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過去了半年,女兒的面色越來越紅潤,呼吸逐漸穩定,雖然還不會吞咽,但通過導管還是可以將流食導進胃里進行消化。
我每天照顧著女兒,很累,但看著女兒一天天地好轉,也格外開心。
一年后,女兒在機器的控制下已經能夠走幾步路。
幾天后就是女兒小學的畢業典禮。
老公三番五次勸我,筱筱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去見同學,就連兒子也想阻止我的做法。
我警告他們,筱筱是一個正常人,有權出席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
老公和兒子拗不過我。
畢業典禮那天,我一大早起來給女兒細細擦拭好身體,仔細地把剛買的小禮裙套在女兒身上,還編了一個漂亮的公主發型。
當日人聲鼎沸,來了許多學生和家長。我小心地推著纏滿管子的女兒走進學校,路過的人都默不作聲。
突然,身后傳來一陣哭聲。
“媽媽,那個女生好可怕啊……她……她為什么坐在輪椅上,身上還帶著又粗又長的管子……”
女孩的媽媽趕緊捂住女孩的嘴,不停地朝我致歉。
我笑著說沒事,手卻控制不住發抖。
因為我看到,周圍人的眼神中,或驚訝,或不忍,或惶恐。
甚至有的孩子嚇得躲在了大人身后,捂著眼睛,卻還是好奇地透過指縫,像看玩具一樣盯著我女兒。
我在心里悄悄告訴自己,這是女兒出事一年來第一次參加這么大的活動,面對挫折很正常。
我一路給自己打氣,帶著女兒來到她的教室。
教室里班主任正在給孩子們戴畢業帽,我推著女兒微笑著走進教室。
剛剛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
明明是六月酷暑,我的心卻像掉進了冰窖。
“大家好啊,筱筱也來參加她的畢業典禮啦。”
我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指甲嵌在肉里,我依舊微笑著跟老師和孩子們打招呼。
“是筱筱媽媽啊,”王老師顯然被我女兒的模樣震驚到了,她愣了片刻,很快展現出一個老師的職業素養,“我這里也給筱筱準備了畢業帽,您既然來了,就正好替筱筱拿著吧……”
“傅筱筱也到了,”我很不滿老師的話,“她應該也像其他孩子一樣,這頂帽子由您親自為筱筱戴上。”
“筱筱媽媽,這……”王老師有些猶豫。
“難道您覺得,筱筱她與其他的孩子不一樣嗎?”我咄咄逼人。
時間靜止了一分鐘,班里的孩子開始竊竊私語。
王老師嘆了口氣,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
她拿起畢業帽,走到筱筱面前,剛要伸手為筱筱加冠,卻突然大叫一聲,帽子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