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按照工分？”

李長遠挑了挑眉頭，沒有多說什么。

實際上，如果不是現在環境限制，李長遠早就發動群眾，讓整個黑瞎子溝都給他打工。

不等馮甜甜開口解釋，就看到李長遠擺了擺手：“先說說別的，比如...你哥。”

“我哥...”

馮甜甜低下頭，情緒有些沉悶，原本粉色的臉頰，這會掛上了一絲難堪。

明亮的月色傾灑在大地上。

映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冷清。

就連兩人的模樣，都跟蒙上了一層高冷的濾鏡一樣。

朦朦朧，充斥著另類。

躊躇了許久，馮甜甜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上個月家里來信，說為了讓我哥結婚。我爸把工作給讓出來了。”

工作？

李長遠有些明悟。

從早些年開始，不少雙職工家庭都被迫精簡成單職工。

這個時候讓馮甜甜她哥去頂班，工作是能夠保住，可相應的級別還有年限工資補貼，就沒有蹤影。

“家里缺錢？”

李長遠保持著沉穩的面孔，輕聲問了一聲。

“家里不缺錢，只是我哥為了結婚，斷了每個月給我的補貼，還把我原來住的那個隔間給拆了...

我...我...我沒有家了...”

馮甜甜的頭越來越低，聲音也越發的低沉。

李長遠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安慰。

明明還沒有結婚，可家里卻已經沒了住的地方，不管換做誰，心里多少也會有些難受。

“那你賺錢？”

心中已經有了一個差不多的猜測，可李長遠還是問了出來。

緩緩抬頭，那雙明亮的眸子里，夾雜著一絲祈求和不甘：“我想賺錢，我想有一天回城之后，能夠搬出大雜院，能住在自己的房子里，不會被人趕來趕去。

長遠哥哥...”

再度叫出那個稱呼，馮甜甜的心頭還是一陣止不住的羞澀。

有一有二就不在乎三四五，叫都叫了，馮甜甜這會也是不在乎了。

“行，這事我知道了，不過還是再等等，等我想一想。”

李長遠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

馮甜甜也不覺的失落，反而因為說出了心口的苦楚，心理上越發靠近李長遠：

“哎，沒事，長遠哥哥慢慢想，反正只要不把這事告訴其他人就行。

嗚~心里話說出來，果然輕松了不少。

長遠哥哥你不知道，這些話，我連晴晴都沒有說，都是四九城出來的，我怕她看輕我。”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左手彎折搭在直起的右手關節上，身體打著弧線，慵懶的伸了個懶腰。

到底是手工縫出來的裙子，就是貼合身子。

被這么一伸，更是把身段給勾勒了出來。

火力壯的年紀，就算腦子不亂想，身體也有自己的反應。

“很晚了，長遠哥哥也早些休息，我先回去睡了。”

說完這話，馮甜甜也不等回應，口中淺淺的打了個哈欠，眨了眨頑皮的眼睛，拖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爬上臉頰的粉嫩，身形一轉，一步一搖晃的奔著女知青的大通鋪走去。

該說不說，同樣都是一個年紀，馮甜甜只是肉眼觀摩，那就比劉晴晴成熟的多。

這身段，不說豐腴，想來也應該軟綿彈手才對。

“這都什么事啊...”

李長遠搖著頭嘆了一口氣，轉身回了自己屋中。

躺在床上，不知道怎么的，腦子里就盤旋著一個念頭：‘自己忙活不如帶團隊。

一個人能賺的錢是有限的，得學會讓團隊幫你賺錢！’

思緒越飛越遠，原本清澈的瞳孔也漸漸變得迷離。

沉悶的呼嚕聲響起。

在這蚊子不時拖家帶口光顧的夜晚，李長遠沉沉的睡去。

清晨。

勤勞的公雞，早早的跳上大隊部的房頭，趕著日頭爬升著亮出第一縷光的剎那，敬業的鳴了起來。

三三兩兩的漢子，肩膀上搭著毛巾打著赤膊爬了起來。

昨個晚上太過悶熱，悶了一身汗的漢子，趁著暑氣還沒有爬升起來，打了井水一盆一盆的從頭到腳澆了一個透心涼。

原本被蚊子騷擾的困頓的身子，打了個哆嗦就精神起來。

李長遠踱步到毛大龍家門口，敲了門，晃著身子繞了進去：“大龍，問你個事兒。

如果一天往城里跑一趟給你一塊錢，你會不會覺得委屈？”

這話一出，剛剛往身上澆了井水的毛大龍，忽然就呆愣在原地。

摸了摸自己的頭，又掐了掐大腿根，疼的那叫一個呲牙咧嘴：“不是，長遠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每天給我一塊錢？

我可是手工小組的人，你都掏錢幫我買工分了，我要是再白拿錢，那還是不是人？

再說了，我在咱們小組干的不就是這個么？

白天的活也用不上我，我能干的不就是每天去城里送個貨？”

當著李長遠的面，毛大龍嘴里說的那叫一個振振有詞。

每天一塊？！

一個月那就是三十！

誠然，這個價格確實是高，可不能因為高，他毛大龍就要這個錢！

他手底下可還有一門豆腐生意，回頭等磨盤一到，一天也能賺上一兩塊錢，要是再不知好歹要這個錢。

他毛大龍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看著毛大龍擰巴的表情，李長遠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擔憂。

擺了擺手，示意毛大龍不要說話：“錢是賺不完的，一個人賺錢，不如帶著大家一起賺。

一塊錢不多，就算搭城際公交，也就是一個來回的價格，更別說你還得送貨。

我李長遠不是那種吃人血饅頭的沒良心，往后你往城里送一趟貨，我就給你貼一塊錢。

你要是不嫌少，這事咱們就這么定了。”

見著毛大龍不反對，李長遠轉身就走，敲定了這邊的事情，那邊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跟大隊協商。

“不是長遠，這錢我真不能要！長遠！長遠你別走啊！咱們再商量商量！一塊錢確實多了點！

你要是非要給我，我可真就忍不住要買自行車了！”

毛大龍在身后小聲喊著。

又怕其他人聽到，又怕李長遠聽不到。

卻看李長遠理都沒有理，徑直前往早上的集合點，鬼頭鬼腦的湊到李開田身邊：“那什么二大爺啊，有個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不是別的，就是之前手工小組的事情。

我估摸著這段時間城里的市場應該不小，我一個人顧不過來，我尋思著，要不然咱們發動一下屯里人，搞一個技能培訓點。

看誰家有閑的人，沒事的時候到知青院跟我學手藝。

以后要是誰編的東西合格，我這邊一個給兩毛收購。

不算那五個人的名額內，算是咱們屯里人自發行為，你覺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