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益友說的沒錯,要換天了。
趙陽晚上聽說隔壁的甘棠鎮爆發了一起慘案,孫家連同家丁一共七十八口人,突然全部發瘋,見人就咬。
有人說親眼看見孫家家主將自己剛剛出生的重孫子活生生的給……連個渣滓都不剩!
最后府城來了一位四境修士,和一位符文師,直接將孫家全部擊殺,離開的時候,符文師帶走一個黑色的壇子。
不清楚壇子里有什么東西,但有人聽見從那個壇子里傳出來一陣陣嬰兒啼哭的聲音。
“難不成是陰鬼干的?”
孫家的事傳到仙源城早已經變了樣,不知道被人添加了多少猜測歪曲的東西。
但事情的整體走向沒變樣,孫家出現不詳,官府出面鎮壓,這是事實。
趙陽猜測這多半跟陰鬼有關。
近來時日,他越是修煉,越是挖掘這個世界的信息,越是感覺迷惑。
他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實在太少了。
夜空當中漆黑一片,趙陽甚至感覺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正在一點點不斷吞噬他。
就像黑夜一點點在吞噬這個世界。
還是強化自己的實力,才是硬道理。
一夜修煉,到了第二天早上已經是大汗淋漓,趙陽洗了個澡,就去豆腐店吃早餐去了。
狗子一臉喜悅,稍顯佝僂的身子似乎都挺拔了很多。
“陽哥,昨日趙捕頭在咱們這坐了一天!好家伙,連個毛賊都不敢靠近,我看啊,這以后的日子是越過越順當呦!”
“好好干,長本事之后,就會有人怕你,其他人就不會胡來,日子自然順當。”
趙陽如此說著,狗子連忙點頭稱是。
他明白,自己如今能過上這樣的太平日子,其實多虧了趙陽這位小祖宗。
如果不是他,杜小言說不定已經被程文遠擄走了,豆腐店可能早就倒閉。
“陽哥,我明白,我一定跟著陽哥好好干。”
趙陽點點頭,又出聲問道:
“你跟老板娘最近咋樣了?”
狗子也不掩飾,眉眼笑起來都快看不著了。
“托陽哥的福,春華不像以前那么排斥了,說最近會考慮考慮。”
“不錯,你也把自己拾掇拾掇,上次給你的二兩銀子呢?拿去給自己買點新衣服,也給她們母女買一些,不要吝嗇,實力強大之后,錢財就是糞土。”
“好嘞!”
狗子原本還想存著錢將來娶媳婦用,可仔細一想,連開頭都沒有的話,哪來的娶媳婦?
于是一狠心,打定了主意,今天忙完之后要去成衣鋪子好好逛逛。
“對了陽哥,這幾天你往來也小心點,我聽說夜里的陰鬼似乎更厲害了,城里的星燈有些不夠用,昨晚上城邊好幾戶人家都沒了!”
狗子正講著,許浩林大踏步從外面走過來,走路時動作夸張,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家伙有一身的八卦想要往外倒。
“浩林,今天來的這么晚,早飯差點就不留你的了。”
趙陽說話的時候,許是江春華也聽到了許浩林的聲音,這才將早飯端出來,幾個人一同吃著。
“知道我今天為啥來這么晚不?”
許浩林果然藏不住事,火急火燎的想要把早上的見聞一吐為快。
“昨天晚上不知道為啥,這星燈沒能罩住整個仙源城,今天早上靠著東水門的三戶人家都被陰鬼吃了!”
許浩林說出實情,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
修士還能仗著家傳靈功跟陰鬼搏殺,可普通人遇見陰鬼陰煞就只有死路一條,全靠著星燈庇佑。
現在說星燈不管用了,江春華母女都是心中大駭。
“我還在東水門瞧見趙三閑趙捕頭了,他說今天要開始收取下年的‘安家稅’,而且比之前漲了一成,說是要在外城多加幾盞星燈,要不然罩不住城門區域。”
“這些日子是咋了?馬上就要入冬了,天反倒還這么熱,現在夜里也不安生,該不會要出什么事吧?”
