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界馬克思主義研究2022(第一輯)
- 程恩富等主編
- 4字
- 2024-06-28 17:04:37
名家訪談
為什么中國話語權尚未牢固掌握在中國手中?
——訪北京外國語大學東西方關系中心主任田辰山教授
田辰山(1)/訪談嘉賓 本刊編輯部/訪談人
【內容提要】“話語權”意味著統治話語的力量,受意識形態、歷史傳統、傳播媒介等諸多要素影響,對一個國家維持社會和諧、國際形象、國際地位等具有重要意義。在當代全球化的語境中,話語權被單一全球商業傳媒體系所控制,他們傳播單一化的思想意識,制造更多的謊言,還鼓吹自由、獨立的傳媒應當脫離黨和政府的控制,認為傳媒越是私有化、商業化,就越是自由、獨立。本文論證了真正民主、自由、獨立的傳媒應當是反對私人資本的壟斷,應當是在馬克思主義學說的指導下,為實現全人類的解放,樹立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逐步建立起社會主義公有性質的話語體系。
【關鍵詞】話語權 初心使命 傳媒 人類命運共同體
習近平總書記在2013年8月19日召開的全國宣傳思想工作會議上指示:“要著力推進國際傳播能力建設,創新對外宣傳方式,加強話語體系建設,著力打造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講好中國故事,傳播好中國聲音,增強在國際上的話語權。”(2)將近10年過去了,我們在國際傳播能力、對外宣傳方式、話語體系建設、融通中外的新概念新范疇新表述、講好中國故事、國際話語權等方面是否取得了一些進步?我們是否已牢固掌握話語權?為了較為細致、系統地分析并闡釋“話語權”的概念和邏輯學理,與廣大學者、與從事話語權事業工作的同事們交流探討,本刊編輯部主任孫紹勇采訪了田辰山教授。
訪談人:田教授,您好!我們今天訪談的主題是關于話語權的,那么您可以先同我們聊一下到底什么是話語權嗎?
田辰山:“話語權”的“權”字,容易使人產生誤解。因為在不同的情況下,它的含義既可以是“權利”也可以是“權力”。“權”是個舶來詞,英語是“discursive power”。它是西方后結構主義用來分析“作為權力關系話語”的一個術語。如果對此情況不熟悉,在中文中很容易將它等同于“話語權利”或者“說話權利”。實際上,“話語權”指的是“話語權力”,用來分析誰占據著擁有決定性話語的政治地位。“discursive power”中“power”的意思即“權力力量”。所以,“話語權”是指“統治話語的力量”。
這樣,我們就必須思考,誰的話語權,誰擁有統治話語的力量,或者誰具有壓倒性力量的話語氣勢。毋庸置疑,話語權是西方的政治概念,是話語上的政治斗爭,是壓倒對方的話語力量。在這一意義上,倘若沒有話語權,則必然導致在政治話語斗爭方面,被別人壓倒、壓服或者支配。因此,中國在國際話語權上的弱勢地位,明顯反映出中國在世界上的形象很大程度上是“他塑”的,即由別人來塑造。(3)別人說你是什么樣,你就是什么樣,沒有爭辯的余地。中國不是自己國際形象的塑造者,中國不是由自己敘述、自己所想和所為的那種形象。正因如此,中國很多時候在國際上的話語地位,處在“有理說不出”或者“說出了傳不開”的境地。
訪談人:既然毋庸置疑,話語權是西方的政治概念,是話語的政治斗爭,是壓倒對方的話語力量,而我們卻讓別人在國際話語權上占了上風,我們在這樣的政治斗爭中沒有取勝,反而處于被動,原因是什么?是否因為我們原本就是不想斗爭的、不想在世界政治中出頭的,甚至在別人向我們斗爭的時候,我們仍然幻想著“和平”,使得我們失去了話語權?
田辰山:如果我們把話語權誤解為“說話權利”(rights of speech),那么也需要知道,“權利”(rights)在西方語境中的意思是上帝賦予每一單子個體人的,是要跟別人爭取來的;而在中國語境中,“權利”是大家相互給予的,即互相尊重的。受西方思想的影響,中國現代所講的“權利”,也僅僅是大多數人同少數壓迫者斗爭而所爭取的權利,絕不是單子個體人為了個人利益而爭奪的權利。因此,在中國語境中的話語權,一定是公有性質的話語權,而不是私有性質的話語權,也即大家共享的話語權,而非少數人享有的、一己之私的話語權。這樣就比較清楚了,如果說中國變得讓別人的話語權占上風了,是讓什么話語權占上風了呢?是不是讓西方個人主義意識形態的“一己之私”的話語權占了上風?
