(zhàn)。

青春就是要瘋狂一點,槍戰(zhàn)什么的正合羅納德心意。

“凱撒,敢和我們在自由一日一較高下嗎?”羅納德這一刻展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霸氣,和往日的二傻子判若兩人。

“呵。”凱撒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把手抄進兜里,冷冷地看著路明非,這人有點意思,但有資格上桌的S級還沒表態(tài)。

氣氛驟然冷了下來,路明非感受著眾人的視線,后背發(fā)冷,他知道自己該說點什么了。

所有學(xué)生都想看看這個新生S的表現(xiàn),他是個帶來希望的人?或是個危險分子,還是單純就像傳言說的那樣,僅僅是個關(guān)系戶?

“路明非,加入獅心會吧。”楚紫航解圍,“作為會長,我認(rèn)為你足夠優(yōu)秀,達到了社團的人才標(biāo)準(zhǔn)。”

加入獅心會,自然而然就能夠在自由一日和凱撒對壘,抱抱大佬們的大腿混一下,也許都不用上陣,還能天天見到師姐,想想真是棒啊。

可他不能一直被師姐罩著啊,以前先不說,在情敵面前還這樣做,不就顯得天生矮別人一頭嗎?而且他也想讓喜歡的女孩看見自己...英雄氣的一面。

“凱撒,自由一日見。”路明非冷著臉,強行憋出這幾個字,像是爆米花機器一樣往外崩。

凱撒眼皮跳了跳,他本打算晚上邀請楚紫航去試劍,但今日的氛圍往糟糕的地步發(fā)展了。平日里他不介意挑戰(zhàn),但今天情況特殊,自己喜歡的人居然傾向?qū)Ψ剑尣豢梢皇赖膼鹑鲇行┯魫灐?

“呼,很好。”凱撒聲音有著一觸即發(fā)的怒氣,“如果你真的以為自己有機會,那就盡管來吧。”

學(xué)生會的干部們個個怒目而視,站在凱撒身后像一支精軍。

圍觀群眾沸騰了,噴泉廣場頃刻間變得比集市還吵鬧,紛紛拿出手機往校園網(wǎng)發(fā)貼,男生個個化身嗜血觀眾,恨不得這兩人現(xiàn)場打起來,互相飆血同歸于盡,好讓自己有機會撿漏。

“加圖索家的少爺VS昂熱私生子?究竟鹿死誰手?”

“警告!警告!凱撒和路明非居然要對決,這背后有什么不得不說的故事?求加精。”

三小時后,一條帖子默默頂上榜首,發(fā)帖人ID叫無敵暴龍戰(zhàn)神。

“若敢來犯,必叫你大敗而歸!”

還配著一張男寢301的照片,路明非扛著棒球棍靠在小黑板旁,黑板上貼著凱撒和一眾學(xué)生會干部的照片,寫著他們的詳細(xì)數(shù)據(jù),其中凱撒的雙眼被劃上紅紅的叉,球棒上沾著番茄醬,顯的殺氣騰騰。

不過很快有人發(fā)現(xiàn)了301寢室的床鋪凌亂、用來蓋泡面的教科書、一臺電腦上顯示著星際爭霸的結(jié)算界面,于是照片被緊急撤回,只留下帖子中毫無營養(yǎng)的饒舌叫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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