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爺，你是說，劉大人他要造，造……”

曹老太爺激動地眼睛溜圓，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話。

李太爺擔心老伙計一口氣沒上來，就此歸西，趕忙給他輕拍后背。

好半天，曹老太爺終于緩過氣道：“咱們這位大人，十八歲中進士，十九歲外放實缺，可謂天子門生，圣恩厚重，當真會造反？”

“圣恩厚重有什么用？”

李太爺壓低聲音道：“眼下大乾已經病入膏肓，你看看單是涼州，有多少流民？聽說冀州、豫州那邊已經打成一鍋粥了！”

“真的？！那恐怕咱們涼州也難得安寧！”

曹老太爺矮胖身材，摩挲著光溜溜的腦袋，詢問道：“黑風寨的王鐵槍已經自己封王了，咱們是不是趁早收拾，去皇城投奔親屬？”

“皇城也不安全！”

李老太爺高高瘦瘦，深陷的眼窩閃爍精光，把曹老太爺請進自己的轎子，小聲嘀咕道：“大乾已經爛到根上了，這一次勢必要變天，皇城是必爭之地，還能安全？”

“那怎么辦？”

曹老太爺光禿禿的腦袋上逐漸泛出汗珠，像他們這般小富鄉紳之家最怕改朝換代。

一來他們已經穿上了鞋，自然擔心被那些光腳的百姓，全部脫掉。

二來他們又沒有世家豪門那樣的底蘊，不論誰當皇帝，照樣封官晉爵。

李老太爺似笑非笑道：“曹老太爺，你說咱們有沒有可能，成為那從龍之臣？”

“你說劉大人是……龍？”

曹老太爺胖嘟嘟的身子又開始顫抖，結結巴巴直呼大名道：“李德全，這萬一站錯了隊可是要滅門的！”

“不站隊就能保住我們兩家了？”

李德全冷哼一聲，罵道：“曹三思，你這些年兼并了多少田地？一旦變天，掌權的不拿你開刀？”

說罷，他朝縣衙拱了拱手道：“劉大人若勝了，皆大歡喜，我們兩家就是開國功臣。如果劉大人敗了，覆巢之下無完卵，那我們只好認命！”

曹三思眉頭抖動，光頭上的汗珠更密了。

突然，他一把扯開轎簾子，大步下了轎子，奔縣衙走去。

“曹三思，你干什么去？”

曹三思甩開膀子，頭也不回道：“我去告訴劉大人，曹家工坊加班加點，一天一夜能產300個槍頭！”

“狗日的曹三思！老子好心帶你上道，你他娘爭我首功？”

李德全破口大罵，動作卻絲毫不慢，緊跟著曹三思回到縣衙。

劉安聽到二人表明來意，頓時心花怒放，一通感謝加許諾，把二位老太爺忽悠的如在云端。

第二天，李曹二家果然如數送來槍頭。

李家400只，曹家300只，兩位老太爺一再保證，工坊正在加班加點，日落之前把另外300只送到縣衙。

劉安緊接著安排人手，給這些精鋼槍頭加上槍桿，雖然沒有經過烘干、上漆，但看那明晃晃的槍尖，就足夠瘆人。

校場上，鄧嬋玉一身紅色勁裝，手握長槍站在隊伍前面做示范，重復豎劈、直刺、橫斬三個動作。

劉安看著那一道火紅身影，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打消了再招募一個將領代替鄧嬋玉的想法。

正如兵在精不在多一樣，將領更是如此。

平陽縣彈丸之地，他手下現在也只有一千士兵，主要的敵人更是毫無紀律的土匪，主帥的個人戰力對戰局具有決定性影響。

所以他更需要名將、強將，眼下威望877，相信過不了幾天，就能突破1000，到時候他就可以進行特級招募。

“主公，”趁著士卒訓練的間隙，鄧嬋玉收起長槍，走過來道：“時間緊迫，只能臨時抱佛腳，教他們這幾招。”

“很好了！”

劉安看了看鄧嬋玉被汗水浸濕的衣服，不覺有些慚愧，這些天她幾乎沒有休息。

“嬋玉，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

鄧嬋玉輕撩發絲，點頭答應。

正說話間，就聽南城門傳來急促的號角聲。

“敵襲！”

剛剛還一副小女兒嬌羞模樣的鄧嬋玉，瞬間翻身上馬，氣勢陡然一變。

“全軍列隊，目標南城門！”

說罷，她已經一馬當先，奔南城門而去。

“大人，”沈三如同從陰影中走出來一般，輕聲道：“咱們還是回縣衙，安全些。”

“去南城！”

劉安握了握拳奔南城而去，目光堅定道：“這是平陽縣第一戰，只能勝不能敗！”

沈三無可奈何，只得跟上。

上了城墻，看到外面黑壓壓的人群，劉安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四當家王進手下竟有半數是馬匪！

馬匪雖然沒有騎兵的紀律，但城外野戰，遠非步兵能比。最主要的是，劉安手下的這一千新兵，只有長槍，并無鎧甲。

“主公，那王進怕是全員出動了！”

賈詡不知何時也出現在城墻上，劉安本想勸他離開，轉念一想這位畢竟是史書上當過軍師的存在，留下倒也合情合理。

“賈先生，你有何看法？”

“回主公，”賈詡掃視一圈，抱拳道：“土匪最講顏面，王進手下在平陽縣吃了虧，他必然咽不下這口氣，這才帶人想來找回場子。”

劉安點頭認可，補充道：“恐怕不光如此，咱們的安民之策太過優渥，動了土匪的根基，王鐵槍或許也看到了這一點，才讓他的親兄弟王進來探探虛實。”

試想，如果流民全都有了活命手段，誰還會當土匪？如果沒人當土匪，那黑風寨、當陽山如何存在。

平陽城外，馬賊土匪已經擺好隊形。為了揚威，王進特意把馬匪放在最前面，他自己披重甲握長槍，高坐馬背。

這人在黑風寨只能排第四，看來黑風寨勢力果然不小。

劉安暗自嘀咕，城下，王進的手下已經開始叫罵。

“姓劉的龜孫兒趁早投降，饒你狗命！”

“城破之后，男女老少一個不留！”

“……”

鄧嬋玉將一千民兵整頓完畢，也自上了城樓，聽到城外叫罵，冷聲道：“擒賊擒王，我去叫陣，先把他拿下！”

“哎，等等。”

劉安趕忙將她拉住。姑奶奶，這不是商朝，你跟一群土匪單挑？

賈詡微微皺眉，擔心劉安惱火意氣用事，拱手道：“王進手下馬匪眾多，野戰占優，我軍宜守城不宜出戰。況且他們不過是來找回面子，叫罵一陣自然就會離開。”

劉安思量片刻，指著士兵道：“先生所言有理，但新軍剛剛成立，士氣正盛，若是面對土匪尚不敢一戰，還能指望他們守衛平陽？”

“主公，出城野戰，我軍恐將損失慘重。”

劉安看著城外的土匪，目光堅定道：“哪怕是損失慘重，此戰也必須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