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點?
楊梟聽完太九的話有點抓狂,扯淡吧,我一只鳥和豹有什么共同點?都不是一個物種好吧。
但很快,他便重新冷靜下來。
楊梟注意到那些花豹前進時的模樣,當初他第一次遇見豹頭領時,那時的他站在一棵樹上,豹頭領則幾乎是完全悄無聲息的從他身下走了過去。
無聲。
他仔細的看著豹頭領的動作,幾乎和所有貓科動物一樣,謹慎,快速,悄無聲息,并且將這種快速和悄無聲息的能力發(fā)揮到了極致。
一些有關貓頭鷹的本身的信息從血脈中流過,和正常鳥類不同,他的羽毛呈鋸齒狀,幾乎類似于前世飛機的機翼,這使得他在飛行中幾乎不會產生任何聲音,異常的安靜。
噗呲。
再一次的變大變小。
又一只花豹變?yōu)檠А?
更多的經驗信息涌入楊梟的腦海,這次他開始尋找自己和花豹的某些共同點。
安靜。
柔軟。
是了,這些貓科動物的身體是如此的柔軟,以至于它們的行動幾乎就像水流一般靜謐自然。而它作為一只梟的羽毛也同樣的柔軟,使得它的安靜程度更上一層樓。
巨大花豹瘋狂的追逐中,一只只小型花豹在楊梟的利爪中變?yōu)檠徒涷灒У臒o影無蹤。
在那一次次的狩獵中,楊梟開始領悟到一些有關柔軟和靜謐的東西,這些東西完全無法言說,但卻一次次,一點點的重復著烙印在他的血脈之中。
月星轟隆隆開始活動,越來越多的紅色蒸汽從月星表面開始冒出,那是血脈正在被重塑和改變的跡象。
太九瞪大眼睛,看著那只在獸群中不斷閃躲的迷你小鳥。
突然,怪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在又一次變大消滅一只小型花豹后,楊梟并沒有變回原型。
緊追其后的巨型花豹看準了時機,直接一爪撕了過去,眼看那一擊就要落在楊梟身上,可是楊梟的身體卻不可思議的扁平下去,扁的幾乎就像張宣紙似的,隨后,他輕輕的一蹬巨型花豹的胳膊,借著花豹的力量,如落葉般輕飄飄的蕩起,在空中旋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直接飄到了巨型花豹的身后,一抓扣在它的后脖頸上。
這一擊雖然并未給大花豹造成太大的傷害,但依然讓太九的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它見慣了妖物的神通往移山填海,力破河山的方向發(fā)展,但卻很少見過……這么柔這么怪的路子,就好像這家伙…從來就沒想過和別人正面硬剛似的。
這家伙的發(fā)展方向,怎么和普通的妖族看起來不太一樣呢?太九心里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血脈中殘存的花豹并無神智,只有本能,一擊不中,它開始了更瘋狂的廝殺,揮爪如電,騰挪閃爍狂攻不止。
而其他成群的妖獸也在花豹的狂暴中陷入了悍不畏死的暴走狀態(tài)。
然而就在那如同暴雨的進攻中,楊梟的身體卻變得愈發(fā)柔軟,愈發(fā)靈活,有那么一下恍惚的時刻,他就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沒有骨頭的軟體動物,輕飄飄的游蕩在這片沒有多少重力的月星之中。
他的翅膀甚至都不需要再拍擊,只是用作更改方向和掌控平衡就夠了,它的神經似乎可以觸及每一根羽毛的尖端,精準的改變它的方向。
這并不是飛行,更像是章魚在海中游動,更像是蝴蝶在風中的飄蕩,那些兇狠生物攻擊他的力量,就足夠他一次又一次的翩翩起舞。
起舞到不可思議的角度,向那些狂暴的生物伸出致命一擊。
越來越多的經驗流入楊梟大腦,他開始沉醉中這種經驗不斷增長,血脈不斷更新的狀態(tài),全然忘記了時間。
這感覺,如此優(yōu)雅,如此充實。
巨量的紅色蒸汽在月星上蒸騰而起,整個月星的震顫也開始變得愈發(fā)劇烈。
青玄———殺我———!!
