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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非禮勿視(求收藏 推薦)

六部與內(nèi)閣,這看似相輔相成的兩個朝廷機構(gòu),實則暗流涌動,各有乾坤。

往昔,六部尚書尚敢與內(nèi)閣分庭抗禮,但今朝風(fēng)向已變,內(nèi)閣之權(quán)日盛,六部已成其掌中之物。

洪興朝,一個充滿神秘與傳奇的時代。

此朝之中,內(nèi)閣之威凌駕于六部之上,無人能撼其地位。

而洪興皇帝,更是深居簡出,百官難得一見其真容。如此情形,使得六部尚書們?nèi)缤瑹o根之萍,漂泊不定。

在這波詭云譎的朝局之中,代江平,一位出身名門、資歷深厚的禮部尚書,卻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嘉明殿內(nèi),金碧輝煌,富麗堂皇。代江平跟隨皇帝進入殿內(nèi),只見中間的長桌上鋪著一張明黃色的桌布,上面擺滿了精美的餐具和佳肴。他雖為朝廷重臣,但亦是首次陪同皇帝用膳,心中不禁有些緊張。

然而,代江平畢竟非等閑之輩。他很快便調(diào)整好自己的心態(tài),開始仔細(xì)觀察四周的環(huán)境。

他注意到,殿的西南角處,藏著一支宮廷樂隊。這些樂師們身著華麗的服飾,手持各種樂器,靜靜地等待著皇帝的召喚。

一聲鑼響,尚膳監(jiān)的大太監(jiān)高喊道:“傳膳”。

隨后,西南角的宮廷樂師們開始奏起悠揚的樂曲。十幾名宮女魚貫而入,將一道道精美的膳食端上了長桌。

洪興皇帝喜好素食,故而這些菜肴皆以山珍海味之精汁相佐,雖看似清淡,實則味道極為誘人。

代江平雖為官多年,但亦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奢華的膳食,心中不禁暗暗稱奇。

長桌前只有一張龍椅,洪興皇帝揮手示意代江平入座。代江平猶豫了一下,但想到這是皇帝的恩賜,便恭敬地坐在了小太監(jiān)送來的杌子上。

菜品一道道上來,代江平細(xì)細(xì)品味著每一道菜的味道。他雖為官剛直,但在個人生活上卻并不清寒。相反,他很喜歡享用美食,對于烹飪之道亦頗有研究。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代江平的行事準(zhǔn)則。他吃飯時總是細(xì)嚼慢咽,不發(fā)出任何聲響。他的筷子在盤中輕輕夾起一塊豆腐,那豆腐帶著濃汁,卻在他的筷子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沒有一滴湯汁滴落。

洪興皇帝看著代江平吃飯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驚奇。他從未見過如此規(guī)矩的吃飯之人,仿佛每一個動作都經(jīng)過精心計算一般。他心中不禁對代江平產(chǎn)生了幾分好感。

“鮮!”洪興皇帝突然大聲地感慨道。

他品著口中的素湯,只覺得這湯的味道鮮美無比,仿佛能讓他忘記所有的煩惱。

代江平聽到皇帝的聲音,眉頭微微一蹙。他扭頭望向了皇帝,卻見皇帝正望著自己,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他心中一驚,急忙將眉頭舒展開來,恢復(fù)了平靜的表情。

“《大月文學(xué)雜志》留下的謎語倒是一個好想法,不過……難度低了一些!”洪興皇帝淡淡地說道。他的目光在代江平身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等待著他的回答。

代江平聞言,心中一陣恍然大悟。他放下筷子,小心翼翼地斟酌著言辭道:“二人并坐,坐到二更三鼓,一畏貓兒一畏虎!這謎語其實是帶有陷阱的!”

“畏貓魚也,畏虎羊也,二人并坐,豈不就是一個鮮字嗎?”黃錦在一旁插話道。他雖是一個太監(jiān),但聰明伶俐,善于察言觀色。他看出皇帝對代江平頗有好感,便趁機附和道。

洪興皇帝聞言,哈哈大笑道:“黃錦說得沒錯!這謎語的確有趣!”他望著代江平,眼中閃爍著欣賞的光芒。

代江平見狀,心中不禁一陣激動。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功地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距離進入內(nèi)閣的日子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復(fù)了一下激動的心情,繼續(xù)陪著皇帝用膳。

代江平則是悠然自得,他輕輕搖頭,仿佛一位智者在指點迷津:“這其中的玄機,其實就藏在那第二句里,‘坐到二更三鼓’。”

洪興的好奇心被徹底點燃,他追問道:“這究竟是何解?”

