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浩,大唐威武將軍。
鎮(zhèn)守大唐邊疆,抵御蠻夷三十年。
實力強橫,戰(zhàn)功赫赫。
若是沒有威武將軍坐鎮(zhèn)北疆,蠻夷早就揮師南下,直取長安了。
在靈氣復(fù)蘇之前,徐云浩本是安西軍的一個小卒。
梁行關(guān)乃是安西軍第三團的一個伍長,屬于徐云浩的頂頭上司。
自從靈氣復(fù)蘇之后,徐云浩便覺醒驚人的修煉天賦,迅速在軍中崛起。
隨著徐云浩不斷變強,屢次破陣殺敵,立下軍功,官職也一步步提高。
三十年前,他便官拜一品,統(tǒng)御一軍,坐鎮(zhèn)疆界,成為蠻夷聞風(fēng)喪膽的大唐猛將。
雖然成為威武將軍,坐鎮(zhèn)疆界,但徐云浩不曾忘記伍長對他的情誼。
只要返回長安,便會前來探望老伍長。
提上一壺美酒,前來跟老伍長暢飲,追憶軍旅生活。
這些年來,徐云浩讓人照顧生活窮困的老伍長。
憑借威武將軍這個名號,徐云浩可以輕易讓老伍長過上富足的生活。
不過,性格剛直的梁行關(guān)拒絕了。
只是讓徐云浩點撥一二孫兒,傳授兩門功法戰(zhàn)技。
生活上接受一些鄰里的照應(yīng)。
至于金銀珠寶這些,梁行關(guān)根本分文不取,也嚴(yán)詞拒絕。
當(dāng)年,安西軍離開西域,馳騁中原的時候,徐云浩沖鋒陷陣,差點被敵人射殺。
千鈞一發(fā)之際,老伍長將他推開,右邊肩膀替他挨了一箭。
否則,徐云浩哪里有機會大展拳腳,早就成為箭下亡魂。
救命之恩,用一輩子報答都不為過。
老伍長每次喊自己徐二蛋,徐云浩不僅沒有惱怒,反而覺得親切。
如果哪天老伍長不喊了,那就是生分了。
所幸,老伍長一直喊了六十年。
兩個安西軍老卒,在這亂世活了六十年。
放眼中原,恐怕只剩這兩個安西軍老卒了。
一人只是殘疾老卒,一人卻是鎮(zhèn)國將軍。
并無高低貴賤之分!
皆是保家衛(wèi)國的兒郎。
“伍長,二蛋來陪你喝酒啦。”
身材魁梧,身形熊健,氣息收斂,須發(fā)皆白的老將軍,邁步跨過庭院,來到屋檐下,蹲在老伍長身前,哂笑說道。
“二蛋,你這酒量可不如我。”
梁行關(guān)有些艱難的撐起身體,看著面前年輕的徐二蛋,有些得意的說道。
“你是伍長,我是新兵蛋子,自是喝不過你。”
徐浩云臉上笑容不減,淡然說道。
只是說著說著,心中有些酸澀。
老伍長已經(jīng)走馬觀花了。
梁思安已經(jīng)走去廚房,取來兩個酒碗。
他默默接過徐爺爺手中的那壺屠蘇酒,解開蓋子,倒?jié)M了兩碗。
“伍長,二蛋再陪你喝一個。”
徐浩云端起兩碗酒,其中一碗遞給老伍長,擠出笑容道。
“臨死之前,還能和安西軍老卒喝酒。老徐,我夠本了。”
梁行關(guān)努力坐直身體,顫巍巍的抬起雙手,接過徐浩云遞過來的酒碗,滿是皺紋的蒼老面容上浮現(xiàn)笑容,感慨說道。
老梁接過酒碗,但雙手抖得厲害,不斷有酒水灑落。
當(dāng)酒碗湊到嘴邊時,碗中酒水不足一半。
“可惜沒能迎回安西軍,伍長,我食言了。”
徐云浩端著酒碗,一口飲盡,有些慚愧的說道。
三十年前,他與伍長喝酒后,立下豪言,一定要從西域迎回安西軍。
三十年過去,大唐軍隊依舊不能跨過玉門關(guān)。
這場豪言,終究落空了。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鎮(zhèn)守疆界三十年,使蠻夷不得南下,你做得很好了。”
梁行關(guān)緩慢飲下小半碗屠蘇酒,看著徐浩云,安慰說道。
“安西軍,第三團,號稱安西軍死戰(zhàn)第一。
沒曾想活到最后的,竟是死人最快最多的第三團,世事無常啊。”
梁行關(guān)回憶安西軍第三團的點滴往西。
那些已經(jīng)模糊的記憶,此刻卻是清晰起來。
那些逝去太久的音容笑貌,如在面前,真真切切。
那面立在城頭上,迎風(fēng)飄蕩的大唐纛旗,依舊鮮艷。
“確實世事難料,本欲前來同伍長拜別,卻要送別伍長了。”
“二蛋終究是年輕一些,走在伍長后頭。”
徐浩云心情復(fù)雜的笑了一聲,感慨說道。
白發(fā)人送白發(fā)人,誰會走在前頭。
“二蛋,你說的什么屁話,天象高手也這般短命?”
本來精神漸漸恍惚的梁行關(guān),不太真切的聽到徐浩云這話,頓時睜大眼睛,罵了一句。
“戎馬一生,征戰(zhàn)廝殺數(shù)百場,舊傷暗疾無數(shù),能夠活到現(xiàn)在,已是不易。”
“天象高手,更知自己的大限將至。”
徐浩云自嘲一笑,坦然說道。
對于死亡倒計時,徐浩云倒是從容淡定,沒有半點驚懼。
他心中的遺憾和伍長一樣。
沒能振興大唐,沒能收復(fù)中原,沒能迎回安西軍。
“滾蛋,跟你上陣殺敵十年,給你擋箭,老頭子不想再跟你黃泉路上作伴。”
梁行關(guān)顫巍巍指著徐云浩,沒好氣的罵道。
“伍長,你且先行一步,招呼泉下的安西軍,與他們說說二蛋的英勇事跡。
二蛋再去西域,再去龜茲城看一眼,再給安西軍敬酒一壺。”
“六十年了,縱然不能迎回安西軍,也該請他們喝一壺長安的美酒。
“不然到了九泉之下,大伙肯定罵二蛋是沒蛋的孬種。”
“二蛋可是有兩個蛋的威武將軍,哈哈~~”
徐云浩握著老伍長顫抖不已,逐漸冰涼,宛如枯枝的老手,言笑晏晏的說道。
把慷慨赴死的大事,說成一件家常小事。
“好好好,這買酒錢就從老頭的棺材本里摳出來。”
聽著徐云浩的話,梁行關(guān)亦是笑了起來,哪怕越來越?jīng)]力氣,也是竭力說出豪言。
請安西軍喝酒這件事情,豈能小氣。
就算不要棺材,也要請長安最出名的美酒。
“你是伍長,聽你的。”
“一定要把酒送到啊!”
“這次一定!”
在和威武將軍的笑談中,梁行關(guān)慢慢躺回躺椅,緩緩閉目,溘然長逝。
我老梁得下去找安西軍的兄弟們喝酒去了。
與他們說一聲,當(dāng)年不會喝酒的二蛋老出息了。
不僅當(dāng)上了威武將軍,還把蠻夷打的屁滾尿流。
他還要去龜茲城,給諸位敬酒咧。
諸位,且等著我從長安給你們買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