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對人類沒有惡意?”齊風驀然陷入恍惚,他對這個世界了解還是太少。
他認為,此等一旦降臨,那必是毀天滅地,可今天所遇和彼時所想又有云泥之別。
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zhàn),誰知卻是不了了之。
他覺得,這并非它們沒有惡意。
也許,是因為人類太渺小,所以,根本不足以引起對方關注。
“大師,邪祟不是人,為何也能召喚高高在上?”齊風言罷,麻三富貴二人豎起耳朵像個書童一樣圍了過來。
“而且,腳兒本事并不大,連麻呂都干不過,為何這么弱小的邪祟,卻能在本質上,乞動如此強大的存在?”
看向眼中充滿好奇長相奇怪的大伙,松崖清了清嗓子,神色驟然自得。
“世間存在,只要有靈,無外乎三教九流,在召喚一法上,別無二致,哪怕你是個伙夫,響馬,只要你掌握并滿足某位高高在上,留存這世間的召喚方式,就可以召喚它們。”
齊風了然。
討封歌謠就是密語,而得到討封人的腳,就是滿足召喚儀式的條件,只要完成這兩樣,就能喚醒某位存在降臨。
不過,即使獲得這種召喚,自身實力不足,也無亦虎口拔牙,風險極大。
每位高高在上不同,方式性格不同,倘若踩不準,就跟今天腳兒一樣,信心滿滿,以為自己要成仙,結果卻是飛來橫禍。
“各位,沒事了吧?”
松崖看向眾人,笑了下:
“要是沒事的話,咱們就往前趕趕,此地不宜久留,剛下山就遇到個大仙,幸虧人家沒理咱們,否則,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今天也要撂在這了。”
齊風點了點頭:“大師說的對,這剛剛見了鬼,只怕引來高人覬覦,咱們還是避避風頭,先走為上。”
......
......
青云山。
一望無盡的青木林海中,幾道身影在綠蔭中你追我趕,直到一束炙烈的陽光透著縫隙射下,令眾人睜不開眼,放才漸漸停下。
齊風靜靜站在虬勁蒼凌的古木上,一手扶干,一邊轉頭看向眾人。
“各位,咱們這是到哪了?”
麻三攤開地圖。
“齊師兄,咱們現在在莽村,距離青牛鎮(zhèn)已經不遠。”
莽村?
齊風想了想,向眾人說道:“各位,我有位故人在此,我需要去拜訪一下,還請大家稍等片刻。”
“故人?”
眾人皆詫。
唐璇柔聲道:“齊師兄,你在這還有親人嗎?”
齊風搖頭:“此事說來話長,來日再和你們解釋,我去去就回,各位在此地等我。”
言畢,他悶聲向前,一步十幾丈,奔若流星,震的四周古木搖曳不定。
就在快靠近莽村時,他停下身子,環(huán)顧四周,謹慎查看,一切稀松如常,地上沒有一絲車輪軌跡。
這才放心來到阿父家。
當他看到籬笆院內,停在角落里的熟悉驢車,幾大框黃色背簍里放著的少許藥材時,不知不覺間,嘴角噙起一抹微笑。
邁步走進,看向正準備趕早市的蒼髯老者,輕聲喚道:“阿父。”
背對少年正在備貨的阿父驀的聽到這一聲音,連連轉頭,當他看向站在門口的黑衫少年,即刻丟下手中的蛇靈草,一臉欣喜道:“小…小風,你回來啦!”
齊風看著一路跑來老者,笑著點頭。
李阿父一手抓向他的胳膊,目光溫淳,上下打量著,“娃啊,你沒事吧?”
齊風憨笑一聲:“沒事。”
“沒事就好啊,沒事就好啊。”阿父感慨。
齊風探頭看向屋內,疑問道:“李虎呢?”
“小虎他最近不知怎的,好似染上了溫病,燒的厲害,臥床不起有兩天了。”阿父說著,老眼一紅。
齊風拍了拍老者厚重的肩旁,安慰道:“沒事的,跟我來。”
二人走進屋內。
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氣息羸弱的少年,嘴唇早已沒了血色,白的嚇人。
阿父滿是自責,捶打胸口,老淚眾橫道:“都怪我,都怪我沒用啊…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我對不起他死去的娘啊…素芬,我對不起你啊…”
瞧著眼前一幕,齊風心中一酸,這才過去多久,怎就變成了這樣。
經他發(fā)現,小虎溫病確實挺嚴重。
溫度還在上升,幸虧他今日回來的巧,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他看向滿目悲傷的老者,問道:“您最近沒給他服用藥吧?”
阿父痛心不已,急切道:“去鎮(zhèn)上抓了些白靈草,吃了兩日,但不見成效啊,這可該怎么辦吶?”
