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雍一聽，也有些抗拒，哪有這樣叫人認爹的。

可他也真的感激老漢的救命之恩。

內(nèi)心掙扎了一會兒，道：“老爺子，此事怕有些不妥，不如我認您做爺爺，不管能不能尋回記憶，我都會回來報答您的恩情。”

老漢自然愿意，其實說出這些話后他也有些后悔，不過是一飯之恩，卻要讓人給自己送終，這般想頭的確太大。

主要原因還是看李雍這孩子善良，完全沒有官兵的戾氣，待人謙和有禮，談吐之間完全不像莽夫兵痞，而像是知書識禮的家族子弟。

他六十有三，下地勞作已是千難萬難，再過兩年，怕就完全沒了生產(chǎn)能力。

何不雪中送炭，若無個正經(jīng)身份，說不定連青州城都進不了。

老漢這般幫助李雍，雖有些功利心，但論跡不論心，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利于李雍的。

“自是沒問題的，孩子。”老漢歡喜道：“老頭我叫李正，你既然是我孫兒，不如便給你起個名字？”

李雍連忙點頭，他很渴望想起自己的名字……沒有名字，便是大海中的扁舟，沒有根的大樹，不屬于這個世界。

“爺爺，那您要幫我起什么名？”

李正仿佛早就想好般：“爺爺希望你能夠平平安安，便叫做李懷安可好？”

李雍覺得這個名字甚是順口，當(dāng)即點頭：“好的爺爺，我終于有名字了，我叫李懷安。”

李正亦是滿懷歡喜，說到自己家有多大，地畝幾何，家中情況一一告知。

李雍才知道爺爺?shù)膬鹤右彩钱?dāng)兵的，怪不得愿意救助自己。

“懷安，且隨我的到祠堂拜一拜祖先。”李正又解釋道：“還需尋村正與你造冊，屆時問到，你便說是我兒當(dāng)年所生，如此這般，再這般如此。”

李雍點頭應(yīng)承。

忽然覺得也不虧，只需要認個爺爺，房子和幾畝地都屬于自己的了，還挺魔幻的。

……

前天來村子的官兵，居然是李正的親孫，這個消息一下子就傳開了。

許多人聞訊趕來祠堂，要看看怎么回事。

在古代認親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最起碼需要稟報先祖，祭拜、入族譜。

李正當(dāng)然不是現(xiàn)在就要做完這些流程，而是廣而告之，讓村里的人都知道此事，以后再正式入族譜，這便不會顯得太突兀。

如今做的便是先稟報先祖。

“正叔，你會不會搞錯了？認親可不是兒戲，你可別被人騙了啊。”

這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便是先嶺村的村正，正與李正核實情況。

李正老臉樂開花，一聽對方所說，頓時不悅道：“難道咱還認不出自己的親孫嗎？我兒當(dāng)年當(dāng)兵，在青州留了種，后來造化弄人，如此這般，這般如此……這才回來尋根。”

老漢李正將準備好的說辭廣而告之，先做實李雍親孫的事實，入族譜以后再說。

眾人拿不出證據(jù)證偽，也無法阻攔別人的家事，也就當(dāng)做熱鬧看看，沒有反對聲音。

況且李雍還是一個當(dāng)兵的，多多少少給村里帶來一絲絲安全感。

李正與村正溝通好后，便開始稟報祖先的儀式。

其實也非常簡單。

村正說一段祭文，隨后兩人跪在祖先牌位，磕頭，祈福。

最后李雍跪在李正面前，又磕三個頭，便算是完成了。

這時候李雍才發(fā)現(xiàn)，牌位后面的墻壁畫著一副壁畫，看著方方正正，像是一塊碑，上面有兩個紅色古字，甚是眼熟。

“爺爺，那兩個是什么字？”

李雍問完便想起，爺爺不認識字，問了也是白問。

此時村正解釋道：“正叔不識字，讓我告訴你吧，這是最古老的字，右問，左天。”

“問天？”李雍喃喃自語，覺得這個詞非常熟悉，但又想不起緣由。

村正忽然來了興趣，解釋道：“我們村子以前叫仙領(lǐng)村，仙人的仙，領(lǐng)導(dǎo)的領(lǐng)，我們祖宗便是跟隨仙人來到此處，建立村落。后來覺得仙領(lǐng)太過招搖，才改成先嶺村。”

“以前我們都是要祭拜祖先留下的仙人令牌的，可惜十多年前被一個不孝子偷走了，所以只能祭拜這幅壁畫了。”

什么仙人會建立村莊？也太掉價了點……李雍心里嘀咕，表面卻是連連點頭。

……

回到家中，李雍便道：“爺爺，既然已經(jīng)認了祖宗，我也不急著去青州，再留一兩日，把咱家修葺一番，我看頂上房瓦有許多漏光的。”

李正自然求之不得，心想這個孫兒當(dāng)真善良孝順。

兩爺孫便開始忙碌起來。

李雍修葺房瓦，劈柴打水。

李正則下地摘菜，雞舍取蛋，做了一桌子還算豐盛的飯菜，算是慶祝自家從此多了一口人。

李雍對祠堂那幅問天壁畫很感興趣，便詢問爺爺村子的歷史。

李正開始將從小就聽到的神話故事復(fù)述出來：

“傳聞是天庭之主，化道而去，便讓大兒子元始掌管天庭，但二兒子因為嫉妒大哥的權(quán)勢，便造反天庭，最后當(dāng)然是元始大帝勝利。”

“不過因為戰(zhàn)爭波及很廣，百姓死了九成，于是元始大帝就派神仙下凡，幫助百姓建立村落、城池。”

“傳聞我們祖先就是元始大帝派下來的仙官。”

李雍當(dāng)做神話故事來聽，感覺這個故事非常老套……

“那寫著問天的令牌就是元始大帝給咱祖先的，這樣理解沒錯吧？”

李正點頭道：“可以這么理解，只可惜被那小子偷走，真是造孽。那塊問天令已經(jīng)有三百年歷史了，就這么被偷走，唉……”

李雍沒有繼續(xù)問是誰偷的，這一點他沒有興趣知道。

唯一感興趣的只是那兩個紅色的字。

他感覺自己失憶之前應(yīng)該見過，甚至是經(jīng)常看見這兩個字，不然不會這么關(guān)注。

本來準備離開，卻莫名其妙多了個爺爺……

“想不到我也是有爺爺?shù)娜肆恕牛窟@句話怎么感覺有點奇怪？”

“算了，開干！”

李雍不再胡思亂想，盡力修葺房子，希望去了青州，爺爺在家也能過得安穩(wěn)些。

干活累了，就在家里的院子休息。

有時候會拿出那一顆珠子出來觀賞。

珠子內(nèi)緩慢折射的光線實在太美了。

他發(fā)現(xiàn)珠子光線折射很慢的原因，便是為了儲存光線。

這枚珠子在光明中就會不斷吸收光線，李雍剛剛測試完，這玩意充電一個時辰，發(fā)亮兩個時辰。

李雍也覺得這顆珠子很重要，至于哪里重要便不知道了。

又過了一晚。

李雍早早的起來工作。

劈柴、挑水、打掃、洗衣……

他見爺爺忙個不停，便道：“爺爺，你且安歇，這些雜事交給我做便可，你坐在院子休……”

李正老臉含笑，是衷心的感謝老天。

明明已經(jīng)是天命之年，卻給自己送來一個好大兒，夫復(fù)何求啊！

聽到戛然而止的聲音，李正抬頭望向屋頂，尋找李雍的身影。

結(jié)果……一無所獲。

屋頂上只有沒裝好的瓦片。

一個大活人，憑空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