對于這個問題我們需要思考的是,長期以來我們采用了什么話語的敘事,是否已與別人的話語一樣了,還是在用跟它作斗爭的話語?為什么要這樣問,因為這個別人的話語,本身即向著與我們斗爭的話語,這是我們不能逃避的事實。然而我們是否意識到,如果用同別人一樣的話語去講話了,事實上我們已經臣服于別人的統治權力,就是等于接受了別人在政治上壓倒我們的“權力關系話語”。那么,如果現在我們沒有話語權了,這其實不是別人的問題,而是我們自己的問題。正是因為我們不愿意跟別人發生斗爭,而一廂情愿地接受并使用了別人的話語,事實上我們已經自動地把話語權交給了別人,自動認同了別人對我們的斗爭。
訪談人:您的意思是既然我們自動放棄了自己的話語權,將其拱手讓人,那我們不禁要問:第一,我們為何自動放棄了自己的話語權,是不是意味著我們不想再做我們原來話語所表達的事情了,而要開始想做別人的話語所表達的事情了?第二,我們到底放棄了什么話語,同時放棄的還有這種話語表達的什么事情,而又使用了別人的什么話語,這種話語又表達了別人的什么事情?第三,是否正是我們原來話語所表達的事情,導致人們失去了已得到的或想要得到的名與利、物質與權力等,所有這些可以歸納為“個人的幸福”的東西,而別人的話語所表達的事情卻更能保護這種“個人的幸福”呢?第四,倘若我們原來不接受別人的話語權,不放棄自己的話語權,那我們的話語權本來應該是什么樣的呢?
田辰山:將原因歸結于“個人的幸福”,意味著出于一己私利的考慮,要獲得屬于單子個體人的幸福。循此邏輯,我們的話語權問題、使用什么話語的問題,最后都歸結到一個“私”字,而放棄一個“公”字。這樣請別再重復“如果每個人都自由追求個人幸福,則所有人皆可享受個人的幸福”等流行甚廣、毫無邏輯的哲學謠言!(4)
這樣,一連串的疑問最終歸結到人的世界觀、人生觀問題上了,歸結到視人類本性為自私的信仰上了,歸結于人類社會為私利而打斗、競爭的信仰上了。這不就是霍布斯的學說、馬基雅維利的學說、社會達爾文主義的學說?這不就是個人主義意識形態的話語?這不就是滑向資本主義、“私”有性質的話語了嗎?
是不是因為這個邏輯,我們不再情愿講社會主義,不愿意再提資本主義的壞處?我們是否心里在想:跟著別人走的不是都富了嗎?是否心理上這才變得懶得再提這兩個主義了?是否心理已產生膩煩,干脆就說搞不清楚這兩個東西,下決斷對于它們不再爭論?
再想一想,相信人類本性本是自私,相信社會是為私利競爭的世界,這些信仰都不是馬克思主義學說。因為馬克思主義學說千條萬緒,歸根結底就是一個“公”字,斷定人類不會作為單子個體人存在,只存在于一多不分的社會聯系之中。因此,馬克思主義的口號才是“全人類的解放”,指的是所有人,而不是形而上學“個人的解放”!需要強調的是,任何把馬克思主義學說歪曲指向“個人解放”的,都值得我們警惕。
至于我們為何失掉了話語權?習近平總書記發出的“不忘初心、牢記使命”(5)偉大號召,具有深刻的現實與歷史意義。毋庸置疑,這是叮囑全黨對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和使命不可迷茫,不可忘懷。要謹遵這一偉大指示,因為現實中已有對中國共產黨人初心和使命產生迷茫與淡忘的現象。“初心”是什么?“使命”又是什么?究竟怎么迷茫了?究竟淡忘了什么“初心”“使命”?
“初心”“使命”是什么,習近平總書記作了言近旨遠的要義說明,即“牢牢堅持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6)。它的應有之義必然是不辱使命地實踐“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的道路。這樣,沒有什么話語比“只有社會主義能夠救中國”“要搞社會主義、不搞資本主義”更能簡明扼要地表達我們的道路初心了。作為中國共產黨人,應當明確堅定走社會主義道路的初心,它是與“要以發展資本主義手段才可走向社會主義”觀點涇渭分明的道路初心。
如果這是百余年前早已堅定的初心,那么現在有一部分人做出“對什么是社會主義什么是資本主義搞不清楚”的表態,是不是至少說明,這是對共產黨人的初心產生了迷茫呢?鑒于這種現象,叮囑全黨要“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就是在告誡大家不應對走社會主義還是走資本主義道路的問題心存迷茫。
正是因為產生迷茫,才會發生一次又一次接受并開始使用百年前“別人”的“德先生”“賽先生”的話語,才會出現媒體宣傳私有價值觀,才會出現喪失話語權的現象。
訪談人:談完了“我們”和“別人”,那么請問田教授,我們和別人目前所共處的全球化是一個什么樣的話語權大環境呢?
