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接近尾聲，爸爸派人燃起漫天煙火，最后是“季明月，二十歲生日快樂”。

絢爛的焰火盛放下，季家人拍下一張全家福，季明月在中間笑得明媚。

可這張擠滿人的全家福里唯獨沒有我。

我透明的靈魂旁觀了這場盛大的煙火。

我想起了剛來江城的時候。

爸媽將我轉入了臨城貴族學院。

這里的一切和小鎮不一樣。

在小鎮永遠第一名的我，完全跟不上這里的課程。

這里有我從未學習過的英語，同學們講述的話題是我從未涉獵過的。

又一次，老師皺眉看著我搖了搖頭。

“張老師，這是我姐姐，她剛從小鎮轉過來，可能會跟不上課程，您多擔待?！?

季明月笑盈盈地走進教室和老師打起招呼。

張老師嚴肅冷漠的表情瞬間變得明朗。

“原來是明月的姐姐??！剛從小鎮轉來跟不上課程是正常的，沒關系慢慢來?！?

我感激于季明月的解圍。

沒有注意到季明月與某些人的眼神交流。

那時候，我并不知道世上有這么一群以捉弄人為樂的富家子弟。

我的板凳上被滴上紅墨水，我去更換褲子時，一群人將我逼近洗手間，然后舉報我逃課。

他們采取隱晦的手段，我的身上只有輕微的掐痕。

我在學校里交不到一個朋友。

“這不是來自小鎮的季雨嘛，難怪這么窮酸?！?

“本來不是一個圈子的人，你干嘛非要擠進來？”

再一次被堵進角落，我看見哥哥路過像是看到了救星。

“哥哥！”我求助地望向他。

“我只有一個妹妹。”

他看了我一眼，目不轉睛地離開。

一群人哈哈大笑。

我的心卻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

在粘稠的黑色粘液里掙扎。

我成為了那個娃娃。

……

季明月把打印好的照片裝裱起來掛在了別墅大廳。

打量良久，嘆了口氣：

“哎，可惜這張照片姐姐不在?！?

爸爸沉下臉。

“她不是我季家的女兒?！?

“你總念著她，她卻連電話都沒打。我們究竟哪里對她不好了？她這么決絕地搬出去。”

媽媽語氣里都是責怪。

可我回答不了她。

我要怎么告訴她那無數個失眠的夜晚。

要怎么告訴她那破碎的娃娃。

季明月總是可以三言兩語激化矛盾。

自己置身事外，還能得到善良的名頭。

我和父母的關系終于不似陌生人那般生疏的時候。

我做了良久的心理斗爭后終于掙扎著開口：

“爸爸媽媽，我想轉學。”

爸爸抬眼看了我一眼，往嘴里送了一口粥。

“在學校待得不習慣嗎？”

我頂著季明月和季明影的凝視，攥緊拳頭咬了咬牙：

“學校有人欺負我，他們把我關進廁所。”

“那叫洗手間，姐姐要用詞文雅點哦！你是說謝溪他們嗎？他們是開玩笑的，已經托我向姐姐道歉了，只是我忘記告訴姐姐了，姐姐不要那么小氣嘛。”

季明月看著我俏皮眨眼。

“……”

我囁嚅著說不出話。

只能含淚望向季明影期盼他能說出實情。

他避開我的目光一言不發。

爸爸看了我一眼，目光深沉：

“季雨還是要大氣一點，要分得清玩笑還是現實。”

媽媽語氣淡淡。

“季雨你剛來江城，很多不懂的可以向月月請教。”

幾人吃完飯便一起出門散步。

留我獨自坐在餐桌上發呆。

我以為我的人生就這么黯淡下去。

新學期開學的時候，班里來了個轉校生名叫白夢。

她像一束光，跟小鎮上的人們一樣熱情好客。

我終于交到了第一個朋友。

我忐忑地邀請她來我家做客。

她欣然應允。

那天爸媽都陪著哥哥去外地參加比賽。

家里只有我和季明月。

到了我家后，白夢看著季明月開口笑道：

“你輸了?！?

季明月無奈攤手。

白夢轉頭看著我面露嘲諷：

“你還真相信我跟你做朋友嗎？真是天真?！?

我的世界天崩地裂。

所有的一切都是謊言。

而我在夢境中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