代江平微微一笑,如同春風(fēng)拂面:“二更時分,乃是亥時,三鼓之時,則是子時。在十二生肖中,亥代表的是豬,而豬畏虎;子則代表鼠,鼠畏貓。這其中蘊含的深意,你可曾領(lǐng)會?”

黃錦聞言,恍然大悟,他眼前一亮,脫口而出:“這‘亥子’二字并坐,豈不是一個‘孩’字?”

代江平點頭贊許,這答案并非劉澤所給,而是他自己揣摩得出的。

他望向洪興,只見對方眼中閃爍著光芒,連連稱贊道:“妙!妙!果真是妙!”

這一刻,《大月文學(xué)雜志》仿佛成了君臣間的共同話題,他們暢談著書刊中的精彩內(nèi)容,甚至談到了張居正的時事策。

在這談笑風(fēng)生中,代江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悅,這種體驗,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

以前的他,每次進宮匯報政務(wù)時,都感覺與皇上之間隔著千山萬水。那道紗幔,無論是否放下,都像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匯報著政務(wù),而皇上則在紗幔后靜靜地聆聽,最后往往只發(fā)出一聲輕咳,便將他打發(fā)走了。

由于本朝并未設(shè)立早朝,他與皇上的接觸本就有限。

而每次面圣,都像是例行公事,缺乏深入的交流。因此,他對皇上始終保持著一種陌生感,仿佛面對著一具冰冷的尸體。

然而這一次,他卻仿佛看到了一個“活著”的皇上。他感受到了皇上的真實存在,有血有肉,有喜怒哀樂。更讓他欣喜的是,皇上能夠傾聽他的話語,能夠與他進行深入的交流。

代江平的心中,積壓著許多話語。他渴望向皇上傾訴,關(guān)于削減宗藩祿米、恢復(fù)早朝的祖制、按慣例冊立儲君,以及紀(jì)述大月國力衰弱的事實等等。然而,他知道時機尚未成熟,這些話題需要尋找更合適的時機來提出。

幸運的是,皇上主動與他商討了《大月文學(xué)雜志》第三期的發(fā)行日期。

這給了他一個絕佳的機會,他可以借呈送雜志之機,尋找合適的時機,將心中積壓的話語傾訴出來。

坐在轎子中,代江平閉目沉思。

轎子傳來的吱呀聲響,并未打擾到他的思緒。他回憶著剛才面圣的每一個細(xì)節(jié),心中充滿了期待和激動。

關(guān)于《蜀鄙二僧》那篇文章,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明白了皇上的用意。

皇上初時以為這篇文章是借寓言諷刺于他,因此大為惱火。然而,文章的結(jié)尾卻提出了“人之立志,顧不如蜀鄙之僧哉?”的觀點,這讓皇上打消了疑慮。

代江平不禁感嘆,將文章交由皇上審核的決定是明智的。這不僅有助于他與皇上多加接觸,還能大大降低發(fā)行所帶來的政治風(fēng)險。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女娃聲傳入轎中:“刀,是什么樣的刀?金絲大環(huán)刀!劍,是什么樣的劍?閉月羞花劍!招,是什么樣的招?天地陰陽招!人,是什么樣的人,飛檐走壁的人!”

這聲音充滿了童真和豪情,仿佛夜鶯在鳴唱,又似觀音座下的玉女在宣講佛法。

代江平不由得笑出聲來,這聲音確實有趣,讓他忍不住睜開了眼睛。他隱隱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但卻一時想不起是誰。

聲音再次傳來,這次更加清晰:“我不走,月亮不走!我走,月亮跟我一起走!哥,你看,那月亮又跟我走了,這是為什么來著?”

接著是一個男聲的回答:“參照物!你看著哥哥的頭,是不是覺得你自己沒動?但你望著路邊,是不是覺得你動了?”

“對呀!不過好奇怪怎么會這樣呢?我還是有些不明白哦!”

代江平聽到這個男聲,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他知道外面那對兄妹的身份了。而那個男弟子的話,卻讓他陷入了沉思。

參照物?

