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希望存在之時,凡人也罷,修仙者也罷,在生死存亡之際,總會嘗試去使盡最后一絲力氣,去博最后的生存機會。
尤其是修仙者,他們每個人都無比清楚仙途的叵測,也都明白仙途的艱難,所以無論面對何種境遇,他們的宗旨都只有一個,那便是活下來,活下來就代表一切皆有可能。
凡間有語“好死不如賴活著”,在修仙者看來還是太保守了,因為在他們的眼中,只有生與死的區別,一死萬事空,又何來好與壞。
但當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之時,當所有的嘗試都以失敗告終之時,現實的境況終究會讓所有心存僥幸之人徹底死心。
......
七天了,自無涯、游松坡、殷云杰、榮濤四人從戮仙臺進入遺跡之中已經七天了。
不,更確切的說法應該是,他們只是不知不覺間進入了一個不知道誰布置的一個小世界之中而已。
若是站在外面看去,這個世界,有可能是一片樹葉,有可能是一粒沙子,有可能是一顆核桃大小的珠子......
總之,絕對是任何一個人隨手可破的東西。
但是,這便是這所謂的困仙大陣為何被稱為咫尺天涯了。
在外雖是咫尺,在內卻永遠沒有盡頭......
哪怕你是修仙者,呼吸之間便可御風百千里......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陣道,原來這才是真正的北方修仙界......
是他們這些筑基修士已還沒有足夠的能力看到這些,還是現在的修仙界已沒有這些......
......
游松坡,靠著自己的百年算計、百年廝殺,終于修煉到了筑基中期,面對那么多次的生死,他沒有絕望,因為他心中知道,他有一個機緣,是獨一無二的,那便是他的希望。
當天機派對所有散修大掃蕩之時,他也沒有絕望,他愿意被無涯種下神魂印記。因為在他看來,這也只不過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權宜之計罷了,只要給他一次機會,讓他重新進入戮仙臺,他便有機會得到戮仙劍,到時候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小小的神魂印記又能奈他何。
于是,他孤注一擲,百般謀劃,終于找到了殷云杰、榮濤,終于說服了無涯,終于找到了破解當初擋在他面前的殺陣的方法,可是,再次進來,遇見的卻是這般模樣......
......
殷云杰是個聰明人,他永遠秉持著“良禽擇木而棲”的宗旨,這一百多年的修仙之路,他和榮濤作為兩名散修,已記不清曾經遇到過多少修仙者,曾經依附過多少門派了,但每一次,他們都是最后的勝者!
因為站在他們面前的,散修也罷,大派弟子也罷,最后都死了。榮濤在前,殷云杰在后,他們是踩著無數人的尸骨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無涯也罷,游松坡也罷,幾日之前,只是他們眼中的另一個臺階而已。只要游松坡帶著他們找到戮仙劍,無涯是筑基后期又怎么樣,他們又不是沒有殺過......
榮濤的粗狂也罷,殷云杰的謙謙君子形象也罷,他們有百種面貌,不同的戲臺,畫不同的妝而已,戴不同的面具而已,唱不同的戲而已。
......
對于無涯而言,正如他不會真的效忠于向延平一般,他也從不相信游松坡會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當游松坡拿出黑色銘牌之時,當他看到戮仙二字之時,他便明白了游松坡的想法。
但是,戮仙劍是游松坡的希望,又何嘗不是他無涯的希望。若是得到戮仙劍,也許他也就可以擺脫向延平了。
暗門之時,他只是一把劍。
五嶺派之時,他只是一枚棋。
而今,他只是向延平的一個奴隸。
......
一切盡在不言中。
至少在戮仙劍出現之前,他們是盟友,要同心協力向前走的。
可是千算萬算,他們都不曾想到,早已在修仙界消失的困仙大陣,咫尺天涯,卻斬斷了他們所有的希望。
......
“哈哈,真是可笑,在外面呼風喚雨的筑基修士,而今有可能被困死在一粒沙之中。”殷云杰大笑道,笑聲中是瘋狂,是無奈,是不甘。
“對不起諸位了,是我考慮不周,曾經的誅仙大陣是何等的存在,四仙劍消失了萬年,元嬰修士都不曾得到,戮仙劍又怎能是我等可以覬覦的。”游松坡說道。
“云杰,真的就這樣了?這個死法也太窩囊了吧!”榮濤為殷云杰馬首是瞻,殷云杰從來都是一個有辦法的人,這一次,他還是將希望寄托在殷云杰身上。
“不這樣又能怎樣呢?所有的方法我們都試過了。若對面是一個修仙者,即使他是元嬰修士,只要沒有死,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們都可以放手一搏。可是,如今面對的是一個世界,我們只是它的一部分罷了,反抗它便如同在紫菁大陸之中反抗天,根本談不上勝算大小,所有的努力都只是蚍蜉撼樹自不量力罷了。”殷云杰說道。
......
“榮濤道友,還有酒嗎?”沉默中,無涯想到了榮濤在進入遺跡之前,曾從儲物袋之中拿出一壇酒喝過幾口,于是突然開口問道。
“哈哈,還是無涯道友豁達!既然必死無疑,那便喝個痛快!”榮濤立即從儲物袋之中拿出四壇酒,給了每人一壇。
“生時無知己,死時有人陪,游某知足了!”游松坡本是謹小慎微的性子,但當死亡無法避免之時,終于徹底放下了算計。
“來,喝!”殷云杰也似乎坦然接受了。
“榮濤道友,你有多少壇酒?”無涯平靜地問。
“哈哈,無涯道友,放心,管夠。”榮濤豪爽說道。
“咦,無涯道友,你可是想到了什么?”游松坡看無涯的表情,并不像是找榮濤要酒來喝。
“酒乃水,卻易燃易爆,且威力遠遠大于單純的火焰之力。”無涯說道。
“無涯道友,可有什么計策?”殷云杰也似乎發現了什么。
“榮濤道友乃是火靈根,所控制的火靈氣威力最大可以達到結丹初期修士的全力一擊,我是水靈根,經過十余次失敗之后,也能夠控制火靈氣達到這個程度。若是能夠實現水火相容呢,就像酒一樣。”無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無涯道友,你的意思是用水靈氣和火靈氣釀造出可以爆炸的靈氣酒?”游松坡第一個反應了過來。
“正是。”無涯答道。
“靈氣之酒。”殷云杰若有所思。
“殷道友,你想一下,我們如今在小世界之中,自身修為終究有限,一個人所能控制的靈氣有限,所產生的的威力也自然有限,但是如果我們可以制造一個又一個的‘酒壇’,將匯聚過來的靈氣釀造成靈氣酒裝在這些‘酒壇’之中,一壇不夠就十壇,十壇不夠就百壇、千壇、萬壇,終究能夠達到想要的威力!”無涯解釋。
“那如何制造可以裝靈氣酒的‘酒壇’呢,又如何釀造靈氣酒呢?”榮濤問道。
“哈哈......”殷云杰暢快大笑。
“哈哈......”游松坡也是如此。
只有榮濤摸不著頭腦,但聽著二人的笑聲,看著二人的面龐,便也知道他們又有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