直到慘烈的嘶吼聲令楊梟從那份迷醉的舞動中清醒過來,當他清醒之際,他卻發(fā)現(xiàn)四周早已沒有一只生物了,就連那只最大的花豹也緩緩在他的面前,化作了血水。
這……?
楊梟很驚訝,他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身體上有非常多殘破的傷口,羽毛也是破破爛爛,比他過去的任何時候都要凄慘,但這些傷口看起來卻并不是被那花豹或者大蛇咬傷的。
看這些傷口的形狀,更像他自己掙出來的,那翅膀關節(jié)處裸露的骨頭和關節(jié)正在提醒著他,他的身體正在發(fā)生某種不可思議的改變。
他輕飄飄的落在月星的地表之上。
月星表面升騰而起的巨量紅色煙霧,地面也在不停震顫。
腳下,那暗紅色的血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卻又向著某一點不斷集中。月星表面的血海終于在退潮之后,露出大片裸露的灰色地表,那地表的裂縫,也在他清理完妖物后逐漸合攏。
正看著。
“殺我!!老匹夫!!殺我!!”
在那沸騰褪去的鮮血中,有聲音正在痛苦絕望嘶吼。
嗯?楊梟感到困惑。
這慘叫他聽到了很多次,這一次卻格外響亮,究竟是誰在慘叫不止呢?
楊梟張開雙臂,順著退潮的方向追去。
終于在一個巨大的隕坑中看見了濃得幾乎化不開的血水。
那血水在沸騰的嘶吼聲中,竟然一點點的站了起來,形成了一個血紅色的巨人,那巨人時而捶地,時而吶喊,時而磕頭求饒,模樣好不狼狽。
“這次我們就先到這里吧。”
太九看著那掙扎在月星上的紅色巨人說道。
“那究竟…是什么?”楊梟問太九。
“我不知道,可能是某個仙人的殘念,可能是未消散的地魂,不過這些不是你現(xiàn)在可以處理的,因為你現(xiàn)在的身體需要調理了。”
太九說道,它拍了拍楊梟的后背。
伴隨著咆哮的嘶鳴和扭曲的火海,月星,宇宙,血紅色的巨人,在扭曲的火海中消失干凈。
…….
楊梟重新從那片廣闊的寰內宇宙中回到了這片逼仄的顱骨里,這會兒正是天黑,從顱頂?shù)牧芽p中,依稀能看見漫天的星辰和明亮的雙月。
樹林中彌漫著一些初冬的寒氣,惡來依然背著他,在密林間行走,一邊走還一邊罵。
“……..善弟!媽了巴子這吊地方連頓像樣的齋飯都化不到,娘希匹的畜生都死光了!善弟!不過你別急,馬上我們就要到十里八寨了,善弟!此番前去管叫那些凡夫俗子好好供奉你一番!”
惡來的三句話離不開善弟,顛三倒四的,但這些話從楊梟的左耳進右耳出,他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酸痛不止,這酸痛感幾乎比他前世久坐后突然跑了十公里還難受百倍不止。
再一看身上,好家伙血淋淋的,大量的暗紅色液體從他的羽毛鼻孔鳥喙中滲了出來。
修行妖路果然起到了效果,這棺液竟是生生的因為洗經易髓給逼了出來,而且比上一次不知道多了多少。
只是剛剛恢復的身體,這會又重新變得虛弱。
“再來一次大補,然后消滅那絲殘念,你應該就能徹底驅逐御煞了。”太九在斷指中說道。
楊梟感到了虛弱,但同時也感受到了振奮。
這虛弱自然是來自于身體不斷的排出御煞,那暗紅色的御煞中,甚至還夾雜著絲絲黑色的線體,聞之惡臭污濁。
但同時,他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多了點什么。那多了些什么自然和上次一樣,是不可言說的血脈之力。
這次又覺醒了什么神通呢?
楊梟嘗試著晃動身體,卻發(fā)現(xiàn)只是動一下便是撕心裂肺的劇痛。
卻不是能像上次一樣嘗試神通的時候,必須得等到身體恢復,才能知道究竟獲得了什么。
“哥,我需要進補了。”它在顱骨內暗啞說道。
“善!!”惡來愉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