他的目光落在轎簾上,雖然知道此刻自己正在運動,但卻并沒有感覺到自己在動。他伸手揪開轎簾,目光落在地面上,頓時一陣眩暈襲來。

這一刻,他仿佛領(lǐng)悟到了什么。他明白了那個弟子的話中所蘊含的深意。

他想到了自己與皇上的關(guān)系,想到了自己在這個朝廷中的地位。

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并不是這個世界的中心,而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存在。然而,正是這個微不足道的存在,卻有著改變這個世界的力量。

他坐直了身體,整理了一下衣衫。突然間,代江平瞥見了這位子弟,他與眾不同,對生活有著細(xì)膩的觀察力。代江平抬頭向前望去,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驚愕之色,仿佛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代江平順著視線望去,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那是一位青年,他背著一個小丫頭,小丫頭正歡快地舔著糖人兒,腳丫晃動著,臉上洋溢著純真無邪的笑容。這一幕溫馨而和諧,仿佛一幅美麗的畫卷。

回想起曉曉初次出現(xiàn)在劉澤面前的那一刻,代江平便知道這個妹妹在劉澤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然而,代江平萬萬沒有想到,這位弟子竟然對妹妹如此寵愛,他的眼中充滿了深深的寵溺和溫柔。

難道是我誤會了什么?代江平心中不禁涌起一絲疑惑。

自從第一次執(zhí)行拜師禮時,代江平便給劉澤貼上了“不寧之徒”的標(biāo)簽。但眼前的這一切,卻讓代江平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判斷,或許這其中隱藏著一些所不知的隱情。

小丫頭似乎察覺到了代江平的目光,她轉(zhuǎn)過頭來,那雙大眼睛閃爍著明亮的光芒,充滿了童真和好奇。代江平心中一緊,暗道一聲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代江平輕輕地松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自己反應(yīng)及時。代江平重新坐正身體,閉上眼睛,試圖平復(fù)內(nèi)心的波瀾。然而,代江平的腦海中卻不斷浮現(xiàn)出剛才那一幕溫馨的畫面,讓他無法平靜。

轎子緩緩從那對兄妹身旁經(jīng)過,代江平卻聽到了曉曉清脆的聲音:“哥,你們翰林院那個大人剛才偷看我們,我都看到了!是真的,我從不騙人!”這番話猶如晴天霹靂,讓代江平差點從轎子中摔出去。

作為大月的禮部尚書,代江平向來遵循禮法,對自己要求極為嚴(yán)格。然而,今天代江平卻在這個小丫頭面前失了禮數(shù),這讓他感到無比羞愧。他的臉?biāo)查g變得通紅,仿佛被火燒一般。

當(dāng)那頂轎子從劉澤身旁悠然駛過,他并未立即認(rèn)出那是代江平的轎子。

經(jīng)曉曉輕啟朱唇,劉澤才如夢初醒,那轎子的輪廓在他腦海中逐漸清晰起來。

這頂轎子與洛書那寒酸之轎截然不同,雖不張揚,卻盡顯匠心獨運。

其上雕刻著精細(xì)的花紋,仿佛每一筆都蘊含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其造價定是不菲。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轎子竟在前方緩緩?fù)O隆?

劉澤心知,代江平定是有話要與他說。

于是,他恭敬地走到轎子一側(cè),背對曉曉,輕聲問道:“老師,有何吩咐?”

在這古代時光,劉澤懷揣著貢士之夢,卻意外被禮部尚書鎖定,叩頭拜師成定局。

師徒之禮如影隨形,成為他此生無法抹去的“印記”,如同被歷史的洪流緊緊包圍,無法逃脫。

曉曉斜倚著,目光透過那抹幽藍(lán)的轎簾縫隙,隱約聽見代江平的聲音從轎內(nèi)傳出:“陛下對《大月文學(xué)雜志》第二期頗為贊許,略作潤色,便可付梓問世!”話語間,似乎透著幾分欣喜與期待。

沒等劉澤開口回應(yīng),轎子已載著眾人悠悠地駛向了前方的槐樹胡同,仿佛一條時光隧道,引領(lǐng)著他們走向未知的未來。

盡管一切都在預(yù)料之中,但當(dāng)劉澤聽聞那消息時,他的臉上還是不自覺地綻放出一抹欣然的笑意。

那不僅僅是皇上對《大月文學(xué)雜志》的贊許,更是他心中那份對文學(xué)的熱忱得到了回應(yīng)。

更重要的是,雜志的順利出版,意味著他的心血與付出即將化為實際的成果,為這個時代帶來一股清新的文學(xué)之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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