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黑暗的天空如今變得更黑了,那里烏云漫天,什么也看不見,只能聽到黑暗里不停的大笑聲。
看到這,空釋愣了。
“剛才的聲音是.......清風子?”
他絕對沒有聽錯,剛才天空深處傳來的宏大聲音肯定是他,那獨特的干癟聲他太熟悉了。
“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空釋不受控制般的抬頭看向天空深處,他似被什么朦朧的東西所指引,那里一片黑暗,什么都沒有,但在他的觀察下,深沉的黑暗地帶中,又似乎有什么巨大的東西在蠕動。
只是抬頭看去,他麻癩如蛤的眼珠子就開始產生疼痛,胸悶氣短,呼吸變得漸漸急促起來。
他感到恐懼又新奇,隨著他的注視,他已經可以漸漸看到那東西的輪廓了。
“這......這是什么東西?”
天上密密麻麻如同泡泡樣的鮮紅粘液,在黑暗烏云里不斷地蠕動,看向這些,空釋驚愕的不知所措,這些東西并不是一成不變的,他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變化。
他的眼睛開始破裂,溢出鮮血,身體開始變得亢奮,甚至產生了微微的顫抖。
就在這時,聽聞一道怒喝于天穹之上響起。“誰敢欺我弟子!!”
空釋驚恐看向四周:“誰?到底是誰?”
轟隆隆,雷聲頓響。
一道慘白的雷光劃過天空,將黑暗撕開一個大口子,透出無盡仙氣,一張長滿雞皮的巨腦從里面鉆了出來。
閃爍著邪異光芒的大眼,從那張黏糊扭曲的臉上陡然睜開。
“空釋啊空釋,連本道的弟子你都敢動,你真火寺真是活膩了!”
“清風子,果然是你!”如同蜘蛛樣的空釋驚的目瞪口呆,看向天空,他逐漸露出一抹恐懼,“為…為什么你會在這?”
“本道問你話呢!!”
夾在云縫中的巨大腦袋猛地降下,直接砸在空釋的身上,將他砸成了一灘肉餅。
“誰讓你動他的!”
“誰允許你動他的!!!”
緊接著,清風子的巨型腦袋再次砸了下來。
“說啊!你他娘啞巴啦?!”
“你……”
沒等對方反應,又是接連重重幾下。
“我讓你不說!!我讓你不說!!”
砰砰砰!!
此刻,空釋一動不動。
死如老狗。
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
貼在地上如同一個肉餅的空釋已被砸的渾身是血,不少女人的臉,從粗鄙的棍上砸下,破碎哀嚎。
“就這樣死了?”
“哼,道爺我還沒玩夠呢?”
就在這時,
池塘邊上響起了肉餅憤怒的聲音。“清......清風子,你莫要欺人太甚!”
“嗯?還有口氣?”
居高臨下的清風子睥睨一眼,冷笑道:“老東西,十年前你不是道爺我的對手,十年后你一樣不是,這么多年過去了,還以為你能有點長進呢?”
“沒成想,你還是那么廢,道爺我本想活絡活絡筋骨,陪你耍兩下,結果連眼皮都睜不開,真是無趣啊!”
“哈哈哈。”
空釋驀然喪心病狂的大笑起來:“清風子啊清風子,你當真以為我寺......”
“砰!”
他話剛說一半,清風子的巨頭再次砸下,直接將他給活活砸死。
絕望的眼珠子混在地上一灘血肉模糊的東西里,慘不忍睹。
四周再次陷入了無聲。
天上極致的黑暗褪去,一切恢復了平靜,再次露出淡淡星群,一輪銀盤高掛,灑在成群的銀杏樹上,斑駁起淡淡的光澤。
而就在這時,
之前一直困著麻三幾人的金色缽盂也消失不見。
“齊師兄!”
幾人大喊,抬頭看天,向前沖去。
昏沉的天蒙上一層灰,顯得壓抑又沉重,一道渾身染血的身影從天上緩緩飄下。
“嘶......”
掉在地上的齊風睜開雙眼,腦子一陣抽痛,模糊不清。
他……他好像飛了起來?
