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社抉擇
- 從gal社開始的乙游女主生活
- 涂懷念
- 3073字
- 2024-06-12 12:39:03
葭珊,女,19歲,大二學生。網絡賬號“經驗の+3”,為galgame吧小吧主,galgame涉獵廣泛,鑒賞水平高,在吧友中小有名氣。
個人信息被公開鞭尸,葭珊瞪著死魚眼看著屏幕,嘴角抽搐。精心維護的現充皮囊被同學戳穿,露出了里面二次元死宅的內核。如同從娃娃機里花重金抓出來的精美玩偶,劃開布料一看填充的全是黑心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雖然不知道群友們具體是哪位同學,可一旦被現實中的人發現自己是個喜歡玩galgame的惡心二次元,還要怎么維持現實的人際關系呢?更不必提galgame里面還有相當數量的R18拔作。這大概相當于從清純可愛的女大學生的電腦里翻出來幾十個G的“學習資料”一樣社死。雖然合理合法,但也實在顏面掃地。葭珊還想維持至少表面上是現充的普通人生活,所以必須得保住這個秘密。
狠狠吸完最后一口牛奶,葭珊將利樂包捏扁扔進垃圾桶,紙盒在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弧線,然后磕在垃圾桶邊框上,如同死尸一般倒在了桶外。該死,為什么今天遇到的都是煩心事!葭珊默默走到垃圾桶旁把牛奶紙盒投入垃圾筐里,牛奶盒發出沉悶的一聲“咚”,仿佛是認命了一般。
或許是猜到了葭珊是個隱宅,不希望二次元身份暴露,群主“鷹醬”開出了一個即為誘人的條件:galgame社可以保證秘密不會流傳到社團之外,作為交換,需要葭珊入社擔任CV做游戲,來避免galgame社廢社。
怎么辦?去還是不去?
去嗎?現在自己的把柄在別人手上,到時候不會對自己圖謀不軌吧?
因為過去的一些事情,葭珊對非公共場合下的男性有種恐懼,所以成為了所謂的“賽博女同”,只對二次元女角色感興趣。如果選擇去,葭珊也不清楚會不會被做什么。陰暗猥瑣男把門一關,到時候該如何脫身呢?作為女性,在身體素質上是絕對的弱者,即便是最為經驗豐富的女性格斗家,也不能拍著胸脯,打包票說自己一定能戰勝未經專業訓練的普通男性。
對強者的恐懼,是弱者的生存法則。即使早已成年,可對這種恐懼依然植根心底,就像牛馬對虎豹的恐懼一樣,至死方休。尤其近年來,女性在親密關系中的高受害率,進一步降低了女性建立親密關系的動力。近年來,追星女、乙游人越來越多,并非是毫無道理。女孩子從小就被父母教育:不可以搭訕陌生男性,不可以去荒郊野嶺,不可以黑夜外出,不可以孤身獨行,不可以逛酒吧迪廳……女孩子的世界,是用規訓鑄造的牢籠,因為一旦行差踏錯,就是萬劫不復。當女孩子準備邁出家門,走向世界,家庭與社會烙給女孩子的第一樣忠告,就是“恐懼”。
可是,如果不去的話,自己作為“隱宅”的身份就會曝光。二次元本身已經夠奇怪了,更何況自己作為女性,不喜歡乙游卻喜歡galgame,不是更奇怪了嗎?
