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蘭.安德魯一直都是一個很講信用的人，他沒有對不起自己的誓言，他在不違背任何規矩的情況下，為亞瑟提前創造了一個公平且安全的環境。

他從根本上杜絕了烈陽教會審判官會給亞瑟造成傷害的這種可能，他履行了只要活著就會保護亞瑟的誓言。

如果亞瑟不是異端，那自然便會安然無恙，審訊也只會是審訊，不會變成審判。

另外……

奧蘭.安德魯從來都不冰冷，他一直都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他并不孤高，他也有著自己的人情味。

但人們只相信自己心里的想法，他們無法接受偉大的晨曦之子奧蘭.安德魯是一個有感情的普通人。

“哼！過分嗎？這哪里過分了？放任惡龍禍害人間那才是真的過分！呵，沒想到宣揚正義的烈陽教會竟然會害怕區區惡龍，你們全是膽小鬼嗎？”亞瑟冷哼一聲，雙眸凝視著蓋爾妮婭，他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開槍了。

“區區惡龍？先生，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啊！你是怎么想的？你看我哪里像是那種能殺死惡龍的人嗎？”蓋爾妮婭十分抓狂地喊道。

“你都叫蓋爾了？竟然沒有殺死惡龍的本事？真下頭……”亞瑟撇了撇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環印城里那位名叫蓋爾的奴隸騎士。

都叫蓋爾怎么差距可以這么大呢？

“……”蓋爾妮婭沉默了，她真的想不通叫蓋爾和殺惡龍這兩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亞瑟.奧古斯都這個渣滓是怎么把它們聯系在一起的。

“亞瑟.奧古斯都，奧蘭冕下的好兄弟，懇請您換一個補償，換一個我能完成的補償。”蓋爾妮婭抿了抿嘴，臉上強擠出一抹微笑，語氣相當溫和地說。

正義的烈陽總是用它的強光和高熱暴曬著人間的渣滓們，但也會為了更好的明天收起它的光與熱。

奧蘭.安德魯不僅是黎明教會的未來，他也是烈陽教會和黃昏教會的未來。

為了贏得奧蘭.安德魯的好感，蓋爾妮婭非常愿意給奧蘭一個面子，不，她會一直給奧蘭面子。

“真叫人失望呢！”亞瑟低嘆了一聲，抬起手揉捏了幾下眉心，略作思考后，笑道：“美麗性感的蓋爾審判官，可以讓我借閱一下烈陽教會的檔案嗎？”

“這……”蓋爾妮婭聽后，有些遲疑，一時拿不定注意，她皺緊眉頭沉思了一會，低聲問道：“亞瑟.奧古斯都，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奧蘭冕下的意思？”

“這有什么區別？我和奧蘭可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亞瑟眉飛色舞十分得意地說。

“如果這只是你的意思，我選擇拒絕，但如果……”蓋爾妮婭話只說了一半，沒說的那一半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

“蓋爾審判官，你覺得是誰的意思這件事很重要嗎？你很清楚奧蘭.安德魯不會這樣做，他是一個恪守規矩的人，但我們可以一步一步地令他改變，這是一次嘗試，從借閱資料開始的嘗試……”

“坦白來講，你真的希望奧蘭.安德魯永遠都是現在這副不近人情的樣子嗎？我相信，但凡腦子不是太愚蠢的人，都會非常希望奧蘭.安德魯能夠發生改變。”

“因為統治教會的從來都不是神明，而是人類，以神明的道德準繩來要求人類顯然是一件錯誤的事情，我們不需要一個公正到無情，無情到近似于神明的奧蘭.安德魯！”

亞瑟板著臉，神情有些嚴肅，難得正經起來。

“統治教會的從來都不是神明，而是人類，以神明的道德準繩來要求人類顯然是一件錯誤的事情……”蓋爾妮婭瞪大雙眼，人直接怔住了，她從小到大就沒聽見過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論。

“異端！你這個邪惡的異端！”

緩過神來的蓋爾妮婭，怒吼一聲，迅速拔出腰間掛著的銀色細劍，刺向亞瑟的喉嚨，她的劍術很是凌厲，迅捷如風，如光又如電。

當劍尖馬上要戳破亞瑟喉嚨前的皮膚時，蓋爾妮婭手腕輕晃，銳利的劍平穩地懸停在了亞瑟的喉嚨前。

單單這一手收放自如樸實無華的刺擊，便足以證明蓋爾妮婭是一名還算出色的劍士。

亞瑟挑了挑眉，伸出手指輕輕地彈了彈停在喉嚨前的細劍，笑道：“蓋爾小姐，你這一言不合就拔劍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我方才說的話戳到了你的心窩子讓你破了大防？”

“嘿，既然破防了，那就代表我說得是對的，你也是這樣想的。”

“亞瑟.奧古斯都，你給我住口！停止你那荒謬的言論！教會從始至終就只有一個主人！一個統治者！那就是偉大的光輝女神！不管是烈陽教會，還是黎明教會與黃昏教會，我們所遵循的都是光輝女神的意志，我們一直都在以光輝女神的道德準繩來要求自己！”蓋爾妮婭死死地瞪著亞瑟，但她的手臂正在顫抖，那對準了亞瑟喉嚨的長劍正在無聲訴說著她內心的無力。

“呵呵……”

亞瑟嗤笑了一聲，伸出兩根手指夾住了蓋爾妮婭的劍，沒用多少力氣便奪下了蓋爾妮婭的劍。

當一位劍士握不住他的劍時，最為渺小最沒有力氣的螞蟻也能輕而易舉地奪下他手里的劍。

亞瑟歪著腦袋，像轉筆一樣轉起了蓋爾妮婭的劍，他一邊轉，一邊冷笑著譏諷道：“瞧瞧吧，美麗且性感的蓋爾小姐，你軟弱無力的劍已經出賣了你的內心，你現在已經非常認同我說的話了，只是缺少勇氣去承認。”

“嘿，你在畏懼什么？你在害怕什么？難道你覺得我剛剛的話影響了你對光輝女神的信仰嗎？”

“但……蓋爾小姐，這不太可能吧，這應該還影響不了你對光輝女神的虔誠信仰，因為虔誠的信仰是不會受到任何事物影響的，除非你的信仰壓根就不虔誠。”

“不，我對光輝女神的信仰無比虔誠，我現在就可以向誓約之神摩拉克斯發誓！”蓋爾妮婭狠狠地咬著牙齒，她沒有一絲拖拉，毫不猶豫地舉起自己的右手，指著天空。

“發誓！又是發誓！為什么你們一個個的總是喜歡發誓或者逼著別人發誓呢？如果誓約真的能夠約束人的話，這個世界就不會有懲戒之箭維拉米克了！”亞瑟皺緊眉頭，十分憤怒地咆哮道。

他真的受夠了發誓這一套。

因為……

約束一個人行為的從來都不是誓約，而是自上而下碾壓一切的強大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