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厚的水霧氣慢慢散開，一個瘦高的男人順著空艇的梯子走了下來。

“請問，法爾克先生在嗎？”

男人裹著厚實的熊皮大衣，脖子上還圍了一條貂尾巴。頭上帶著一副防風眼鏡，兩只耳朵凍得發紫。

“老東......法爾克先生已經去世了，現在教會由我負責管理，請問您是？”

羅夏走上前，客氣地伸出手。

小金字塔就跟在他身后，用熱紅外雷達掃過整艘空艇，發現除了眼前的男人，空艇中還有三人。

“死了？這么巧？”男人拿著一本記賬本，滿眼都是不可思議。

羅夏平淡地解釋道：

“沒辦法，人也差不多到歲數了。法爾克他一直覺得心臟不好，結果前天晚上睡前喝了杯酒，就再也沒醒來。”

男人看著手里的記賬本，過了一分多鐘才點點頭：

“無所謂，賬款已經提前結清了。”

“我叫李旺子，看你的臉也是震旦來的，叫什么？”

羅夏握了握他的手：“我叫羅夏，是現在的負責人。法爾克讓你們拉了什么東西？”

李旺子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空艇，又指了指天上的同伴：

“法爾克先生前幾天訂購的貨物，我們今天送過來。”

“我這艘船里，裝著的是北境冰雪釀制的酒，總共三桶。”

“頭頂上靠左的那艘船里，全裝的是甘蔗糖。東南亞運過來的，純度很高，沒摻一點沙子。”

“靠右的那艘，里面都是橡膠汁，不過運輸的時候都凝固了，你看還能要么？”

羅夏一拍大腿，長舒一口氣：

“嚯！是儀式用的四件祭品！”

當初以毀滅星辰神教為名，讓法爾克去外面收集四種祭品。

只是可惜老頭子死得太快，沒能欣賞到這四件東西融合起來能有多厲害！

“不對，還差一件！”

羅夏搖頭說道：“皇室用的鋁盤呢?”

李旺子解開熊皮大衣，從里頭掏出一片銀色金屬盤，盤子在陽光下散發出溫潤的光澤。

“怎么才一片？”羅夏有些失望，本以為會有整整一大箱呢。

“皇室用的鋁盤子，哪有那么好找？反正我們到處托關系，勉強有個御用廚師能偷出來一只盤子......怎么，不合意？”

羅夏接過盤子，指關節輕輕敲打。

咚咚咚——

從聲音和重量上來看，確實是鋁制的。

可完全不夠啊！

皇室用具只是一個噱頭，真正需要的是大量的金屬鋁！

羅夏也知道這玩意不好搞，沒有電解鋁技術，鋁制品非常精貴稀缺。

“也......還行，有比沒有好。”他勉強回應道。

李旺子聽出了羅夏語氣里藏著的失望，把自己的熊皮大衣用繩子重新勒緊，抱著手問：

“嘶.....哎呀，我說啊，不是皇室用過的餐具，可以嗎？”

羅夏眼前一亮，連忙回答：

“是鋁制品么？碗、刀、叉、盆都可以！”

“哼，你早說嘛。有，有的是！”

李旺子指著自己的空艇：“有個老貴族破產了，清倉大甩賣他家所有的餐具，不多不少剛好一箱，都是鋁做的。”

“正合！貴族用具也符合我們的條件！”羅夏懸著的心終于放下，開始興奮地碰碰直跳。

白糖，乙醇，金屬鋁，橡膠。

四路高能大仙齊聚一堂，足夠譜寫一曲名為‘爆炸’的宏偉交響樂！

羅夏接過李旺子的記賬本，簽下自己的名字。

“你們是做物流配送的生意？”

“嗯，全世界只震旦有飛空艇。我們運貨，一不需要押鏢，二不需要太多人，三雇主不需要等太久，商業信譽杠杠的！”

李旺子拍著胸脯介紹自己，兩小片八字胡吹到了天上。

“什么貨物都可以買賣么？”羅夏心里有了主意。

“當然啦，我們不關心買賣雙方的身份，只要你有錢或者貨，什么都可以談！”

“那炸藥呢？”

“炸藥？你說的是火藥吧？”

李旺子哼哼笑起：“火藥我們也收，不過嘛......得看你的貨能有多牛，太次的不要！”

羅夏揚起腦袋，無比自信：“我手里的貨，遠超你們想象。”

“哈哈哈哈哈哈！小老弟，你我都是老鄉，震旦人可不騙震旦人！”

李旺子大笑起來，脖子上的貂毛都跟著顫動。

“火藥這東西，我說過，收，而且是高價收！”

“但有個硬條件：你的品質不能比我們震旦的差，差半點都不行！”

“不過，我先提醒你哦.....”

老哥把手指頭豎在羅夏鼻前：

“.....我們震旦的火藥，可不只是炸個花出來。”

“其中混摻入龍粉，爆炸威力遠超老白皮搞的黑火藥！而且對于任何魔法，都有強烈抑制作用！”

“上到教皇，下到街邊的小開襠褲，都知道世界最一流的火器，只能看我們震旦！”

“小伙，你懂我的意思嗎？”

羅夏微微一笑，一把抓住李旺子的手指頭，狠狠壓下：

“時間不早，旺子哥今天就在此地休息吧，我們有酒有肉。”

李旺子扭了扭手臂，發現沒辦法掙脫！

感覺不是被人拿捏，而是被猛虎一掌按住。

他心里暗嘆：

喲？這年輕人？年紀輕輕手勁不小，不簡單！

“行啊，正好兄弟們都累了。一路越過烏拉爾山，都沒怎么吃上一口熱飯。”

見李旺子點頭同意，羅夏這才松開手。

“先讓人把貨下了再說。”

天上的兩艘空艇噴出大量白煙，緩緩下降。

羅夏回頭對村民們解釋清楚，來的不是敵人，而是送貨的商隊。

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主動請纓，協助李旺子他們搬起了貨物。

“羅夏大人，東西放哪兒？”

“就先放在麥田里吧，記得離房子遠一點。”

搬運工們都很納悶，

一般貴重的東西，不是搬去房子里，就是藏在地下室。

怎么會有人把貨物全放在空曠的田地上呢？

不怕人偷，難道也不怕風吹日曬么？

但大家看到羅夏的態度很強硬，也不好反駁，照做便是了。

小陶和阿信阿樂幾個小孩子第一次見到飛空艇，打了雞血一樣渾身有勁，圍著李旺子是又問東又問西。

“你們的船是怎么飛起來的？”

“那是秘密，你進去看看就明白了。”

羅夏看著一件件貨物從眼前走過，轉念一想：

吔，不對啊！

如果這個世界嚴格禁止一切機械造物的話，那么震旦的飛船怎么飛得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