葭珊并不想自找麻煩,于是試探性地詢問是否還有商量的余地:“能不能不加入galgame社?咱們走網配流程行嗎?”正如“經驗の加三”和“葭珊”并不能劃等號一樣,她認為網絡上的事情也不應該帶到現實里面來。
“6+1”冷冷地留下幾行字:“這不是請求,是通知。知道為什么galgame社要被廢嗎,因為沒能按時提交活動成果。而本來計劃提交的成果——請看群名。”37℃的人竟然能打出-37℃的文字,字字句句如刀吻喉。每句話都用標準的句號結尾,或許在正經的文學創作中是基本要求,可是在快節奏的網絡世界中,反而透露出背后這個人的嚴肅古板乃至于無情。
葭珊眼神游移上瞟,群名——“《我的姐姐不可能這么完美》同人企劃”。
噔噔咚。葭珊感覺自己像寺廟里被音柱敲了百八遍的梵鐘,無數道聲波在腦海中匯成雜亂無章的回聲,嗡嗡作響。參與制作的這個視頻,其實是用來對付社團中心檢查的成果?因為沒能趕上檢查,所以勒令廢社?而沒能趕上檢查,是因為自己貪玩galgame而拖稿……葭珊推理出的最壞的一種可能,結果還是成真了:導致galgame社來不及交出成果而被鐘老師訓斥的罪魁禍首,正是自己。
她靠在椅背上,望著寢室四角的天空,墻柱的每一條棱線都如同一柄利劍,插向自己。
這是一間因地勢過低而常年泛潮的寢室,墻皮或鼓起或剝落或生出黑霉,如同干了一輩子莊稼活的老農。也因為住宿條件之艱苦,原本的四人寢室中,另外兩位都搬出去租房住,只剩下葭珊和室友梅曉媛兩人。兩人因無甚共同話題很少聊天,且梅曉媛素喜早睡早起,多半時間都在圖書館,只有晚上才回來睡覺,故而宿舍中常年只有葭珊獨守空房。
可即便是日日相對的寢室,在今兒看來竟也生出一絲陌生。心虛?愧疚?不安?葭珊仰頭望著天花板半死不活的吊扇,各種情緒都從心底一股腦地冒了出來。企劃的deadline是群主早就溝通好的,自己也認可了,所以galgame社要被廢除,還真不能說和自己一點關系沒有。自己理虧在先,現在多少有些百喙莫辯。似乎唯一的辦法,就是加入galgame干活,負荊請罪。
正當她在糾結之時,群里彈出了一條公告,通知了galgame社的社團活動定在后天(周六)下午兩點404活動室,要求全體人員收到。
群里很快出現一串確認收到的消息,一共五條收到。
這個“全體成員”里面,自然也包括葭珊。要不干脆打個哈哈,當作自己不知道,果斷退群,從此和這群人說拜拜?葭珊舉棋不定。
此時QQ又傳來了新的消息,但不是群聊,而是“鷹醬”通過群聊單獨發給她的一條私信:
“明天下午課結束后,你可以在二教學樓門口左起第三座花壇里,找到一個翅膀形狀的防狼報警器。后天你要是來參加社團活動的話可以帶著,拔掉插銷就能發出警報聲。這點足夠表達誠意了吧,我們都是遵紀守法的985好學生~”
好學生能把自己社團“作”到“廢社”嗎?葭珊腹誹道。不如騎驢看唱本,明天晚上先看看所謂的“誠意”究竟如何,再做決定。
次日下午。
講師毫無波瀾的聲音如同撒哈拉沙漠般漫無邊際,而悠長的下午就像童年的暑假一樣似乎永無止境。尚未退場的蟬聲像怨婦般喋喋不休,仿佛不僅擁有一種讓空間變寥廓的能力,更具有一種讓時間變空曠的魔法。
上完下午的水課,葭珊打了個哈欠,走出教室。自從昨日的“切號風波”發生后,葭珊就一直心神不寧。盡管閱覽無數galgame,嘗盡離合悲歡,可依舊沒能經營好自己的現實生活。昨天“鷹醬”發送的私信因為想不到怎么回復,于是干脆當作沒看見,一個字也沒有回。“61塊”在群里發的全體消息也沒有回復。畢竟,葭珊只是單純地想在互聯網上和網友發癲,但卻從沒想過要和陌生網友“面基”啊!
可是想要果決地切斷關系,葭珊也做不到,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退出企劃群。
上課時,葭珊在腦中預演了無數種可能性:如果當時直接一口答應入社會怎樣?如果選擇退群又會怎樣?如果路上偶遇群友被認出來了會怎樣?無數的想法在腦海中翻騰、混戰,令葭珊筋疲力盡得像個久經沙場的厭戰老兵。
踱步去食堂吃飯,又路過了昨天躲雨的二教學樓,門口花壇里種著時新花卉,被昨日秋雨畫上靚妝,多了些艷采神姿。此時“鷹醬”發給她的私信回蕩在葭珊的腦海中:
“明天下午課結束后,你可以在二教學樓門口左起第三座花壇里,找到一個翅膀形狀的防狼報警器。……”
對啊,“鷹醬”不是說左起第三座花壇里面,有一個報警器么?如果真的找到了報警器,那就說明至少“鷹醬”的話是可信的。社長可信的話,社員自然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二教學樓緊鄰著上下課必經之路,人來人往。雖說人流量大,但都是高素質人群,昨天又下了雨,應該不會有人閑的蛋疼翻花壇作耍。撥開雜草,一顆粉紅色的小翅膀映入眼簾,不必說,這就是被山寨過無數次的經典款防狼警報器,透明塑料片的插銷還插在里面,彰顯著它嶄新未用的身份。
抬起頭看向四周,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影。葭珊長舒一口氣,揣著警報器離開了。
給陌生女孩送防狼警報器,未免過于小題大做。葭珊暗笑道。不過這也似乎能說明,galgame社給出的誠意?至少社長“鷹醬”本人既沒有追責自己拖稿,也沒有拿小號威脅自己,更如約守信將警報器送到手,自己作為導致“廢社”的罪魁禍首,至少也應該幫他們把游戲配音做完再退社吧?
要不,明天的社團活動,還是參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