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參見小姐。”

紙人的聲音聽起來異常尖銳刺耳。

一舉一動也像是個牽線的木偶。

再加上血色的腮紅，若是膽子小的見到，怕是會立即嚇暈過去。

云瑾柒放下沾有朱砂的毛筆，淡淡開口：

“今晚，你們二人就跟在我身邊，但有一樣，不許害人性命。”

“否則，我定會收回你們這絲靈智！”

兩個紙人一聽，慌忙跪拜。

“奴婢謹(jǐn)記小姐之命。”

“去吧，為我守門。”

云瑾柒一揮手。

兩個紙人飄然飛出了門外。

云瑾柒這才把公雞血倒入朱砂中調(diào)和好，隨即在黃紙上一連畫了幾道符箓。

吹干符箓上的朱砂墨，貼身放好。

直到亥時，夜色已深。

閉目養(yǎng)神的云瑾柒睜開眼，起身推開了屋門。

“小姐。”

門外，兩個紙人隱匿在暗處，見到云瑾柒走了出來，忙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

“出府。”

云瑾柒關(guān)上房門，走入了黑暗中。

——

而此同時，主院的窗外，一道身影現(xiàn)身。

“主子，云小姐出府了。”

不消片刻，秦毓梟一身黑衣推門而出。

“走。”

“是。”

崔木應(yīng)聲，悄然跟了出去。

夜風(fēng)徐來，稍顯冷意。

出了烈王府門口，云瑾柒一路往定遠(yuǎn)侯府的方向而去。

兩個紙人飄在她的一左一右，顯得詭異又恐怖。

拐過五條胡同，云瑾柒遠(yuǎn)遠(yuǎn)就瞧見了黑暗中的一道鬼影兒。

那道鬼影兒渾身濕漉漉的，瞳仁慘白，嘴角眼角掛著血漬，四肢胸口皆有小指大小的窟窿。

“水娘。”

云瑾柒走近。

被叫做水娘的女鬼搖身收了那嚇人的容貌，隨即俯身盈盈一拜。

“奴婢水娘，見過柒姑娘。”

“謝柒姑娘為水娘拔掉鎮(zhèn)魂釘，助水娘逃離那煉獄泥潭。”

此女鬼不是別人，正是被云瑾柒所救，被崔木安葬，鬧的定遠(yuǎn)侯府昨晚雞犬不寧的冤死之人。

“不必謝，我助你，是因你由怨生恨，執(zhí)念已成，與定遠(yuǎn)侯府有因果。”

“今晚，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了完因果，便去投胎吧。”

“是。”

水娘再次拜謝。

雖然眼前的女子就是大小姐的模樣，但靈魂早已不是她家那個沒腦子的大小姐了。

“柒姑娘，侯府后院有古怪。”

“什么古怪？”

云瑾柒腳步未停。

“那云章氏，借著辦喪禮的借口，對外宣稱傷心悲痛，臥病在床，便住進(jìn)了東側(cè)跨院兒，再未出院門一步。”

“我昨晚上岸時魂力尚且稀薄，沒有能力一探究竟。”

“但我能感知到，那東側(cè)跨院里有不尋常之物。”

云瑾柒一聽，腳步微頓。

“不尋常之物？”

“呵！這就有意思了。”

“你說，她這算不算做賊心虛。”

云瑾柒冷笑一聲，加快了腳步。

——

身后，黑暗處，不遠(yuǎn)不近跟著兩道身影。

“主子，柒姑娘這是……”

還有她身后飄著的那兩個詭異紙人兒，讓人背后一陣陣發(fā)涼。

秦毓梟淡淡看了他一眼。

“跟上。”

崔木閉嘴，不敢在胡亂說話。

主子剛剛那眼神兒，有點危險。

——

定遠(yuǎn)侯府，燈籠高懸。

云瑾柒站在府外，看著侯府上空那濃厚的血氣和陰氣，笑容幽幽。

身側(cè)，女鬼水娘一看到她那幽森森的笑，嚇得鬼體一哆嗦。

“這定遠(yuǎn)侯府，藏污納垢，有意思的很吶。”

“你們兩個。”

她看了眼飄在半空中的兩個紙人兒。

“守在府外，一旦有風(fēng)吹草動，即刻進(jìn)來稟報。”

“是。”

“小姐放心。”

兩個紙人兒嘻嘻一笑，臉上僵硬的笑容格外詭異。

云瑾柒說完，站定，起步，助跑，蹭蹭蹭就竄上了侯府的墻頭。

水娘一看，緊隨其后。

云瑾柒鬧出這么大動靜，侯府護(hù)院自然有所察覺。

只是那又如何，身側(cè)水娘一揮手，院中白霧凝聚。

“我昨晚鬧了一通，他們以為是……大小姐。”

水娘眼神在云瑾柒身上看了一眼，又道：

“所以，今兒個一早，她們便去了護(hù)國寺。”

“午前就……出殯了。”

云瑾柒冷嗤一聲。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她們想念幾遍彌陀佛，就覺得可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那人間大理寺，地府閻羅殿，都是擺設(shè)嗎？”

云瑾柒罵完，又道：

“我去會會云章氏，你去把那兩個人一并抓來。”

“是。”

水娘知道，她口中的那兩個人都是誰。

“記住，你是來討債的，不是來濫殺無辜的。”

“別沾染不該沾染的因果。”

云瑾柒又叮囑一聲。

“嗯，我明白。”

“只是，柒姑娘你獨自一人，會不會有危險。”

云瑾柒往身后黑暗處看了一眼。

“無礙，我的外掛也來了。”

“啥外掛？”

水娘一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鬼物之眼，穿云透霧。

本該是讓人恐怖的存在，如今看到黑暗中走出來的那兩道人影兒。

水娘誠惶誠恐。

兩道人影兒走近，正是烈王秦毓梟和侍衛(wèi)崔木。

“王爺，這么晚來串門啊！”

云瑾柒看了眼秦毓梟的一身黑衣。

“嗯。”

秦毓梟嗯了一聲，臉上平靜無波。

倒是一旁的崔木，嘴角一抽。

這二人是怎么控制住不笑場，還能一本正經(jīng)說出這番對話的。

柒姑娘，還真是個妙人。

難得能讓主子起波瀾。

云瑾柒沒想到他還挺配合，順手從衣襟里拽出一塊黑色的面巾，遞了上去。

“王爺仙人之姿，為免被人認(rèn)出，委屈王爺遮下面容。”

秦毓梟：

“看來，你早就知道本王跟在你身后。”

云瑾柒點點頭。

秦毓梟是她此次來定遠(yuǎn)侯府的王牌。

過早暴露身份，會讓云章氏母女有防備之心。

秦毓梟沒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微微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什么意思？”

云瑾柒捧著黑色的面巾。

“你給本王戴上。”

云瑾柒：“……”

“崔木，你來。”

“咳！柒姑娘，屬下，屬下肚子疼，要，要上茅廁。”

崔木一個閃身，消失不見。

云瑾柒：

“跑的比鬼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