齊風淡淡一笑,語氣平和道:“阿父放心,我剛才察看過了,只是些小毛病,并無大礙。”
說著,他從百寶囊中取出一枚冰清丹,送入對方口中。
阿父拭去眼淚,驚訝道:“小風,這是啥?”
齊風漫不經心掂了掂手中儲物袋,咧嘴一笑:“靈丹妙藥。”
阿父不明所以,愣愣點頭,在莽村生活了幾十載,每日接觸最多的就是廉價蛇靈草。靈丹妙藥,這輩子唯恐無望。
二人立談間,躺在床榻上的李虎氣色漸緩,慢慢紅潤,呼吸也變得勻暢有序。
眼看事態(tài)發(fā)生轉機。
阿父欣喜若狂,嘴巴驚的一張一攏,“果真是靈丹妙藥啊!果真是靈丹妙藥啊!”
“對了,阿父,自我那日走后,修王府的人有沒有再找你們?”齊風突然問。
聽到少年問話,阿父搖了搖頭。
“小風啊,你走的那日,我和李虎在青牛鎮(zhèn)聽說了,修王府的人莫名其妙都死在了后山,莫非全都被你殺了?“
齊風點頭。
“怪不得呢。”
阿父若有所思。
“人都被你殺光了,哪里還有人知道這些事,等修王府的人收到信息,也不會知曉兇手是誰,更不會找到我們了。”
齊風一聽樂了,如此甚好。
可下一秒他就覺得不對,還是有些破綻,當時修王府的人全部死在后山,而那里,就靠近青牛鎮(zhèn)唯一一家酒肆。
若修王府的人逐一排查,那個小二保不準就會將自己供出來。
畢竟,他是唯一一個詢問方向在后山的人,這一點無法掩蓋。
阿父看向發(fā)呆的少年,擔心道:“小風,你下面有何打算?要不,就先在莽村住段時日,這里地處偏僻,人煙稀少,就算是修王府也鮮有人來。”
齊風一口回絕:“不了,我還有些事要辦,況且,我在此呆久了,只怕會連累你們。”
“阿父你別忘了,我并無身牌,我信息曾被修王府查閱過,多少還是有些隱患,等到日后空了,我再回來看你們。”
說著,轉身便走。
“小風,等等。”
阿父一把拉住他,笑著指了指灶房,“新出爐的熱包子,吃兩個再走。”
齊風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訕訕一笑,沖進灶房,一口七八個,不停往嘴里塞,惹得阿父一陣大笑。
就在他心滿意足,準備離開之際,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車輪滾動聲。
——嘎吱!
屋內死一般的寂靜,二人面面相覷,一言不發(fā)。
踏踏踏…
腳步聲在漸漸靠近。
阿父看向少年,臉上露出一抹凝重,小聲道:“有人來了?”
齊風笑著點了點頭,隨后,若無其事般走出,可就在他轉身的那一霎,阿父再次拉住他。
齊風看向搖了搖頭的老者,心領神會,他明白老者不想讓他多事,目前,修王府尚不知曉兇手是誰,自己亦不是絕對危險。
更何況身牌一事,他也早已搞定。
只是在樣貌上二者相似,難免會帶來些麻煩,最好是能避則避。
就在他思索之際,門外一長吁的馬蹄聲驟然而至,緊接著,就聽到一道威嚴的命令傳來。
“所有人,一律嚴查!”
“是!”
門外十幾騎人馬整齊有序,浩蕩而來,踩踏聲轟雷震耳,久久不絕。
二人走出。
齊風看向不遠處坐在馬背上虎背熊腰的領頭男子,上前恭敬施了一禮。
“大人,在下風齊,不知您前來所謂何事?”
“風齊?”那名為趙常山的領頭男子,一臉狐疑看向少年:“你與云山上報的那斯怎如此相似?將你身牌呈上。”
齊風平靜掏出身牌,雙手遞上。
“大人請看。”
趙常山手掌一吸,細細觀摩,眼中疑惑漸消,但下一秒,他就沉聲道:
“你這地址顯示的是青牛鎮(zhèn),為何你會出現在莽村?”
齊風淡然道:“在下來此做客。”
“嗯。”趙常山笑著點頭,頓了頓,接著眼中閃過一抹狡黠,“不過……”
“大人,不過什么?”齊風一愣。
“不過,我需要問你幾個青牛鎮(zhèn)的事,沒問題吧?”趙常山深深一笑。
齊風暗自吃驚,關于青牛鎮(zhèn)的事,他可一概不知,縱然心里驚濤駭浪,但面上仍泰然自若,不卑不亢道:“大人,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