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遠以一個分析師的身份給姐夫分析當下處境。

“姐夫，你好好想想我說的，待會我和外調的員工講兩句，別著急做決定?！?

柴國軒沒想到任遠說的這么透徹。

其實更具體的分析任遠和吳天說過。

就在第二天，吳天開會把任遠的原話轉述在會議上，當晚會議記錄連夜送往燕京。

現在報紙上的改革方案是經過上面審核，指導，長安市熬夜開會討論出的成果。

是一套較為符合長安企業，工廠現狀的合并方案。

后續的員工調動，廠子合并，總廠領導，機關調配嚴格按照這份方案進行，其核心是圍繞稅收……

柴國軒現在思路通透，不排除任遠給他挖坑的可能性。

他一心想著回食品廠，忘記考慮那邊還有沒有自己的位置。

“媽的，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食品廠把汽水廠劃分出去的時候還沒這種危機感，現在突然醒悟：“我他娘的給自己搞了個釜底抽薪？”

“這找誰說理去?！?

……

兩人走到會議室，四十個工人坐的整整齊齊。

他們還沒來得及看報紙，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會開會。

林占見任遠和師傅一起走進來，心想大概率是談好了，“就知道遠哥行的。”

白梨花，王斌，吳佳怡都到場了。

在后勤處沒見到王會有，一打聽原來是在開會。

“占子，這是怎么了？”

“就是，就是，怎么還停工開會了？”

“小聲點，好好聽遠哥講話?！?

林占小聲交代，讓哥幾個安靜下來，“遠哥把人都叫來，應該是做好應對了。”

四個壹號商店元老站在會議室后邊。

任遠在掌聲中站在臺上。

“各位，從三月初我們開始合作，現在四月已經過去大半，這四十多天大家對我廠感受如何？”

任遠拋出問題，讓大家暢所欲言。

“好，感覺很好啊，吃的也好，上班也有干勁，生活有盼頭?！?

一個新進奶爸率先舉手發言，他得感謝汽水廠。

多勞多得的規定下，他一天上兩班。

比以前兩個月拿到的工資還多，那可是真真實實的三十塊錢。

現在不僅能給老婆買補品，補貼家用。

昨晚聽說壹號商店有新品奶粉，長安自產的。

有機關機構安全認證，一包才8塊錢，真正的物美價廉。

“任廠長，我想知道租借時間結束后，我們還能來冰峰廠上班嗎？”

男子提出的疑問，不僅僅是他，是每一個想上進，靠勞動賺錢工人都想問。

一個月多拿30，只要四個月就能給家里添個大件。

就算沒有票，多贊贊，黑市等等一些渠道用錢也能買到。

“首先謝謝這位同志的肯定，很抱歉，答案是否定的。在國企和集體企業只能二選一。”

“還有別的意見嗎？”

任遠沒著急宣布國企廠子合并的消息，先打探打探員工們對冰峰廠的感情。

“任廠長，我想問如果我選擇留在廠子，能保證現在的工資不變嗎？”

“哈哈，這位同志太含蓄了，你應該問工資會不會漲，能漲多少?！?

“我在此承諾，只要大家留下，大家工資每年都會至少漲一次，漲多少看你們的表現，漲幾次看廠子營收?！?

任遠把餅子畫好，這可不是純吹牛逼，按照我國的經濟發展。

國企年年在調整工資，任遠有信心給自己員工謀更好的福利。

“好！”

“說得好，廠長好樣的！”

會議室只有一半人歡呼，剩下的一下在起哄。

大部分人都在想：“反正還有一個多月，這么著急干什么？”

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叔緩緩的站起身：

“任廠長，咱這集體工作能像國企那樣，鐵飯碗嗎？”

“這位同志，我廠現在不存在，以后也不會存在鐵飯碗這種東西。”

任遠決然的說著，看到沒人說話，他繼續：“相信大家都害怕以后退休了該怎么辦？”

“對此，我廠有專門的應對方案，針對對我廠工作超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員工?！?

“在離職后會發放一次性社會保障，用于員工的醫療，養老，住房?！?

……

任遠說著冰峰廠福利，其模型是按照社保拆分，擴充。

什么五險一金之類的，現在才80年，沒有這個概念。

社保是從1986年才開始逐步實行，有些條款現在拿出了不合時宜，所以任遠沒多說。

挑揀大家最關心的加以保證。

下面參會的員工聽得懵懵懂懂。

“每個月會多發錢?！?

“干滿年份會發錢?！?

“老員工還有住房福利。”

“會有免費的體檢……”

……

工人們嘰嘰喳喳的議論著，任遠由著大家自由發言。

背后的柴國軒思前想后，“如果真能解決住房，教育等問題，回廠真不如跟著任遠。”

“在哪里上班不是上？”

冰峰廠這邊工資更高，干夠30年，40年，退休后不僅能領一筆錢，每個月還有補貼。

“這主意不錯，從生活的方方面面彌補……”

柴國軒沒直接決定，他要回一次廠里，回家和家人，老婆討論。

最激動是會議室后面的四個老員工，他們從一開始就跟著任遠，早都死心塌地的跟著集體產業發展。

現在任遠展望的未來是他們不敢想象的。

“在集體真能享受這么好的福利？”

任遠適時的拍手，會議室安靜下來。

“各位，其實今天開會不止是和大家展望未來的，今早我廠收到消息，我市財政要改制了?！?

“從22號開始，地方收地方的稅，中央收中央的稅。簡單來說，市里要開設七個總廠，將各個分廠進行合并重組?！?

“食品廠怎么處理大家外調工人崗位，我冰峰廠沒有話語權?！?

……

會議室氣氛逐漸凝固，只有任遠的聲音在回蕩，工人們沉思著。

摳指甲，咬嘴唇，掏耳朵……各式各樣的思考動作都有。

任遠聲音突然提高：

“本著負責的態度，我給大家說明情況，現在是去是留大家自行選擇。”

“我能保證的是，凡是今天留下的成員，將會是冰峰廠流水線的骨干，工資待遇立馬提升一級?！?

“今天工廠停工一天，明天愿意留下的繼續來上班，簽新合同?！?

“想離開的，我們結算工資，大家好聚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