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鐵鳥掠過高樓，劃出一道音浪。

路明非捂著腦袋，從座位上蹦起來，一睜眼就看見老唐喜慶的臉，

“醒了，你終于醒了！”

路明非嚇了一大跳，心說我這是睡了多久啊。

打眼一望，他躺在醫療床上，手腕還在輸著營養液，身處一個飛機客艙樣式的空間。

不對.....就是在飛機上！

路明非往左邊看了看，舷窗外雨流狂落，遠看出去城市燈光疏寥。

“老唐，我這是睡了多久啊。“路明非弱弱地問。

“不久啊，四五個小時吧。”羅納德看了看表，“放心，接著睡吧。”

“那你剛才這么激動干嘛。”路明非汗顏。

“這不是擔心你嘛，看你沒事，我也想去睡會兒。”羅納德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轉身躺下了，不一會兒就發出鼾聲。

太感動了。

這就是兄弟啊，居然在昏迷的時候一直守著他，明明自己都困得要死了不是嗎？老唐，你也是個閃閃發光的物種啊，路明非心想。

“等等，還是不太對啊。”路明非小聲嘀咕，“為什么我在飛機上。”

站在坐在客艙角落的一個女生聽見了他的話，立馬回答了路明非。

“因為你現在正飛往芝加哥啊。”諾諾說

小巫女正舒服地歪著腦袋，暗紅頭發在燈光下發亮，手上拿著一本時尚雜志，臉上戴著一個大大的太陽鏡，看起來剛從購物街回來。

“什么什么什么？”路明非震驚了。

“芝加哥~卡塞爾學院~”諾諾說，“你既然答應了楚紫航，現在想反悔也太遲了，她是學校里著名的說一不二。”

“楚師姐呢？”

“后面寫報告呢。”

諾諾輕笑起來，笑聲風鈴般飄散。

她把圓潤的腳放在路明非肩上，涂了紅色的指甲油，在燈光下透出誘人的光澤

“其實我本來在做美甲的啦，突然就被學校打電話叫回去了，你說是不是應該補償我點什么呢？”

“喂，這位姐姐，你學校打電話拉人，和我有什么關系啊。”路明非瞪眼。

諾諾扁了扁嘴，“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你們把人家樓頂給拆了，老兄，你拆遷隊的啊？要沒學校善后的話，你說你得賠人家多錢，把你賣了都賠不起咯。”

客艙靜了下來，路明非想了想，好像確實是這么個理。

“不對，我的超能力能夠讓物體復原！我能自己修。”路明非想起來了。

諾諾用腳踢了踢路明非的背，繼續嚇唬他，“那就把你拉去切片，切成一塊一塊的，看你怎么修。”

路明非吞了吞口水，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脊背發涼。

“所以，我們現在去芝加哥，是去干嘛？”路明非問，“現在不是在放暑假嗎？”

“特事特辦，任誰炸了一棟大樓，按程序都要回學校進行審核，你現在已經算是卡塞爾的學生了，我們當然要罩著你。”

“那我家怎么辦？”路明非響起嬸嬸的殘暴，咽了咽口水。

“放心，學校已經溝通好了。”

諾諾摸出一張黑色的卡片，上面刻著銀白色的世界樹圖案，她狡黠地笑了笑，晃了晃這張卡片，

“美國運通的黑卡，能夠在任何一家銀行取出錢來，額度是十萬美金。想要嗎想要嗎？”

“呃，富婆姐姐這么好心嗎？”路明非雙眼露出$。

黑卡被拋在天上，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路明非小心翼翼地接住。

“這就是你的了，好好使用吧，S級，路明非同學，順便一說，它也是你的學生證和飯卡，補辦很麻煩的。”

路明非點點頭，他想自己從今天起，就要和過去平凡的人生告別了，正式踏入另一個嶄新的世界。

諾諾站起來，赤腳踩在冰冷的客艙地板上，上去捏了捏路明非的臉，“衰仔，聽楚紫航說，你今天挺牛的啊。”

“歡迎來到龍族的世界。”諾諾又說。

一雙金色的眼睛亮起，有人從后面里走出來，路明非笑著對她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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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月光灑在琉璃廠大街的石板路上，兩側都是復古的青磚小樓，每一戶門前都掛著“寶翠堂”、“崇文府”這類黑底金字招牌，白天作為旅游景點，這里是人來人往。

但現在已經很晚了，石板小道靜悄悄的，只能聽見夏蟬微弱的鳴叫。

高大的黑影在路間踱步，一只黑貓在屋檐上躍起、落下，看到來人后，黑貓弓腰，脊背豎起，慌不擇路地逃掉了。

他走進巷子里最深處，敲響了店門。

小鋪面的門楣上，掛著一個破破爛爛的招牌，“鳳隆堂。”

難怪它招牌都破了，一看就是生意不好，誰會在巷子最深處開古玩店？

“大半夜的，誰敲門啊，來了來了。”老板林鳳隆一口京片子，穿著件竹布襯衫，手上拿著張報紙。

黑影盯著他，燃起野獸般的黃金瞳，深埋著世間最骯臟的污濁和欲望。

林鳳隆老頭捂著胸口，好像心臟病發一樣，跌跌撞撞坐到竹椅子上，那張雅利安人的臉看起來受到了劇烈的驚嚇，鐵灰色眸子顫抖。

“客官，你想要什么自己拿，別傷害我！”

“這么多年過去，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風騷。”黑影說，像是從破損的風箱里震蕩出來的。

林鳳隆笑，“黑神公大主教倒還是風采依舊。”

被稱為“大主教”的男人從黑暗里走出來，他身材高大，披頭散發，黑須滿面，黃黑長發臟亂，卻穿著一件干凈整潔的西裝。

斯拉夫人面孔，看起來從小經歷凜冽的寒風，雙眼窩在眼眶里，藏得深邃。

“喝茶嗎？老朋友。”老板笑著搓了搓手。

角落里，樹根剖成的老茶桌上備著全套青瓷茶具。

“我不是你的朋友。”大主教冷酷地說，“你的朋友們，不是都因為你的背叛，死去了嗎？”

大主教粗大的指節輕拂屋子里的古畫，他頓了頓又說，“喔，還剩下昂熱。他現在應該在滿世界找你。”

“還以為我倆能敘敘舊呢，畢竟加起來都快三百歲了，嘿，這個歲數的老頭，世界上可不多。”林鳳隆笑嘻嘻的，

“還記得當年我被獅心會追殺嗎？可是你的沙皇帝國接納了我，這份恩情沒齒難忘啊。我和昂熱都老了，你怎么看起來這么年輕？中學歷史書上可說你死了。”

“想知道？那就用等價的信息來換。”大主教淡淡地說。

“那算了，我只是個小店老板，沒這個本錢。”林鳳隆聳聳肩。

茶壺旁沒人操作，但它漂浮起來，往青瓷茶杯里摻上一壺茶，接著茶杯以狙擊步槍的速度射向大主教，一滴茶水沒灑。

大主教手腕微閃，穩穩將其握在手里，瞥了一眼茶水，將其一飲而盡。

“正宗鐵觀音，老茶樹上采的。”林鳳隆說，“今天你是代表誰來談生意？布寧先生，還是你自己？”

“我自己。”大主教冷酷地說。

林鳳隆瞇著眼睛笑起來，蒼老的臉像一朵盛開的菊花，拉開了背后的帷幕。

“歡迎光臨本店，格里高利·葉菲莫維奇·拉斯普京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