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渡而擊？”

太史慈也是在咽下口水之后就獨自喃喃道。

袁耀的戰術有些半渡而擊的意味，卻又遠遠比半渡而擊要兇猛的多！

雖然他從未聽說過袁耀所安排出來的這種戰術，但卻下意識覺得袁耀所言全部都是對的。

畢竟袁耀已經一點點抹平了對方不會出擊的最大的問題。

他看似是將天時地利人和都拱手相讓，甚至是故意設計地送給對方。

但一旦抓住決堤的時機，積累的奔涌的水流便會一瞬間傾瀉而下，將還在水中的軍隊瞬間截斷。

看似送給對方的禮物，實則全部都是釣魚的誘餌！

屆時天時地利一變動，原先穩穩被對方掌控的人和就瞬間轉到了袁耀留下的所謂誘餌身上。

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瞬間異也！

雖然仁義不施的是袁耀的守方，一瞬間轉變成了攻方。

好像看起來像是什么好事兒都給袁耀占了。

實際上就是什么好事兒都給袁耀占了！

能想出這種戰術和策略，在戰場之上已經可以人為通過改變天時地利而改變戰場、分隔局面，袁耀就該在這種戰斗中酣暢大勝。

這種從未嘗試過的戰術，連太史慈和周瑜都一瞬間反應不過來。

定然是有些急于求成的王朗和虞翻二人自然也不可能放過這樣好的機會。

也就是說，只要他們的計劃可以順利施行，這場大勝便是必然會出現的結果。

甚至......

他們還可以自己選擇想要截擊多少兵力，任意選擇在什么時候決堤泄洪！

“公子此計，我覺可行！”

太史慈第一個表態道。

“我也覺得可行！”

廖化也失去了往日的沉穩，也興致勃勃了起來。

若是此計成了，那他作為本場戰役的名義上的前將軍之一，不說威震天下，也絕對足以威震江東了！

周瑜也默默點頭。

他比這二人都更早從頭捋了一遍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在他的思索里，此計劃在四人的集思廣益之下，顯然已經被推演出了最終結果，沒有任何的破綻。

所以他也看向興致勃勃的袁耀道：

“顯昭，那便如此吧！不過我們還需要做好萬全準備，不然如此計策若是有所失，便太過可惜了！”

袁耀看幾人全都通過了這個提議，覺得計策本身應該也沒有太大的問題，便也點點頭道：

“那便從現在開始，實行計劃！”

袁耀的軍隊就在這個夜里，又一次不安分地動了起來。

.......

“景興，他們已經在這里修建棧道一周了，看著這樣的進度，只消再來一周，便能搭好整個棧道了！”

功曹虞翻在府中踱步來，踱步去，對著王朗抱怨道。

王朗的眸中也不斷閃爍著光芒，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道：

“仲翔，你知道的。固陵乃至整個會稽郡，也不過都是和你我一樣的文人在固守于此。”

放下水杯，抬頭看向虞翻，王朗又繼續道：

“唯有你，身為文士卻能日行三百，善使長矛，算得上我們當中唯一的能文能武之人，更是如今大敵在前時，我最能信賴的大將啊！”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仲翔！你若是出了什么事，這固陵與會稽，遲早會成為袁耀的囊中之物！”

虞翻聽著王朗的話語，雖然心中有些溫暖，但面上還是有些堅毅。

他也指著墻上的輿圖道：

“固陵其實并非什么易守難攻之城，只是前幾日恰好水流極大，袁耀那群人渡河不易，我等才能幾乎毫無損傷地守住幾日。”

說罷，他起身就拉著王朗往城墻的方向走去。

王朗不明所以地跟上，只是點了點頭，接過話茬道：

“是啊，所以他們才想要修筑棧道，甚至就在我們城門正對面修筑，方便屆時讓攻城車可以直逼大門！”

說罷，他們二人便已經走到了城墻之上。

王朗還低頭看了一下顯得有些賣力的工程部隊的士卒，和已經修筑了一半的棧道，皺了皺眉。

虞翻卻是笑道：

“或許是因為蒼天有眼吧，那時天時地利便不站在他們那旁，而現在！”

虞翻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指著江水。

王朗又一次看下去，內心才猛然一震。

在袁耀攻城時怎么都奔騰不息的歡快的溪水，如今已經悄悄結起了一陣薄冰！

“結冰了？”

王朗的內心先是感到了無比的恐懼，才又瞬間意識到——

此時的袁耀已經打算修筑棧道進攻固陵，此時的結冰對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意義。

而且這一層薄薄的冰面，是絕對不夠袁耀手下那群裝備精良完備的士卒一同過河的！

這冰，便是上天賜予他們破壞棧道的機會！

只要破壞掉這個棧道。

別說三天！

王朗都有信心守住整整這冬天的三個月！

“今幸天意不絕你我......”

王朗先是感慨了一句，又轉頭不無擔憂問道：

“可即便如此，袁耀定然也會大軍監制棧道的修理，我們的騎卒動力不足，你若是不小心陷入鏖戰，便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虞翻又是大笑一番。

讓王朗都有些摸不著頭腦，道：

“仲翔何故發笑？”

虞翻笑罷，才說道：

“我笑那周瑜無謀，袁耀少智！這天時地利盡在我手便算罷了，他們竟然還將人和送到我手中，此番軍功，若是我不笑納，倒也不是我的為人了！”

“人和送到你手？”

王朗不解地問道。

虞翻不語，只是把指向湖水的手指轉向了遠處。

王朗順著看去，只看到大軍已然退了至少兩里地以外！

“想來是袁耀的輜重補給不足，不愿拉長戰線，所以將大軍都撤回了后邊，方便迎接輜重補給，前軍現在不過幾支部曲而已！”

“等到他們大軍開拔而來，我們早就在城中開慶功宴了！”

聽著虞翻自信的話語，王朗滿腦子只剩下了一句話：

天不亡我！

天時地利人和在最不該在他們這邊的時候，全部站到了他們的一側，這除了老天爺當真對他們實在太好，還有什么別的解釋嗎？

王朗仔細分析了一波，也就不再阻攔虞翻。

畢竟虞翻雖然在大戰場的指揮和布局之上遠遠不如他，但在小戰場的細節上要超過他不少，這也是虞翻一個文人能作為將軍的原因。

王朗干脆道：

“仲翔此去，若是有何不對之處，你便回馬而來，絕不要戀戰！屆時我必準備好酒好肉，犒賞三軍！”

虞翻領了命，自信滿滿地前去整軍備戰了。

......

“擺宴！”

王朗看著起身出城的虞翻，回身對著侍從高聲驕傲地大喊道。

隨著城門的打開，一聲微不可聞的鳥叫聲緩緩響起。

接著便是一道接一道的鳥叫聲瞬間往上游的方向傳去。

聽到沉悶的鳥叫。

袁耀就知道，有人要上鉤了。

看著用砂石裝袋搭起的簡易堤壩和周圍嚴陣以待的士卒，袁耀低聲興奮道：

“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