然后,莫名其妙的飄到天上去,又好像見到了奇怪的東西。
對了,他是被五臟六腑拉去的。
“齊師兄,你怎么樣了?”
看向眼前突然冒出的幾張臉,齊風站起身,推開他們,揉了揉眉心:“空釋呢?”
“在這呢。”
麻三剁了剁腳下鋪開的肉泥。
“這......這是空釋?”
齊風愕然看向像被卡車碾軋過的空釋,若非上面還能看到一些眼睫毛碎牙的痕跡,他根本不敢相信,這就是對方。
“他怎么變成這樣了?”
齊風問道。
眾人面面相覷,無人說話。
看向滿臉疑惑甩給他詫異目光的眾人,齊風一巴掌猛拍麻三后背。“說!”
抖了抖身子的麻三張了張嘴,然而緩緩將手指向他,“齊……齊師兄,他……他被你砸死了。”
“我把空釋砸死了?!”
齊風聲音大了幾分,驚訝的看向地上的肉泥。
不,不對,瞧這爛樣,怎么都不像被自己砸死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可他想不起來了,剛才發生了什么,他真的想不起來了。
“誰能說一下具體情況?”
麻三接著道:“齊師兄,你忘了么?就是剛才你從天上飛下來,一下一下地把他給砸成這樣了。”
齊風不明所以。
算了,不想了,反正空釋死了,大家也相安無事,剩下的就交給鬼吧。
其他的,無關緊要。
池塘邊上,剛才那株如小山高的巨大粉蓮,也同樣的消失了。
“齊師兄,真火寺的人是不是都死光了?”富貴看向地上五具達摩尸。
“也許吧。”
他殺了多少人?
不清楚,但肯定不少。
看向空曠的大地,一個人影都沒有,齊風感嘆,真火寺的香火只怕是就這樣斷了。
不知為何,他的內心有種堵塞感。
“我這樣做.......真的對么?”
齊風沉默,一想到那些生不出兒子的農村女人下場,一時間,他竟有些無所適從。
看似骯臟的真火寺,確實解決不少問題,除了他們所信仰的歡愉,貌似也沒做過什么惡。
反而是自己殺了不少人。
在他覺得自己錯誤的同時又覺得自己是對的,他為了保護自己的人有什么錯?
他從未主動惹事,反倒是那群和尚不守規矩,強行帶走唐璇,他們,死有余辜。
齊風走向達摩尸。
怕他們沒死絕,又痛補幾十刀,畢竟這群蛤蟆精挺怪異,小心無錯。
富貴搓了搓手,不懷好意的說:“齊師兄,這群老賊都死光了,咱們要不搜刮點東西?反正人都殺了,橫豎都是死,還不如抄了真火寺,有多少拿多少!”
齊風點頭:“將一些錢財都帶上,至于功法你們看著拿,抓緊時間!”
很快,眾人搜刮完畢。
“走,回莽村!”齊風扛起還未蘇醒的唐璇,迅速離開了青牛鎮。
……
不知過了多久。
后塘再次變得躁動。
五具早已死去的達摩尸開始發生詭異的蠕動,皮下似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鉆出來。
驀地,這些尸體上裂開一個豁口,蛻掉一層褶皺的蛤蟆皮,五個粉色肉體的新和尚從里面爬了出來。
他們走向污濁的池塘,向同樣粉色軀體的老和尚雙手合十道:“方丈。”
空釋面無表情點了點頭:“來了。”
彌樂若有所思道:“那小子,就這樣讓他走了?”
空釋無奈嘆了口氣:“算了,走就走吧。”
彌樂想了想:“那生梵呢?”
“生梵的事暫且先放下。”
“如今清風子在那小子體內,就算是老衲也要避其鋒芒,不過,我們做不了的事,不代表別人也做不了。”
“嗯?”眾人不解。
“那邪道士躲了那么多年,既然現身了,想必皇家不會坐視不管。”
空釋淡淡一笑。“你們記得將此事上報,就讓兵家的人去對付他們吧。”
“方丈英明。”
“今天就到這,都回去吧。”
彌樂又道:“方丈,弟子有一事不解,為何清風子會出現在那小子體內?”
空釋神情復雜地看向天空,許久才開口:“他要登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