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無涯正在用盡所有力氣對付眼前的混沌蝠獻祭，當(dāng)然不知道丁峻山心里想的什么。

其實，也不怪丁峻山心中驚嘆，凡是對于上古吞噬者和獻祭稍微有所了解的修仙者，看到眼前的景象，都將無比震驚。

在上古典籍的記載中，筑基妖獸所能夠承受的最大吞噬數(shù)量也不過五六十萬的獻祭者，這還是建立在吞噬妖獸具有吞噬天賦的基礎(chǔ)之上的。

而眼前的無涯，作為一個人族筑基修士，竟然能夠承受如此數(shù)量的混沌蝠獻祭，要不是親眼所見，誰能相信！

丁峻山想得不錯，但還有一句話叫做“栽下梧桐樹，引得鳳凰來。”

無涯之所以能夠支撐至今，還要追溯到兩年前，無涯在始源界實現(xiàn)了“肉體返古”。

當(dāng)時無涯還滿心憂愁，在修煉環(huán)境完全改變的今天，擔(dān)憂肉體返古會影響自己修煉當(dāng)今的術(shù)法神通，殊不知，正是該行為，極大地提高了他肉身的堅韌度。

所謂的堅韌度，并不是簡單的肉身強度。肉身強度即使再強，也是有上限的，正如丁峻山所想，當(dāng)今修仙界，即使是結(jié)丹修士的肉身強度，也絕難以承受數(shù)百萬只混沌蝠的獻祭。

肉身堅韌度的提高，則類似于凡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便等于給了無涯一把鑰匙，可以隨時打開提高肉身強度的這扇門，去挑戰(zhàn)自身的肉身極限。

而如今，數(shù)百萬只混沌蝠的獻祭，便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無涯此時雖然遭受著極大的痛苦，但是他的成長也是驚人的。

當(dāng)然，無涯現(xiàn)在沒有時間去想這些，他在擔(dān)憂的是，自己還能夠堅持多久。

混沌蝠目前只獻祭了不到一半，無涯卻感覺自己已無數(shù)次走到了死亡之門面前。要不是憑借著堅強的意志，一次又一次地將被推進死亡之門的身體拽出來，他早就爆體而亡了。

當(dāng)然，在劇烈的痛苦中，無涯也明顯感受到了自身修為的提高。

筑基中期，這種感覺是他從未體會過的。

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想象，不及真實體驗的萬分之一！

他的丹田之中，形成了一面千里之闊的湖泊。湖泊之中，是一望無際的黑水，更確切的稱呼應(yīng)該是“黑墨”。

在黑色湖泊的正中央，那顆石丹也是無比漆黑，像一顆黑洞一樣，吸收了所有的光芒。

隨著混沌蝠的獻祭，自高空之上，一滴又一滴的黑色“雨滴”落入黑色大湖之中。

混沌蝠的獻祭還在持續(xù)，無涯的痛苦不減反增。

明蘭站在遠處，望著無涯，淚水自臉龐上，一顆挨著一顆地滾落。

如果剛開始，她還能認出遠處之人是無涯，那么現(xiàn)在她看到的，就只是一根汩汩冒血的人形血柱了。

是的，隨著獻祭的混沌蝠已經(jīng)超過了一半，無涯全身已沒有了一塊皮膚。裸露在外的，只有刺眼的黑紅色！

隨著無涯身體的爆炸，這些黑紅色的血液經(jīng)常如噴泉一般四處濺射。

無涯已經(jīng)說不了話，因為完全看不出他的嘴唇在何處。

無涯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否還存在。

只有雙臂，被無涯用盡所有修為控制著，調(diào)動靈氣，盡力施法修復(fù)殘破不堪的身體。

這個過程就像洪水決堤，一個人不斷地往決堤處扔一塊又一塊石子，妄圖以此擋住洶涌的洪水。

......

