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尊貴的奧蘭冕下，倘若我不原諒你的冒犯你又會怎樣呢？”

“你要使用你的特權逼著我去發誓嗎？還是說使用你的特權讓我換一個地方待著，比如：烈陽教會的地下水牢……”

多拉米奧嘴角泛著溫和的微笑，輕聲揶揄道。

聽見多拉米奧這么說，奧蘭輕嘆了一口氣，很是無奈地聳了聳肩。

他用那雙清澈且明亮的眸子注視著多拉米奧，語氣十分坦誠地說：“多拉米奧牧師，你分明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又何必說這種陰陽怪氣的話呢？”

“如果你不愿意發誓，我絕不會強迫你，我最多也就是會對你一直保持懷疑的態度，我會用我的雙眼一直盯著你，看看你是否會露出馬腳？”

“當然，這種注視并不會一直持續，我的時間很寶貴，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可能在你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

“總而言之，即便我懷疑你有問題，也不會動用特權令自己凌駕于規矩之上，我只會在規矩之內調查你。”

聽完奧蘭的話后，多拉米奧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他的神情有些動容，那一直掛在嘴角的溫和笑容也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面無表情地注視著眼前的奧蘭，注視著這位太陽家族圣光安德魯繼承人。

奧蘭.安德魯的坦誠相待與如實相告狠狠地擊穿了多拉米奧的心里防線。

真的很難想象在這個急躁且虛偽的世上，還能有如奧蘭這般干凈且真誠的人。

哪怕他已經懷疑上一個人，卻還是會主動告訴對方：【我已經懷疑你了，請向我證明你的清白吧】。

這種只有傻子才能干出來的事情，大概也只有純粹如水的奧蘭了。

多拉米奧沉默了片刻，苦笑一聲，幽幽道：“嘿，奧蘭冕下，你知道嗎？一個人的誓言有時候也未必是作數的，哪怕向神明發誓，也仍然可以找到辦法去豁免。”

“即便我此刻向誓約之神摩拉克斯發誓，也仍然有很大的可能是一個騙子，即使這樣……”

“你仍然愿意相信我嗎？你仍然愿意相信我的誓言嗎？”

奧蘭聽后，重重地點了點頭，微笑道：“我為什么要不相信呢？當一個人敢于向誓約之神摩拉克斯發誓時，便已經可以證明他的話是可信的，這個道理連卡倫大陸上三歲的孩子都懂。”

“多拉米奧牧師，倘若你有辦法欺騙誓約之神摩拉克斯，倘若你有辦法豁免違背誓約的代價，那就只能算我奧蘭.安德魯的運氣不好了。”

“多拉米奧牧師，我非常愿意給你這次機會，即便你不是誠心的，即便你使用了某種特殊的手段躲過了誓約，但……在今天或者往后的很長一段日子，在你仍然作為黎明教會牧師的這一期間，在你沒有徹底暴露你是感染者亦或者異端之前，我都會把你視作我的兄弟。”

“我只是一個有本事的渺小凡人，我無法預測和推斷未來，我只能審視與判斷現在，只要現在的你表態了，我就可以相信現在的你。”

“那未來呢？”多拉米奧挑了挑眉，笑問道。

“未來？如果你在未來暴露出來你被感染亦或者異端的事實，那么屆時無論你身處何方，我都會將你逮捕，關進監牢，在女神的雕像前對你進行審判。”奧蘭嘴角泛著笑容，舉起拳頭狠狠一攥，十分自信地說。

“嗨，奧蘭冕下，你還真是一個赤誠的人啊！你無愧于太陽家族的血脈，你的心靈和軀體散發出來的圣潔光輝簡直晃得我睜不開眼，你的出現讓我相信了這個世道還沒有那么糟糕。”多拉米奧對著奧蘭豎了一個大拇指，毫不吝嗇自己的贊美。

他對奧蘭的贊美之聲是從心底發出的，蘊含著真實且充沛的感情，不含一丁點的虛假與客套。

“不管我出不出現，這個世道都不會變得糟糕，而且這個世道本來就是好的，因為女神的視線從未離開過祂庇護的這片土地，祂不說卻不代表祂不愛世人，我奧蘭.安德魯只是一個有點天賦和才情的普通人，還影響不了這個世道。”奧蘭目光凝重，神情嚴肅，語氣無比認真地說。

奧蘭從不認為眼下的世道是糟糕的，從不認為自己就是千萬人中的那個特殊唯一，也從不認為單靠他一個人的努力就能改變一切。

他認為他最多也就算是一個幸運的人。

“不，奧蘭冕下，你可不是一個普通的人，如果連你都算普通，那我們還能算什么？”

“謙虛的你還沒有覺察到你身上的那種光輝究竟有多么璀璨多么耀眼多么難能可貴？因為你本身就處于那光輝之中，你尚未見過真正的黑暗。”

“我不否認你說的話，光輝女神一直庇護著這片土地上的人，但神與人終究是不同的，神有身為神的重大責任，人亦有身為人的責任，神對人能做的只有指引，沒有教導，因為能教導人的只有人。”

“奧蘭冕下，我衷心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這種單純，這個世道真的很需要一個單純的傻子，人們需要你的教導。”

多拉米奧神情嚴肅地注視著奧蘭，他語氣無比認真，他的聲音鏗鏘有力。

“我會的，我會一直保持現在的樣子，但我不會去教導人們，我還沒有那個能力也還沒有那個資格，或者說人從來都不需要被教導，正確的道理每一個人都懂，只是欠缺一個將正確道理實踐的那個人，我能做的便是成為那個人。”奧蘭點了點頭，很是坦誠地說。

“真是遠大的志向……”多拉米奧長嘆了一聲，聳了聳肩，微笑著舉起了他的右手中：“好吧，奧蘭冕下，你贏了，我輸了，你的坦誠打動了我，我這就向誓約之神摩拉克斯證明我的清白。”

“但丑話必須說在前頭，我只能保證我現在的清白，保證不了我未來的清白，我是個普通人，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

“說不準突然從哪一刻開始，我就變了，變成了別的樣子……”

“多拉米奧牧師，我尊重你的決定，因為沒有人能夠保證未來發生什么，但我仍然希望你可以沿著眼下的這條正路一直前行，因為我與你同在。”奧蘭睜大眼睛，很是認真地說。

“我多拉米奧在此向誓約之神摩拉克斯發誓，我的精神并未受到感染，我仍是過去的我，我仍是黎明教會的一員，我仍虔誠地信仰著光輝女神。”多拉米奧聽后，笑了笑，神情莊重地念出了自己的誓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