田辰山:可以很明確地說,話語權掌握在一個全球商業傳媒體系的手中,而全球化語境中的民主是指反對私人財團控制傳媒。
有西方媒體學者尖銳地指出,資本主義現實生活中的關于自由、獨立的話語,暗藏一個缺陷,即它將整個歷史和社會實踐歸結為一個問題:民主與不民主。本質上這是一個虛構的二元對立的歷史觀,對于傳媒而言則意味著是否從政府控制下自由出來、獨立出來。(7)但事實上并非如此,判斷是否民主,實質是看傳媒是否從私人財團或者從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制度的束縛中脫離出來、獨立出來。很簡單,民主的傳媒是與私人資本脫離關系的,不民主的傳媒則是受私人資本控制的。
其實,在資本主義的現實中,訴求脫離政府控制的自由和獨立的傳媒,同時也反對私有資本的控制。原因在于政府與私人資本和公共利益之間存在不可分割性。當私有財團通過兼并實現壟斷,在全球范圍內獲得了凌駕于國家控制之上的力量時,支持自由和獨立的傳媒便會將矛頭轉向對準私有財團的控制。20世紀30年代,在美國成千上萬的人指責資本主義是造成社會苦難和不平等的根源時,皮爾金斷言:“政治就是大財團在社會中投下的陰影。”他還指出:“美國建國的神話就是一種超強度的宣傳。”一系列“美國化”的運動指責群眾的示威游行是不愛國的行為,污蔑工會是社會民主的敵人。50年代,麥卡錫主義將挑戰自由商業和美國式生活方式的質疑指責為異端邪說。“直到1954年,商業贊助的宣傳所消費掉的資源,足可以為全美學校提供將近半數的教科書。”(8)社會科學家嚴厲指出,商業集團為保護其利益不斷加大宣傳力度,是反民主的。
美國新自由主義高調提倡政府放松管制,其目的顯然是方便私有資本控制的傳媒盛行于全球,從而占據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美國關于保護宗教與言論自由的憲法第一修正案,被理解為保護商業言論免受政府干預的里程碑。在傳媒的游說下,一切關于傳媒問題的辯論都充斥著商業利益。(9)在私人資本盛行的年代,建立單一的全球商業傳媒模式是世貿組織、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世界銀行共同的最終目標。(10)我們應敏銳地意識到,這樣的全球化對中國牢固掌握話語權是否已經產生影響,以及這個影響會是什么?倘若我們知曉了誰擁有全球傳媒,會不會給我們一點啟示,讓我們可以理解中國的話語權尚不牢固是從何處開始的?
20世紀90年代發生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傳媒公司并購浪潮,形成了一個階梯式的全球傳媒市場體系。處于頂層絕對支配地位的,僅僅是10個左右的超級傳媒公司,包括“新聞集團”“時代華納”“迪士尼”“貝塔斯曼”“維亞康姆”和“電纜電視”6家全球娛樂和傳媒軟件主要生產商。處于中間層的是30多家年銷售額在2億~10億美元的傳媒集團。第三層則是上千家規模較小的國家級與地方傳媒公司,它們為大公司提供服務。(11)形成如此單一的全球商業傳媒模式的結果是,好萊塢生產了全球近85%的影片,95%的拉丁美洲影片都是在美國制作的,而這一比例在非洲更高。(12)
關于全球商業傳媒體系的一個說法是:傳媒將成為21世紀的主導行業,甚至權力超越政府。(13)一些有識之士曾深刻指出:①人類的絕大多數現在都已成為這些商業傳媒集團的觀眾;②美國夢已經演變成了全球化;③全球化的目標只有一個,即實現資本擴張,尤其是西方國家和美國的資本,侵入人們生活的所有方面;④人類的幾乎一切東西都成為商品,都可以用成本和消費來計算;⑤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貿易組織用貸款、股權、協約等手段,確保了所有一切的外國所有權。這些措施和行為被指責為對人類的洗腦,只能培養出一種單一的思想。(14)
對中國話語權問題的研究,必須放置在全球化的語境中進行,這還涉及一個敏感的政治概念——改革。之所以它在學術研究中顯得十分敏感,是因為它既是西方私人資本全球化的概念,也是與中國經濟數十年發展分不開的用語。這種情況迫使我們勢必要區分“改革”在西方與中國語境下截然不同的性質。“改革”作為西方私人資本全球化的概念,是指服務于私人資本的一種手段,有其特定的目標和指向,它代表的不是進步反而是退步,甚至是破壞。例如,無政府資本主義的社會“改革”措施包括:①賣斷公有企業(如英國聯合鐵路)是“打破壟斷”;②所謂“重組”,是生產投機、收入轉賬;③“放松管制”是把權力從國家福利向國際銀行及當地商業精英轉移;④“市場經濟學”意味著對絕大多數人的資本主義和對富人以及當權者的社會主義。(15)這個“改革”的含義,是不是令我們嚇出一身冷汗呢?反觀中國,改革的目的是發展社會主義,是共同富裕。因此,絕對不能讓我們的“改革”同西方私人資本全球化的“改革”渾然不分。正如全球化的研究學者深刻分析的,全球化推行者的“改革”一詞,傳遞了一個隱蔽的信息,是讓人感到除此單一全球商業意識形態以外,人類社會別無選擇。
訪談人:在信仰社會主義意識形態的中國,是不是不能不加分析地使用諸如“信息時代”“自由獨立傳媒”等理念,不能讓它們在中國社會獲得認可和進行傳播?