江春華收拾碗筷的時候,一臉擔心的說著。
“我小時候聽老輩人說,前朝要滅的時候,也是這樣出現各種異常,老輩人說這是龍脈不穩了,護不住江山!”
狗子立刻止住江春華的話:“別瞎說,讓人聽去就糟了。給你按個亂黨余孽的帽子,哪受得了?”
聽到亂黨余孽幾個字,江春華趕緊閉嘴,慌里慌張的走開。
“狗子,這幾日你也多留心,別出什么岔子。”
趙陽交代狗子幾句之后,跟著許浩林一起繼續前往趙家修會演武場。
路上正好遇見趙三閑帶隊,挨家挨戶的收安家稅,也叫作星燈燃油費,用來建設和維護星燈。
幾人打了招呼,便匆匆分開。
趙陽能明顯感覺到,趙三閑這些官差身上比之前多了一些惶惑。
就像是人們知道即將有大事發生,而且還無可避免時候,行為舉止和表情出現的那種不自然的狀態。
……
……
這天傍晚,趙陽從演武場返回之后,路過豆腐店,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趙陽走進店里一瞧,果真是王少方。
王少方懷里抱著小兒子王安,媳婦王江氏跟在一旁扯著大兒子王平的手。
一家四口坐在豆腐店前堂,正在和江春華說話,狗子在一旁擰著眉毛一臉憤慨。
趙陽不清楚發生了什么,狗子一看他來了,趕緊走過來說道:
“陽哥,水東村的王家村長忒不是個東西了!”
許浩林在一旁給杜小言使個眼色,詢問怎么回事,小女孩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發生什么事了?王大哥,怎么還帶著鋪蓋?”
趙陽很是不解,看著王少方愁容滿面的模樣,再加上小孩王平低著頭一臉靦腆,一家人臉上都有種惶恐不知所措的表情。
趙陽大概是猜出來個一二。
見趙陽問起,王少方嘆口氣說道:
“那王家村村長今天來收安家稅,往年都是4兩,今年他卻要收8兩銀子!
小安現在還生著病,前后抓藥也花了不少積蓄,省吃儉用留了4兩銀子,等著交稅,可如今翻了一倍,我們哪里交得起錢!”
王少方看了一眼趙陽,然后看向江春華說道:
“春華姐,你放心,我會去萬金嶺砍柴打獵,等我攢夠了錢,一定搬回去。”
許浩林納悶說道:
“今年星燈燃油費雖然提高了,但不可能提高這么多!這多半是王世仁自己想要多貪墨一些。”
狗子就是個喜怒形于色的人,此時滿臉的憤恨絲毫不掩飾的顯露出來,張口就罵:
“這狗日的王世仁,我之前就聽說他不是個東西,當個里正還真把自己當縣太爺了!”
江春華大手一揮,寬慰堂妹夫一家說道:
“你們放心在這住就是,我跟小言一個屋,妹妹你跟妹夫住我屋里,讓小平小安住廂房,挨得也近,方便照顧。
豆腐店最近也剛剛交了安家稅,前前后后打點用度,也沒多少余錢了,這二兩銀子你們先拿去用,先把小安的病治好。”
“這使不得!我們搬過來已經夠麻煩姐了,現在哪還能收下這個錢,就算是借,我們也不能收的。”
王少方不愿意接受,可江春華是個直性子,也是個熱心腸,哪里容得下他推辭,一把把銀錢塞到了王江氏手里。
趙陽此時也開口說道:
“放心吧,這里安家稅已經交過,即便這里添了你們一家四口,趙捕頭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關鍵是這里離城里醫館近,你們先在這里住下,把小安的病治好了再說。”
隨后他從懷里掏出5兩銀子,不由分說的塞到王少方手里,后者不好意思,不愿接受,想要掙脫卻發現趙陽的手勁大的驚人。
他的手連掙扎都掙扎不動。
懷里的小安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看見這么多人圍著他,不好意思的把頭埋進王少方的胸膛里。
不知為何,小孩子低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