“要放棄了嗎？這次真的要死了嗎？”

距離獻祭開始，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三個時辰，這三個時辰的每一個呼吸對于無涯來說都無比漫長。

到了現(xiàn)在，他感覺自己真的到了極限了，再也堅持不住了。

他的雙臂也緩緩地垂了下來。

他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他似乎已經(jīng)感受不到痛苦了。

無涯任由意識散發(fā)，他看見了一幕幕似乎是好久以前的事情。

他看見了一個面容兇狠的少年，在昏暗的監(jiān)獄之中，一次又一次與他人赤手空拳地搏斗，直到雙方遍體鱗傷，直到有一天一方死去。

他看到了有一個小女孩，在陽光之下蹦蹦跳跳的，啃著一個柿子餅，手里還攥著好多個，都快掉了，她的旁邊跟著一條小狗，也汪汪地追著小女孩要吃的。

他看到了一個面容滄桑的白發(fā)老頭，在夕陽余暉之下，看著一個青年御雷而飛的背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

最后，他看到了一個白衣女子，她對著他笑。她是如此之美，以至于讓年輕男子的臉瞬間不受控制地變得通紅。

......

“再見......”

無涯望著意識之中的倩影，說出了最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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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臉，你給我進來！”

正當(dāng)無涯覺得自己立即就要死去之時，突然聽到了一聲稚嫩的吼叫，正是爐皇！

一陣眩暈之后，無涯站定身體，一眼看去，正是始源界！

“爐皇，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無涯反應(yīng)過來之后問道。

“小白臉，確實，你跟死了也沒有什么區(qū)別了！”爐皇沒好氣地回答。

“那我怎么還能進入始源界？”無涯并不在意爐皇的態(tài)度。

“小爺我看你快死了，害怕無聊，便想著把你的精神拘進來陪我解解悶，到時候你再死也不遲。”爐皇還是一樣的語氣。

“說吧，有沒有辦法救我。”無涯知道爐皇在這個節(jié)骨眼將自己的神魂拉進始源界，絕對不是就為了調(diào)侃幾句，因此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馈?

“沒有！”爐皇也是干脆利落。

“你......”無涯被爐皇氣得也是沒了脾氣。

......

“現(xiàn)在有兩種辦法能讓你活下來”，過了一會兒，爐皇的態(tài)度緩和了下來，頗為認真地說道：“第一種，外面的肉體不要了，你先在始源界待著，我會將你的神魂封存，待到時機合適，助你奪舍或者重入輪回。以你現(xiàn)在筑基中期的修為，即使重入輪回，我也有辦法幫你留住記憶。對于修仙者來說，神魂不滅，記憶不失，便不算死。”

“什么時候是合適時機？”無涯聽出了爐皇的話中之話，知道這個建議一定存在問題。

“不知道。也許一會兒就行，也許幾百年、幾千年、幾萬年、十幾萬年之后？都有可能。”爐皇說道。

“你說第二種辦法吧。”無涯就知道爐皇的建議沒幾個靠譜的，于是不抱任何希望地說了一句。

爐皇繼續(xù)說道：“第二種，我傳授你吞噬大法，你自此變成真正的吞噬者！”

“這是什么意思？”無涯并不是不明白爐皇所說之話的表面意思，而是想知道這么做代表著什么。

爐皇明白無涯的疑惑，于是解釋道：“獻祭是吞噬者族群實現(xiàn)自身強大的唯一方式，所以吞噬者天然地適合接受族群的獻祭。這種適合，不僅是肉體上的，還有神魂以及吞噬天賦之上的。你如今的肉體其實并不弱了，不足之處便在于神魂以及吞噬天賦。神魂，便是吞噬者的天然欲望。吞噬天賦，便是吞噬者的獨特造化。”

“后果呢？”無涯知道不會這么簡單，任何事物都是有對價的。

“從此以后，你不再是人，而是妖獸，是吞噬者！”爐皇回答道。

“小事。”聽到這個結(jié)果，無涯卻不以為意了。

“小事？你知道成為吞噬者代表著什么嗎？”爐皇被無涯的態(tài)度氣得不行。

“活著就好！”無涯并沒有直接回答爐皇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