田辰山:確切地說,我們生活在一個傳媒時代,可以得到的信息都是不斷重復的,具有政治安全性。(16)最具諷刺意味的是,被一遍又一遍地重復的不過是經典保守的經濟學原理和社會達爾文主義的混合物,它所辯護的不過是少數個人無止境地獲取和積累財富的權力和合法性。西方傳媒配合私人資本而構建的新自由主義社會意識形態,肯定是同中國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格格不入的。這種格格不入,使得新自由主義的支持者并不在口頭上認可它,卻在行動上不言自明地認真奉行。新自由主義在中國尚未得到充分的理論批判,這是實情。這是不是傳媒渠道被占領,并且不遺余力地將無政府意識形態說成經濟發展造成的必然結果?近年來,大量雜志、報紙、電子傳媒向受眾提供的“食物”只有一種味道——全球主義。新自由主義話語本身,也轉化成一種讓公眾消費的極其重要的商品。(17)這樣的現狀,我們對此并不陌生。
訪談人:那么,新自由主義現在已經擁有了壟斷話語權嗎?
田辰山:第一,“傳媒自由化”制造的是一種單一化的話語權。現在應該沒有人不同意全球化是信息性的這一觀點。信息的全球流動,預示著以資本為動力運轉整個世界,資本所在的中心被迅速復制。私人資本擴張的必然結果是出現流行文化全球化的現實。有學者作了極其深刻、惟妙惟肖的評論:流行文化是全球化的“唯一文化現實”,全球傳媒尤其是電視,傳播著千篇一律的流行文化。每個家庭的電視機都變成超級高速公路入口,通向同質化、全球化世界,年輕人成為被送往文化同質化屠宰場的第一批羔羊。吞噬他們的電視、廣告、電影和流行音樂,本是一套單一的生活模式,使年輕人關心的只是外表、愛情和酷。西方社會中的自戀文化,在亞洲表現為英雄崇拜。這些英雄是流行歌星、影星、電視明星、球星,這些“星”走入千家萬戶的電視屏幕,占據全球舞臺。觀眾積極模仿偶像們說話、行為、思維和生活。亞洲的年輕人甚至不計較獲得多少報酬,很快就會模仿自己的偶像,同時刺激當地的經濟發展。(18)我們是不是可以想象,在這種全球化環境中,即使有話語權的要求,也會被淹沒得無影無蹤了?
傳媒曾承諾通過數字技術、多媒體技術來實現文化多樣性,可事實上,它們卻逐步縮小了所有權、編輯權和視野格局。在資本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由于私有資本一手掌控,傳媒就如同舊中國街頭的木偶表演。其所承諾的文化多元就像琳瑯滿目的木偶人物形象和動作,最終逃不過被“一只手”掌控的命運。這個比喻揭示出“流行文化”和“民主”是一種背道而馳的邏輯。
發展的結果明顯表明,“娛樂文化注定與民主結構格格不入”。由于注意到從世界北方到南方洪水般的信息流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1980年曾出臺《多種聲音,一個世界》的文件,呼吁建立一個世界信息新秩序,成立一個在南方運作的獨立國際新聞機構。這才是名副其實的民主政治。但是民主政治沒有逃過私人資本對它的污名化。美國和英國竟然污蔑這份文件“反對言論自由”,甚至要完全退出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致使這個提案被束之高閣。這是不是“私人控制危害民主”的一個典型實例?只稍多一些思考和關注,我們就能發現,在以市場為導向的經濟中必然出現的自由和獨立的傳媒,在每個國家,都割裂了我們同社區、教育家、集體文化和經驗的關系,將我們變成彼此隔離的消費者。(19)我們是不是在中國也能看到,傳媒從傳統的社區代言人轉化為私有資本集團的代言人?“正是由于中國以市場為導向的經濟改革的意識形態、中國官方的市場經濟論的普及以及中國傳媒的自由和獨立論,都清楚地向人們說明將傳媒逐步置于私人財團的控制下是對全社會積極和有益的大事”,中國傳媒的市場化、商業化成為可能。(20)
但是,在現實中,我們必須認識到市場導向下的傳媒自由和獨立并沒有帶來民主。有學者曾做出很直白的警示:傳播集中在任何人的手里(尤其是外國人的手里),都會引發關于民主的問題!一位西方媒體學者指出,如此多的信息流通,由如此少數人所掌握,這是史無前例的。這種獨裁更可怕。還有學者透徹地說,在這種情況下,單個壟斷私人財團得以講述所有的故事。(21)這時我們是否明白,當我們每天處于由他人講述我們所看和所聽的一切故事時,我們失去自己的話語權還是怪事嗎?
