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木推門走了進去。

“何事？”

此時的秦毓梟，一身白色的寢衣。

“回主子，是關于云瑾瑤的事。”

——

這一夜，有人死里逃生，有人酣然入夢，有人飛奔謀劃，有人徹夜難眠。

翌日一早。

云瑾柒洗漱完，去往花廳吃早膳的路上，就看到呂總管風風火火的小跑了過來。

一看到云瑾柒，呂總管停住腳，稍顯局促。

“柒……云大小姐。”

這都好幾日了，他才知道，柒姑娘竟然是定遠侯府里那位死而復生的云大小姐。

當崔木把定遠侯府里那位出了名的‘大善人’云章氏做過的毒辣齷齪的手段跟他說時。

他才明白。

什么路遇劫匪，掉落懸崖。

什么傷心悲痛，臥病在床。

原來都是假的。

一個人竟然可以做到對外慈眉善目，對內心狠手毒。

十六年啊！

整整十六年，云章氏到底是多有心機，把一個孩子捧殺著養廢了，還能得到好名聲。

他光是想著，都有些不寒而栗。

看向云瑾柒的眼神也充滿了同情，可憐，仁慈。

不過，要說可憐，誰又能有他家王爺可憐呢！

他家王爺才最可憐。

現在想想，云大小姐和他家王爺，在這方面，也是出奇的相稱。

云瑾柒看著呂總管那又可憐又同情的眼神兒，眉頭狠狠一跳。

“還是叫柒姑娘吧，畢竟，曾經的云大小姐已經死了。”

呂總管愣怔了一下，這話聽著好像沒錯，但又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

“既然呂總管都知道了我的身份，那外面是不是也已經傳開了。”

呂總管回過神，點點頭。

“一大早，王爺就派崔木去了城外的老爺廟。”

“老爺廟？那是什么地方？”

“柒姑娘有所不知，京城散布傳言最快的地方，除了茶館酒樓就是城外的老爺廟，那里是乞丐聚集之地。”

“王爺的意思，是把云章氏做過的那些心狠手辣的齷齪事，公布于大庭廣眾之下，引起京中輿論。”

“只是，老奴有些擔心，這樣會不會對姑娘的名聲造成影響。”

云瑾柒搖頭淡笑。

“無礙，名聲這種東西，就像是畫地為牢，囚的是自己，束縛的是已身。”

“我若對它棄之敝履，那它就什么都不是。”

“何況，人生短暫，我又何必要在意他人的眼光。”

呂總管一愣，似是從來沒有聽過這種言論。

畢竟，京中貴女哪一個不把名聲看的比命還重要。

云瑾柒見他沒說話，又道：

“王爺如今已經進宮了吧。”

“是，卯時上朝，辰時二刻散朝。”

呂總管又道。

“再過半刻鐘，宮里也該傳出信兒了。”

他家王爺，可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主兒。

如今，不留余力，恨不能舉全府之力幫助云瑾柒。

想來，王爺心里對她也是有些私心的。

云瑾柒不知呂總管心里的想法。

抬頭看向府外的方向。

對于秦毓梟如此盡心竭力的幫助，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是個什么樣的心情。

她希望他是因為云成章的緣故。

又不希望，他僅僅只是因為云成章的緣故。

“柒姑娘，柒姑娘，你怎么了？”

呂總管連著叫了她兩聲。

“啊！沒事，沒事。”

云瑾柒回過神。

“呂總管，您跟著王爺多久了。”

呂總管道：

“王爺剛出生那會兒，老奴就被指派到王爺身邊了。”

“如今，老奴也跟著王爺二十年了。”

“不過，雖說是二十年，但有十年王爺都在軍中。”

云瑾柒慢慢踱步往前走。

“如此說來，呂總管是看著王爺長大的。”

難怪，會那么操心秦毓梟的親事。

“若呂總管放心，可否跟我說說，王爺從小到大的趣事兒。”

“趣事？”

呂總管愣了一下。

王爺從小到大，哪有趣事，多的都是傷心事。

云瑾柒見他突然沉默，心里明白是為何。

“無論是好與壞，呂總管都和我說說，我想……了解一下王爺。”

他幫了她這么一個大忙。

她也該投桃報李才是。

何況，秦毓梟年幼時的一些細枝末節，他本人不知。

但照顧他的呂總管應該知道的更細致些。

呂總管一聽到她想要了解自家王爺。

心里的不快頓時煙消云散，眉眼又笑瞇瞇了起來。

“柒姑娘想聽，老奴自然愿意說。”

“我家王爺……”

二人腳步漸行漸遠。

晨曦微光，鋪滿了王府的每一個角落。

——

同一時間，定遠侯府內。

云瑾瑤幽幽醒來。

脫臼的手臂已經恢復原位，只是隱隱還有疼痛的觸感。

記憶里昨晚發生的事情，讓她呼吸都有些緩慢。

“來人，來人。”

她扭頭沖著門外有氣無力的喊了兩聲。

屋門被推開。

“小姐，您醒了。”

丫鬟端著溫水遞上去。

云瑾瑤就著丫鬟的手，喝了幾大口溫水。

“母親和二公子呢？”

“回小姐話，二公子在前院，夫人，夫人……”

“母親怎么了？”

云瑾瑤嚇的臉上一瞬間面無血色。

“廢物東西，我母親怎么了，你倒是說啊！”

丫鬟唯唯諾諾道。

“夫人無事，只是身上受了傷，大夫囑咐不許下床，倒是小姐……”

還未待丫鬟說完，云瑾瑤已經掀開被子，掙扎著起身。

“扶我過去看看。”

“小姐，大夫囑咐……”

“閉嘴。”

云瑾瑤心急如焚，雖然看著面上虛弱，但眼中的狠戾卻更甚。

“二姐何故拿一個丫鬟撒氣。”

屋門口，一身錦衣的云成霖走了進來。

他臉色不好，眼底下一片烏青，想必一晚上沒有合眼。

“你出去。”

云成霖沖著丫鬟擺擺手。

丫鬟慌忙退出。

“成霖，快與我去見母親，侯府如今境地總是要想想辦法的。”

“云瑾柒那個賤人，她瘋了，她想要與我們魚死網破……”

云成霖聽著她的咒罵，眸光復雜，似又難以啟齒。

“大夫說二姐差點小產，需要好生調理，勿要動怒。”

話落，一室寂靜。

——

與此同時，烈王府。

云瑾柒快步下了臺階，府門外，一輛馬車已經等候多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