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人勸吃飽飯，齊風就沒打算和兵家糾纏，只要大家沒事就行。
打個哈欠的功夫。
就來到了山頂。
山頂的平面，宛如一塊削平的大翡翠，云霧繚繞，翠竹如林，奇石兀立，看起來頗有幾分仙家意境。
在其中央，有一座簡約普通的大殿，沒有雕梁畫棟，富貴堂皇，高高的大門上，掛著一塊黑色牌匾。
黑色匾上白家仙，大門兩道分對聯。
上聯：明月崇山驚艷出，下聯：仙馬狂奔摩霄汗。
“明月崇山。”
齊風仰頭，掃了一眼，“這便是白家所在圣山名諱？”
眾人邁入大殿。
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香。
殿內并無奢華擺飾，幾張桌子椅子，除此之外，地上一堆普通的藥材，其它的什么也沒有了。
看起來連普通的寺廟都不如。
水清轉過身，向眾人呵呵一笑：“風齊小兄弟，咱們到了，還請諸位在此等上一等，我去看看老太奶在不在。”
“好。”
不多時，全身破補丁的水清走了回來。
向齊風招了招手。
除了他，其余人留在大殿。
齊風跟著水清，七拐八拐，穿過大殿，來到了一片蔥郁的竹林。
在對方的指引下，齊風走到了深處。
一個巨大的灰色石砌上，有一個仰臥的黑色雕像，緊閉雙眼，看起來似在酣睡，發處輕輕的呼吸。
這黑色雕像看起來挺奇怪，并非人形，有點圓，又有點方，像是亂七八糟的金屬，相互糅雜起來的東西。
水清拍了拍少年肩頭，笑著離開了。
齊風站在那，盯著眼前的雕像，沒有說話。
他不知道太奶是誰，在哪里。
但既然對方帶他來這，想必是不會錯。
“來了。”
面前的黑色雕像驀然開口。
不管三七二十一，齊風先禮為上，總歸不會錯，自己的病還指望人家呢，隨即做了個標準的拱手禮，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大拇指掐入右手無名指根部，躬身作揖，語氣尊敬道：“晚輩風齊，拜見黑三太奶。”
“嗯。”黑三老太聲音溫和，如同石雕般的眼睛緩緩睜開，脫落幾層灰皮，向他看去，“瞧你這手勢，是玄門弟子啊？”
齊風含笑點頭。
想起劉老頭的話，黑老太應是個大限將至的老人，時日無多，可對方卻裹的像個怪物，他想不到，也看不清，以為是人的仙家，沒成想如此奇怪。
難道跳大神修行到一定程度，最終形態會變？就像空釋一樣，半人半蟾？
可真火寺看起來有跡可循，出馬仙卻毫不相關。
算了，先不管這些。
“回老太，晚輩東華州，玄清弟子。”齊風抱拳說。
黑老太眉頭輕挑，情緒明顯變化，隨即，語氣不明道：“哦？你是清風子的弟子？”
聞言，齊風心中一凜。
對方竟然認識清風子？這讓他瞬間戒備了起來。
可惡，自己怎么那么倒霉，怎么到哪都能遇到清風子造的孽。
自己是來瞧病的，要是因為這邪道士，牽連自己，那就完蛋了。
“呵呵，不必緊張。”察覺對方異樣的黑老太，語氣溫和，清而寡淡，完全不給人任何壓力，就像在嘮家常一般。
“放心吧，老太我和你師傅沒有深仇大恨，他當年確實來找過我，想求些法子，但后來都不了了之了。”
齊風松了口氣，臉色漸緩。
原來清風子是來求道的，還以為他作惡多端，連出馬仙都殺了不少，所幸，沒給今天的自己找麻煩。
但一說到對方上明月崇山尋仙家，他就立刻想起了清風子的老毛病。
他不行。
之前在玄清觀，他偶然發現對方珍藏的壯陽經，還用三倍藥量，可惜，他導的太多，于事無補。
想必正因如此，才上山求法。
老太說，不了了之。
“哈哈，難道清風子無法治療？”
齊風幸災樂禍的同時，又覺不對，對于招搖山這種級別的仙家，這種小毛病不可能治不好。
“老太奶，咱還是說正事吧，我此次前來，是有求于您。”齊風開門見山道。
見對方如此坦誠。
黑老太有條不紊的說：“小道士，對出馬仙可曾了解，有些東西先了解清楚，在談問題不遲，這對你我都好。”
齊風搖頭。
黑老太繼續說：
“仙家救人是有條件的，正常來說，大病之人才能出馬，作為代價，仙家治我們的病，我們成出馬弟子，幫仙家做事，每個出馬弟子，注定躲不過五弊三缺，這是上天對我們的懲罰。”
齊風嗯了聲。
“請問，何為五弊三缺呢。”
黑老太解釋。
“五弊三缺是命理，所謂五弊，不外乎鰥、寡、孤、獨、殘，三缺說白了就是錢，命，權這三缺。”
“老而無妻曰鰥，老而無夫曰寡，老而無子曰獨，幼而無父曰孤，無論是誰，無論是修行到何種地步的人，都無法逃離五弊三缺，而我呢，也正是五弊中的孤，我沒有兒子啊。”
說到這，黑老奶突然沉默了，眼皮微垂，黯然無光，神色上有些悲，“所以啊，我注定是一個人。”
“您沒有兒子？”
齊風愣了，“我瞧你族人不是挺多，子孫滿堂，何出此言？”
當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就想起了劉三平，想起了那些奇怪的舉動和語言，不知道咋回事。
黑老太突然嘆了口氣，看向齊風，詢問道：“小道士啊，三平現在在哪啊？”
“抱歉，恕我不能告知。”
齊風還是那句話，除非劉老頭特意交代過他，否則，他絕不會出賣對方信息的。
“嗯……你這朋友還算是可靠，不虧是三兒引薦上來的人，他能推你上山，想必你和他，關系匪淺吧？”黑老太問。
“關系匪淺倒沒有，很多事只能說是順其自然，該說不說，劉老頭人不錯。”
齊風對這些毫不避諱，劉老頭人不錯也是真的，對于小蘋果，他個孤寡老頭倒是真把對方當親孫女了。
那表情，那神態，那眼神。
呵呵，那是藏不住的歡喜，那是真的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