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陽光漸漸明亮，透過窗欞斜斜地灑在書案上。

不管怎么說，做好當(dāng)下的自己肯定沒錯。

寧如雪端坐在考棚內(nèi)，聚精會神地凝視著攤開在案上的考卷。

考題只有短短數(shù)語:論通商。

看似簡單，實則大有文章可做。

通商乃國之命脈。

這通商二字，背后掩藏著錯綜復(fù)雜的利益糾葛，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寧如雪拿起狼毫，蘸了蘸硯臺里的墨汁，在稿紙上落下第一個字。

字跡蒼勁有力，如青松般挺拔，又如流水般瀟灑。

很快，整張稿紙便被工整的楷書填滿。

寧如雪的筆觸行云流水，時而縱橫馳騁，時而沉穩(wěn)內(nèi)斂。

墨憐化作的小白蛇盤踞在寧如雪的衣袖中，探出腦袋，好奇地打量著她揮毫潑墨的身影，不時發(fā)出贊嘆的嘶嘶聲。

寧如雪全神貫注，對外界的一切渾然不覺。

直到肚中傳來幾聲“咕嚕“的響動，自己才恍然驚覺，竟是有幾分餓了...

難怪，從天明起就未進(jìn)過食。

再看看窗外，日頭已然西斜。

仿佛是感應(yīng)到了寧如雪的心思，考棚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棚門被掀開一條縫，一只粗糙的大手將一個食盒遞了進(jìn)來。

“開飯了。“

守在門外的士兵沉聲說道。

寧如雪放下筆，起身接過碗筷，向士兵微微點了點頭致謝。

食盒中裝著幾個素餡的包子和一碗白粥，雖然簡陋，卻也聊勝于無。

寧如雪大口吃著，只覺得自己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食物。

飽餐之后，寧如雪只覺精神一振。

她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肢，重新在案前落座，繼續(xù)構(gòu)思著論文。

不知過了多久，寧如雪的筆下已然洋洋灑灑數(shù)千字。

正要落下最后一個字，忽然，考場外一聲凄厲的哭喊劃破了寂靜的傍晚的晚霞。

“王中堂大人，饒命啊!“

“小人可再也不敢了。“

這凄慘的嘶喊聲穿透層層考棚，傳到寧如雪的耳中。

寧如雪此刻微微皺眉，放下筆，側(cè)耳傾聽。

哭喊聲中夾雜著男人的求饒和一旁士兵的聲音，顯然是出了什么事。

寧如雪正欲起身一探究竟，卻聽得一個威嚴(yán)的聲音驟然響起。

“大膽!竟敢在科考中舞弊作假，簡直是豈有此理!“

這低沉而慍怒的聲音，似乎有那么幾分熟悉。

“來人，給我拿下!“

話音未落，只聽那哭嚎聲更大了。

定是有考生被發(fā)現(xiàn)作弊了。

哎...

何苦呢，這有那些買作弊考題的銀子。

想必都算得上是富貴人家了。

自己肚子沒什么墨水，硬要來考個功名。

到不如自己活的瀟灑點。

“來人，給我將這作弊的賊子斬于考場之外，以儆效尤!“

果不其然，很快便聽到王中堂鏗鏘有力的聲音再度響起。

“斬!“

隨著王中堂的一聲令下，士兵們整齊劃一的應(yīng)和聲響徹云霄。

接著便是一聲凄厲的慘叫，像是從人的骨髓中迸發(fā)出來，令人毛骨悚然。

慘叫戛然而止，一切重歸死寂。

寧如雪悚然一驚，背脊上泛起一層冷汗。

沒想到王中堂竟如此雷厲風(fēng)行，對作弊者如此嚴(yán)懲不貸。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王中堂倒也算得上是一個酷吏了。

雖然自己之前就聽說過不少關(guān)于王中堂的傳聞。

聽說這王中堂之前就取消了宵禁。

搞經(jīng)濟(jì)倒真的是一把好手。

而且據(jù)說也算是這京城中的一股清流。

原以為是一優(yōu)柔寡斷之人，看來自己的猜測也不是全對。

這次的科考，恐怕也沒那么簡單...

正在此時，一個沉穩(wěn)的腳步聲逐漸逼近，在寂靜的夜色中分外清晰。

寧如雪側(cè)耳傾聽，只聽那腳步聲在自己的考棚前驟然停住。

下一刻，考棚的門簾被粗暴地掀開，數(shù)名全副武裝的士兵魚貫而入，每個人的臉上都布滿肅殺之氣。

“奉王中堂之命，搜查考棚!“

為首的一人虎背熊腰，身披鎧甲，手持長槍，目光掃過寧如雪，森然說道。

話音未落，士兵們已經(jīng)行動起來，將考棚內(nèi)的每一個角落都仔細(xì)搜查了一遍。

書案、墻角、文房四寶，甚至是寧如雪的衣襟，無一幸免。

寧如雪只是給墨憐遞上個眼色。

墨憐也是順著考棚的縫隙，鉆了進(jìn)去，避免被士兵看到。

過了好一會，才讓考生繼續(xù)考試。

不過聽考棚外傳來的聲音，似乎又是有不少考生被帶走了。

此刻...

寧如雪在考棚內(nèi)奮筆疾書，墨色縱橫，筆走龍蛇。

兩天的考題，自己僅用了半晌便盡數(shù)答完。

這也難怪，自己自幼飽讀詩書，原本想著這考題是有多難。

但其實也不過是自己常翻閱的古籍中的內(nèi)容罷了。

此刻墨憐躲在她的衣袖里，探出腦袋，用蛇信子輕觸寧如雪的手腕。

“姐姐，這題咱都做完了，外面又悶又熱，何不提前離了這考棚?“

墨憐小聲嘀咕道。

這孽龍，這才呆了多久，就憋不住了？

“去去去，這科舉可不比鬧著玩的。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考題時間未到，絕不能貿(mào)然離開考場。“

“你既然跟我來了，就給姐姐我安分點“

寧如雪聞言，嫣然一笑，伸出蔥白的手指，輕輕點了點小白蛇的額頭，說了一句。

小白蛇嘟起小嘴，不滿地嘶嘶了兩聲，但卻乖乖地縮回了衣袖，不再多言。

寧如雪放下筆，輕輕揉了揉酸痛的手腕，長吁一口氣，背靠書案，閉目小憩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將寧如雪從夢鄉(xiāng)中驚醒。

寧如雪緩緩睜開雙眼，只見眼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身著灰袍的老者。

老者背著手，正站在書案前，低頭仔細(xì)打量著她的答卷。

“您是...“

寧如雪心里一驚，緩緩的問了一句。

那老者聞言抬起頭來，正要說話，卻在看清寧如雪的面容時愣住了，嘴角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寧如雪凝目端詳，這才發(fā)現(xiàn)，這位老者，竟是那日在酒樓遇到的付不起酒錢老者!

什么情況？

那日的欠下酒錢的老者竟然是這科考的考官？

有沒有搞錯！

寧如雪指了指老者半天楞是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