第二,私有化的“自由、獨立的傳媒”傳播更多的謊言。當把話語權和“自由、獨立的傳媒”一同考慮時,我們應當思考一個問題,即當傳媒從政府控制下獲得自由與獨立,落入到處擴張的私人資本手里時,當我們生活的每個方面都受到商業干預時,就真如其所承諾的,我們變得自由、民主了嗎?“自由、獨立的傳媒”真的關心起我們的問題了嗎(如討薪)?它真的比政府更多地告訴我們真實的消息嗎?過去的經驗已經證明,“自由、獨立的傳媒”不是照樣向我們傳播更多而不是更少的謊言嗎?
“自由、獨立的傳媒”也說謊,這對于西方民眾而言早就不是什么新鮮事了。其實,當世界貿易組織開會宣布全球經濟將迎來千年盛世之時,反對這一論調的街頭抗議快結束的時候,西雅圖全城的每一個收報箱都被涂上了兩個字:謊言。(22)著名媒體人在談到這一問題時說:“如果允許我的誠實的觀點出現在報紙上的任何一個新聞事件的報道中,24小時之內我就被解雇了。新聞工作者的工作是摧毀事實,直率地撒謊、反常、誹謗、跪倒在財神腳下討好,為了每天生存必需的面包而出賣它的國家和民族。你知道,我知道,荒唐可笑的就是向這個獨立的新聞界舉杯……我們的天才、我們的可能性、我們的生活都是其他人的財產。我們是有知識的妓女。”(23)
在社會主義的中國,作為以為人民服務而驕傲的傳媒,怎么對資本主義傳媒歪曲新聞的事實不再計較了呢?它歪曲新聞的手法,不是什么陰謀,恰恰是由其傳媒自身的結構所決定的。有西方著名媒體分析家總結道,“自由、獨立”的私人資本控制的傳媒設置了至少五道過濾器:①所有權公司的商業利益;②將觀眾賣給廣告客戶;③自由經濟智囊團成為信息來源;④對新聞記者訴諸壓力、訴訟的威脅;⑤自由市場中的意識形態信仰。(24)
一位電視集團的總經理聲稱:“我們決定什么是新聞,我們告訴你是新聞的才是新聞。”這一震驚世界的發言,是一個多么鮮明的例證啊!另有對新聞記者的生動描述:最受尊敬的新聞記者,恰恰是那些最卑屈的記者,正是因為他們能讓自己成為那些有權勢的人眼中有用的工具,他們才得以涉足“最好的”新聞資源。還有一個典型事例,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為維護自由市場的意識形態,拒絕“無消費日”的商業廣告,因為他們號稱提供“25小時的購物延期付款”。(25)諸如此類的實例,是不是打破了“信息時代”的神話?經過如此多的過濾器,私有化的傳媒還奢談什么傳播真實、無偏見的信息?這不得不值得中國警醒。
訪談人:傳媒自由化意識泛濫對中國話語權變化有何影響?
田辰山:第一,“自由、獨立的傳媒”必然等同于“脫離黨和國家控制”嗎?在現在的社會中,有一部分人一廂情愿地講起別人的話,甚至一些對社會很有影響力的高校學者和媒體人,連什么是民主都搞不清了。這是否因為近些年,西方“傳媒理論”的話語權環境在一定程度上使中國社會主義實踐建立起的話語權觀念去合法化了。我們的有些媒體漸漸變成了別人話語體系的工具,不斷重復著“言論要自由”“傳媒要民主”“要脫離黨和國家管控”“要獨立”“要做第四權力”“要改革”“要實行私有化”等陳詞濫調。
這類話語導致我們的社會被從別人那里引進的單一話語敘述給套住了。它是這樣一種敘述: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中國媒體自由多了、獨立多了,獨立于政府控制了,這是經濟改革的必要過程。
第二,流行一種弱化中國話語權的敘述邏輯。傳媒越是商業化、私有化,越不受政府控制,就越是自由和民主的。
這就等同于要讓傳媒從對資本主義生產和政治制度表示不贊同的人們手里自由出來,將它置于資本的游戲規則(“看不見的手”)中去,也就是私人業主的手里。
在社會主義的語境中,這里的“資本主義是民主、人權、自由的‘必然’條件”的說法,是明顯人為加上去的。實際上,資本主義與“自由、民主、人權”等概念是互相沖突的。因為資本主義國家政府的功能是從根本上支持私有資本的,只是在具體問題上、具體范疇內,表面上與私人資本有分離或矛盾。對于各國尤其是中國的民眾而言,需要的恰恰是原來政府“控制”意義上曾獲得過的那種保護。
這樣,使得中國傳媒失掉原來的“人民”身份,使得黨和國家不能牢固掌握話語權的流行敘述,就明顯是錯誤的。實際上,所謂“言論自由”“民主傳媒”“多元化”“獨立化”,在資本主義的現實生活中也是受到人們的猛烈批判的。全球化使傳媒在事實上變得更不民主、更不自由了,這是少數媒體財團控制的結果。
訪談人:這種單一全球商業傳媒話語權會不會對人類進行洗腦?
