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醫院。

李雍坐在楚佳妍的病床旁邊。

楚佳妍已經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指著一道英語題，道：“老師，這一題我真想不到。”

李雍看了看題目：用括號中所給詞的適當形式填空。

The ancient library has stood for centuries and has become a symbol of (lasting)_______.

楚佳妍的聲音甚至有些哭腔：“幾個世紀的圖書館，不就是lasting，持久嗎？我想不到還有什么形容詞，總不能說long live長壽吧。”

李雍笑著，在答案寫上：longevity。

“就是長壽，不過是longevity，它名詞，有長壽，持久的意思。”

楚佳妍罵道：“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李雍笑了，這個初二的小女孩學習的確不錯，語文、數學甚至物理都學得很快，自學能力也很強，就是英語差了點。

“其實現在英語沒以前重要了，你差點也沒關系，隨著科技的發展，更多即時翻譯設備產生，不同國家，不同語言之間的交流會越來越簡單。”李雍打開手機，點開一條視頻，然后道：“這種電致變色技術，可以在眼睛上貼一張膜，就能實時翻譯，在眼前出現字幕，所以現在學習外語的作用不大，除非以后從事該語言的工作，否則成績差點也沒事的。”

楚佳妍搖頭，道：“不要，我就算不從事外語工作，我也要學好英語，不然考不上重點中學，以后分數不夠就好難申請去HKU了。”

李雍瞪大眼睛，想不到佳妍小小年紀，就已經規劃好以后的大學。

“你這樣的想法很好，但為什么不是清北，而是HKU呢？”

楚佳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隨即低頭看題，搪塞道：“我就是想去HKU嘛。”

“嘿嘿，是不是和某個男生約定好了？”李雍不懷好意笑道。

楚佳妍好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頓時炸毛，伸手要捂住李雍的嘴巴：“老師，你別瞎說，等下給媽媽聽到了。”

此時楚思琪進入病房，手中拿著兩份晚餐，好奇道：“什么東西不能讓媽媽知道的？”

李雍隨即指著試卷，解圍道：“佳妍英語差了些，怕你罵她。”

楚佳妍眼含感激看著李雍，如小雞啄米般點頭：“是的，是的。”

楚思琪也被忽悠到，仔細想了想，點頭：“英語不行的確申請不了HKU，那邊雅思、托福都要求很高的。”

原來思琪姐知道女兒想去HKU啊！不過一定不知道佳妍要去那邊的原因。

“先別做題了，你們兩個先吃晚飯吧。”

楚思琪將兩個盒飯放在隔板上。

李雍也不客氣，他特意來輔導佳妍，沒有收費，這個盒飯吃得心安理得。

只不過他現在的胃口大好，一個盒飯可吃不飽，待會離開還要吃兩份豬腳飯。

晚七點，李雍準備離開，然后便把楚思琪拉到一邊，說了萬成請他做家教的事。

楚思琪一聽萬成的名字就有了應激反應，道：“他這種人太陰險了，居然想要利用自己的兒子，好在李老師沒有被他迷惑。”

李雍沉思一陣，還是決定問出自己的疑惑：“思琪姐，我冒昧問一下，既然佳妍的生父有這樣的能力，為什么不讓他帶佳妍去美國換腎呢？別說孟買血型，就算普通血型的腎都是很難等到的，我是外人，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過往，但就事論事，我覺得應該接受他的幫助。”

“呵呵。”

楚思琪苦笑搖頭，道：“李老師，你還年輕，很多事都沒有經歷過，如果你知道萬成是什么樣的人，你就不會這么想了。你也知道孟買血型稀有，愿意捐出健康腎臟的人更加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說沒有，你道他怎么就在美國找到？多的話，也不方便說。總而言之，非常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原來如此。

萬成的腎來源有問題，所以楚思琪不愿意女兒接受這樣的腎。

這是一個非常正常的想法。

但作為一個母親，真的能夠眼睜睜看著女兒被病痛折磨，乃至等不到腎而英年早逝嗎？

李雍不知道，也不會問她。

作為一個成年人，他相信楚思琪有自己的判斷。

雖然孟買血型非常稀有，但腎臟移植并不只看血型，還要看HLA的匹配程度，只不過在實際操作中，并不會讓你和每個捐贈的腎臟匹配，所以機會還是極其渺茫。

李雍想到自己的情況。

如今他胸腹腔的內臟基本都癌化了，想要移植器官也基本不可能。

除非自己真的把“天問化合物”研制出來，利用當中超級恢復能力和抗排異的特性，逐一將癌變的器官全都換了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概率比楚佳妍的腎移植還要低。

……

離開醫院后，李雍收到萬成發來的致歉。

【萬成：抱歉，李老師。蕭蕭是我的小姨子，她這個人說話比較直，不過也是擔心宗堯的學業，所以有所得罪，請李老師您別放在心上。】

作為一個億萬富翁，萬成能發來如此低聲下氣的話，也算難得。

李雍離開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蕭蕭，她不過是是一個契機，主要原因還是楚佳妍。

他不想出賣這一對母女，雖然眼饞那高額的家教費，但這些錢也無法讓他變得健康，單純的改善一下經濟環境。

重要的程度并不足以讓李雍改變底線。

李雍雖然思維簡單，情商也低，卻也不會愚蠢到將真正理由告訴萬成，只發送信息，說意識到自己沒有教師資格，被蕭蕭女士提醒，自己還要感謝她。

……

半山雅博園。

飯桌上的氣氛有些肅殺。

萬成一聲不吭吃著飯。

萬宗堯很少見父親這樣的表情，知道火藥隨時爆炸，所以很快便吃完飯，回房間打機了。

雖然很好奇李雍為啥沒來上課，也很好奇他所說的特殊能力，可是老師不來，自己便不用上課，不用學習，結果還是非常nice的。

飯桌上只剩下萬成和蕭蕭。

“姐夫，我認識一個中大的碩士，過兩天我帶來給宗堯補課吧。”

萬成瞥了一眼小姨子，一聲不吭。

其實早已經想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自己這個小姨子并不是那種橫蠻不講理的人。

“你是故意氣走李雍的吧？”萬成放下筷子，看著小姨子。

蕭蕭夾了一塊蟹肉，放進口中咀嚼兩下，道：“鬼知道那個瘦子情商那么低，說兩句就要走。”

萬成瞇著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找過趙元，他肯定和你說過佳妍的事吧？”

蕭蕭不以為然，自顧道：“宗堯的成績我會幫他提高，至于姐夫的私生女……別以為我姐不在，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她若是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某種意義來說，我是在救你那個私生女。”

“佳妍不是私生女！”萬成幾乎咆哮道：“她是姐姐，比宗堯還大一歲。”

蕭蕭吞咽下最后一塊肉，放下碗筷，淡淡道：“你別對我吼，有本事和我姐說去。”

萬成眼神變得陰鷙：“我勸你別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