田辰山:可以這么說,中國的某些媒體人很可能沒有意識到無政府資本主義帶來的問題,但正是這種無意識,在實際上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因為他們具有現代媒體技術知識,積極模仿西方媒體的風格和工作方法,追求專業化和所謂的獨立思維。正是這些特點,使他們難以覺察本身存在的問題,例如:①看不到西方傳媒在意識形態和政治上所受的嚴格控制;②看不到新聞工作者是受訓于傳媒機構的;③意識不到他們積極模仿西方媒體的工作方式最終將服務于私人資本推行全球化的目標。這樣,他們常說的有關中國應當實行自由、獨立的傳媒,提倡內部競爭、改善傳播、親近公眾,以及傳媒全球化正提供這樣的大環境等話語,是不是值得好好思考一下呢?
我們應當意識到,無政府資本主義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同公有性質的社會主義信仰,是背道而馳的。隱藏在“自由、民主、人權”的流行說法之下,占統治地位的單一全球傳媒話語,會成為私人資本的權力工具。它會充當分化人類與沖突的幫兇,使整個人類失掉話語權。對這種所謂“歷史的前進”,我們怎能視而不見、無動于衷?
我們會疑惑少數財團主宰世界信息時宣揚的所謂“自由傳媒”。傳媒全球化展現的是少數財團的意愿,傳媒從服務于公眾利益向前所未有的極權主義轉化,給人們灌輸一種單一的意識形態。(26)可以說,少數私人財團大舉推進傳媒全球化,以“自由、民主”的個人主義意識形態主宰世界信息,實行單一文化培養。而這恰恰是一個全球化的反文化傾向。目前盛行的敘述邏輯編撰了一種宗教迷信式的信仰,即認為傳媒只有從政府控制中獨立出來,以市場為導向,才會實現文化多元化。“全球化的真正含義……是無可爭辯地被迫接受‘反文化’這一組織邏輯,是被迫接受生活的每一個角落都變成市場,地球上的每一種文化都變成商業文化。”如果在市場導向下構建一個單一的全球帝國,那么,跨世界的信息網絡就是它的統治性的意識形態和商品貿易的“羅馬大道”。當這個星球正在被不斷擴張的電線、電纜和衛星所環繞的時候,文字、思想、知識、歌曲、故事、數據和文化,一切都將是新的財富源泉。(27)
人類除了私利和金錢,難道沒有其他任何生命意義可言?還有學者或許出于憤怒甚至斷言:全球化是顯而易見的文化殺人。(28)這些見解是不是入木三分的真實?如果我們習慣于把別人想得太好,甚至贊同于“要想全球化,首先必須美國化”,那么我們的話語權去哪兒了這一問題也就不言自明了。
訪談人:如果說私人資本控制下的傳媒意味著不自由,那么傳媒要想實現真正自由,是不是就意味著要獨立于私人資本?
田辰山:“獨立傳媒”在西方實則是占據統治地位的社會意識形態。“獨立傳媒”所謂優勢的一面只是流于表面形式,它的真實一面則是私人對社會公共利益的掠奪。在某種政府與其所對應的特定形式的經濟系統之間并沒有嚴格的區分和矛盾的情況下,關鍵問題就在于傳媒是為公眾利益負責還是為私人財團利益負責。在這一關鍵問題上顧左右而言他,堅持所謂“獨立傳媒”的流行說法,就只能走到犧牲公眾利益的道路上。“獨立于政府”是一個障眼法,政府在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環境中,與私人財團的利益具有一致性,只能是為私有財團負責的。真正民主、自由和獨立的傳媒,是能夠在公眾而非私人的控制之下,更多地對民眾的社會公共利益負責。因此,傳媒的獨立和自由,自然是既能夠從政府也能夠從私人資本處獲得的獨立和自由。由此可知,中國為人民服務的傳媒,恰恰是服務于民眾公共利益的更好的媒體形式。
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聲稱:“‘文化生態系統’是由豐富多樣而又復雜的文化拼接而成的,這些文化或多或少是強勢的,它們需要多樣化來將其寶貴的文化遺產保留并傳承給下一代。”(29)這一聲明告訴我們,應當破除私人資本一統天下的所謂自由和獨立的傳媒體系,倡導和建立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的世界文化生態新秩序。后者反映了世界上一些知識分子對絕大多數人的貧窮和少數集團的特權之間不平等的反思。
中國為了牢固掌握自己的話語權,整個社會需要確立堅定的理論自信,明晰自由、獨立媒體的概念和實踐。其獨立于政府控制的表面含義,不僅不會導致民主,還必然會導致反民主。自由、獨立的傳媒,決不應當以犧牲公眾公共利益為代價來服務于少數私人業主的利益。
訪談人:倘若預測中國未來的走向,是不是必須得從自身出發,從屬于自己的話語權出發看問題,才是真實的、可行的?
田辰山:中國共產黨和中國政府是信息交流與社會各領域最重要的人民政治力量,要讓黨和人民的話語權“破字當頭、立在其中”。馬克思主義學說講全人類解放,用中國經典話語就是“萬物與我為一”,是人類命運共同體,是“我將無我、不負人民”!不同萬物為一,沒有人類命運共同體,哪有什么“我”?沒有全人類解放,哪有什么“個人解放”?公有性質的話語權相較于私有性質的話語權力量更大。因為表達大多數人乃至全人類利益的話語,力量必然強大,而表達一小撮一己私利的話語,力量必然微小。
當我們說著別人的私有性質的話語,就像演慣了溫良人物的演員,演起殘暴性格來,總顯出蹩腳,滿口“私”的話語卻總帶著些“公私”混雜的味道。我們鸚鵡學舌,自以為學到了新東西,卻不知這是一種被動的心態。鸚鵡學舌式的私有性質話語,不是原裝,忽略了其背后隱藏的話語制作性,只是用“私”點綴了一下“公”。原因在于我們繼承的是公有性質話語權的歷史和傳統,我們可以接受別人創造的新詞,但是,我們并不具備話語的創造力。學說別人的話語,還要憂心忡忡、唯恐學得不好,這種舊式的學徒心理,導致我們一邊挨打,一邊癡迷地認真學。學習別人的話語,往往還要學習別人的作派,嫁接于原來的話語和作派之上,往往使我們自相矛盾,失去信心,一片茫然,創造話語的主動性更無從談起。
我們應當立即停止這種亦步亦趨的東施效顰。只有跳出別人的話語,拒絕私有性質的話語,重新獲得公有性質的話語權,才是唯一出路。公有性質的話語,就是人民的話語,社會主義的話語,馬克思主義的話語,革命的話語,它是共產黨人歷來的話語,是勇敢向私有性質話語進攻的戰斗的話語。跳出別人的話語,并非話語問題,而是思想意識的問題,是世界觀、人生觀的問題。樹立“不忘初心、牢記使命”的意識,公有性質的話語權自然就產生了。我們的話語權與公有性質的思想意識是一體的,有了“公”的思想意識,話語權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一百年前,中國面臨一個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大危機;一百年后,中國又處于一個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新時代。中華民族要實現偉大復興,關鍵之舉就是要解決多年以來混淆的話語權問題。我們必須意識到,話語并不是普世意義上的非政治、非階級性的問題,它是承載特定世界觀、人生觀、社會觀、思維觀的載體、非公即私。不是主張貴生、天下生命“一多不分”有機關系的,就是主張害生、一己私利至上的。在近現代的歷史范疇內,話語不是代表無產階級、占人口大多數的人民群眾意識的,就是反映資產階級或者剝削階級意識的。
毛主席經常說的“不破不立、破字當頭、立在其中”的辯證法原理,運用于解決話語權的問題上,就是要立足于“破”,用公有性質的話語迎擊別人的私有性質的話語,打破它在學理上、哲學上、人的概念上、私有世界觀上的荒誕不經,揭示它華麗外衣下卻毫無邏輯的虛構性和擴張性。一定要無情揭露、深刻駁斥將我們妖魔化、污名化的話語。這樣,習近平總書記形容的“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話語權,才可在這一過程中自然而然地、堅實地立于這種“大破”之中。
訪談人:田教授,您以啟發式的表達,向我們由淺入深地系統剖析了話語權問題,加深了我們對相關問題的認識,非常感謝您接受我們的采訪。
(編輯:孫紹勇)
(1)田辰山,政治學博士、哲學碩士,現為北京外國語大學東西方關系中心主任、教授、文教專家,國際儒學聯合會榮譽顧問,全美政治學會會員,美國中國政治學會會員,國際中國哲學會會員,美國亞洲研究會會員。長期從事中西政治哲學理論和中西文化比較研究,創立了中國“通變”式思維與西方二元對立式思維的比較理論。最新提出的理論是“儒學與后現代思潮對話:以文化互信排解文化沖突”,對當代中國哲學與文化的發展具有巨大影響。
(2)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習近平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論述摘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4:85.
(3)中共中央文獻研究室,編.習近平關于社會主義文化建設論述摘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17:212.
(4)經常流行諸如“如果每個人都自由追求個人幸福,則所有人皆可享受個人的幸福”這樣的觀點,聽起來很有誘惑力,但在哲學范疇內卻是一個謬誤。原因很簡單,沒有能脫離關系而生存的人,絕對單子個體的人只是一個虛構概念,在現實中并不存在。虛構為“個人”的一切自由,不顧及與他人關系地追求個人幸福,發生在現實中,結果只會有一種,即只能導致人與人二元對立,進行競爭、決定輸贏,必然不會產生“所有人皆享受個人幸福”的結果。
(5)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3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542.
(6)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3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530.
(7)這一歷史觀,反映在中國媒體人對中國媒體變化的理解中,諸如在“所有向著中國新聞業改革的深遠步伐構成了主要的歷史進步”和“歷史的趨勢是不可逆轉的”這種敘事中。(“…all significant steps toward Chinese news reform constitute major historic progress.”and“…the historical trend is inevitable.”)See Li Xiaoping.“Focus”(Jiaodian Fangtan)and the Changes in the Chinese Television Industry[J].Journal of Contemporary China, 2002(30):33.
(8)John Pilger.The Crusaders[J].New Internationalist, 2001(333):14;田辰山.自由和獨立的媒介:中國的敘述以及全球化的現實[M]//戴元光,主編.傳媒、傳播、傳播學:獲取與使用傳媒論.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21.
(9)[美]愛德華·赫爾曼,羅伯特·麥克切斯尼.全球媒體:全球資本主義的新傳教士[M].甄春亮,等,譯.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1:169-194.
(10)Katharine Ainger.Empire of the Senseless[J].New Internationalist, 2001(333):9.田辰山.自由和獨立的媒介:中國的敘述以及全球化的現實[M]//戴元光主編.傳媒、傳播、傳播學:獲取與使用傳媒論.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22.
(11)[美]愛德華·赫爾曼,羅伯特·麥克切斯尼.全球媒體:全球資本主義的新傳教士[M].甄春亮,等,譯.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1:242.田辰山.自由和獨立的媒介:中國的敘述以及全球化的現實[M]//戴元光主編.傳媒、傳播、傳播學:獲取與使用傳媒論.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22.
(12)Katharine Ainger.Empire of the Senseless[J].New Internationalist, 2001(333):11-12;田辰山.自由和獨立的媒介:中國的敘述以及全球化的現實[M]//戴元光主編.傳媒、傳播、傳播學:獲取與使用傳媒論.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23.
(13)Katharine Ainger.Empire of the Senseless[J].New Internationalist, 2001(333):10.田辰山.自由和獨立的媒介:中國的敘述以及全球化的現實[M]//戴元光主編.傳媒、傳播、傳播學:獲取與使用傳媒論.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23.
(14)John Pilger.The Crusaders[J].New Internationalist, 2001(333):14.田辰山.自由和獨立的媒介:中國的敘述以及全球化的現實[M]//戴元光主編.傳媒、傳播、傳播學:獲取與使用傳媒論.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23.
(15)John Pilger.The Crusaders[J].New Internationalist, 2001(333):14.田辰山.自由和獨立的媒介:中國的敘述以及全球化的現實[M]//戴元光主編.傳媒、傳播、傳播學:獲取與使用傳媒論.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23.
(16)John Pilger.The Crusaders[J].New Internationalist, 2001(333):15.田辰山.自由和獨立的媒介:中國的敘述以及全球化的現實[M]//戴元光主編.傳媒、傳播、傳播學:獲取與使用傳媒論.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31.
(17)Manfred B.Steger.Globalism: The New Market Ideology[M].Lanham, MD, and London: Rowman&Littlefield Publishers,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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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Katharine Ainger.Empire of the Senseless[J].New Internationalist, 2001(333): 11.田辰山.自由和獨立的媒介:中國的敘述以及全球化的現實[M]//戴元光主編.傳媒、傳播、傳播學:獲取與使用傳媒論.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 2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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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Noam Chomsky.The Passion for Free Markets: Exporting American Values through the New World Trade Organization[J];Eduardo Galeano.Upside Down[M];Katharine Ainger.Empire of the Senseless[J].田辰山.自由和獨立的媒介:中國的敘述以及全球化的現實[M]//戴元光主編.傳媒、傳播、傳播學:獲取與使用傳媒論.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 29.
(22)Katharine Ainger.Empire of the Senseless[J].New Internationalist, 2001(333): 9;田辰山.自由和獨立的媒介:中國的敘述以及全球化的現實[M]//戴元光主編.傳媒、傳播、傳播學:獲取與使用傳媒論.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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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New Internationalist, 2001(333):13.田辰山.自由和獨立的媒介:中國的敘述以及全球化的現實[M]//戴元光主編.傳媒、傳播、傳播學:獲取與使用傳媒論.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30-31.
(25)New Internationalist, 2001(333):13.田辰山.自由和獨立的媒介:中國的敘述以及全球化的現實[M]//戴元光主編.傳媒、傳播、傳播學:獲取與使用傳媒論.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31.
(26)[美]愛德華·赫爾曼,羅伯特·麥克切斯尼.全球媒體:全球資本主義的新傳教士[M].甄春亮等,譯.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1:249.
(27)Katharine Ainger.Empire of the Senseless[J].New Internationalist, 2001(333): 10-11;田辰山.自由和獨立的媒介:中國的敘述以及全球化的現實[M]//戴元光主編.傳媒、傳播、傳播學:獲取與使用傳媒論.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 26.
(28)Ziauddin Sardar.Cultural homocide, ayoh![J].New Internationalist, 2001(333): 16.田辰山.自由和獨立的媒介:中國的敘述以及全球化的現實[M]//戴元光主編.傳媒、傳播、傳播學:獲取與使用傳媒論.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7: 27.
(29)Guiomar Alonso Cano, Alvaro Garzón, Georges Poussin edit.Culture, trade and globalization[M].UNESCO, 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