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慶看了一眼旁邊的禁軍兄弟。
手下人隨即會意,向天空射出信號煙花。
林燦倫看著這幫人的作為,有些疑惑,不多時,大批禁軍沖進了莊園,將林家的壯丁全部控制起來。
林燦倫看著向沈慶拱手行禮的王德發,驚疑地問:你們,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王德發轉身看向他,吩咐手下人把他按住,開口道:小將禁軍校尉王德發。
林燦倫又看向沈慶,問:那,那你又是誰?
沈慶漫不經心地說:我?我是沈慶。
“你是沈慶?”林燦倫吃驚地發問:“從江南查巡鹽案子回來的那個沈慶?怎么會是你?”
沈慶:怎么就不會是我呢?
沈慶帶人將莊園倉庫守住,又命人回皇宮向皇上報信,皇上直接派了三千禁軍過來,同時,任命老相國劉國忠為主審,刑部大理寺會同,審理戶部官員貪墨稅金一案。
經過清查,戶部以林遠興為首的大小官員都在貪墨朝廷賦稅,僅郊外莊園發現的金銀錢財就可供朝廷三年的用度開支。
皇上見有了錢高興壞了,隨即命人將其中一部分撥給西北前線。
沈慶查案有功,被擢升為御史臺監察御史。王德發也升了官。
戶部幾個大官的家被查抄,沈慶勸諫皇上:一個官員犯事,其家人若因此淪落,難免有些悲慘,不如留些錢財給他們足夠生活,大部分收歸國有,此舉也可讓天下萬民見識到陛下的仁德。
皇上便說:既如此,查抄戶部大小官員家的差事就交給愛卿去辦,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如果旁人有異議,有朕給愛卿撐腰。
沈慶領命。
戶部的這些官員之前都是沈慶的同僚,有些還是上司。
戶部侍郎趙疇的小妾病故,他還和許多同僚過去吊唁過,可以說,有些戶部官員的家人,沈慶都見過,甚至是認識的。
如今這些官員東窗事發,從廟堂高官成了階下囚,自己這個昔日同僚倒成了查抄他們家的主官。
當沈慶帶著禁軍闖進官員的府邸,高高在上地向官員的家人宣讀圣旨的時候,他看到那些過去認識的人看自己的眼神,有惶惑,有不解,有輕蔑,有恐懼,沈慶的心里有的是不安。
沈慶心想:是啊!我飛黃騰達了,我高高在上了,曾經在我之上嘰嘰歪歪的人,成了可憐蟲,連他們的家人我都想欺負,就能欺負,想怎么欺負,就怎么欺負……可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念過了圣旨,沈慶命人清點官員的家產,一旁早有官員的家人過來詢問情況。
老長官林遠興五十多歲的老妻拄著拐杖,焦急地來問:阿慶……沈大人!老身想問問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家夫他……
沈慶說:見過林夫人,林大人他,他,貪墨了銀子,如今,如今在牢里。
林夫人看看沈慶,說:怎么,怎么會這樣?遠興,他為朝廷操勞了一輩子,眼看再過幾年就要致仕,有過功勞,也有苦勞,朝廷都不肯體諒則個?若說貪墨,這天底下有幾個官員是不貪的,朝廷為什么連一點情分都不念?
沈慶看著她,無言以對。
他沒有厲聲呵斥自己同僚家人的習慣,他痛恨貪官污吏,可是他心里恪守著一個道理:城門失火,不該殃及池魚。
清點家產終于結束,沈慶主持了將屬于林遠興家的錢財產業分給各房人等。
這是林家人沒想到的。
于是,沈慶意外地目睹了一場各房為爭產而上演的一出出鬧劇。沈慶心煩意亂,把分產的事交給同行的副官,自己四處查看。
這宅院,林家人也不能再住了,可能會先劃歸皇家,以后再賜給哪個得寵的新貴。
走著,走著,沈慶聽到有女子呼救的聲音,于是帶著身邊的侍衛趕過去,卻見是一個禁軍在脫一個華服女子的衣服,意圖不軌。
沈慶怒道:把他給我拉起來!
幾個侍衛一起跑過去將那禁軍拽起來帶到沈慶面前。
沈慶怒視著此人,說:軍隊有軍紀,奸淫民女,該當何罪,你不懂?
那人膽寒心驚,說:大人,小的知錯了,查抄的時候,見這林府的嫡長女落了單,一時興起,想著她們以后反正也是要送去為奴的,不如我先驗驗貨……
沈慶怒不可遏,招手讓他上前,待他走的近了,反手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道:你說什么?林府的女兒為不為奴,跟你jb一點關系都沒有!你是我的兵,我來帶兵,我要的是好兵,是戰斗力,是關鍵時刻能頂得上去!你敢把淫亂的不正之風弄到我的治下?你敗壞的是我治軍的根基!誰給你的膽子?!
沈慶抬手,說:把王德發叫過來,快!把他叫過來!
王德發很快帶著親衛匆匆趕來。
沈慶指著那個禁軍,說:這就是你帶的兵,趁我帶隊查抄官員家產的機會,奸淫官眷,你是跟我保證過,你不再干那些卑劣勾當的,可是你的兵,好像隨了你之前的性。
王德發趕緊賠笑,道:大哥,你知道我,自從跟了你,我再沒干過那種不要臉的事了!
走過去一拳轟在犯事小兵胸口上,罵道:你他娘的,找死是吧?不知道咱們出來是干什么的嗎?給我錘他!
王德發下了令,幾個侍衛一擁而上開始狠狠修理這個兵。
沈慶抬手去拉王德發的手臂,說:先不管他了,趕緊命人四處巡查,看還有沒有這種事,一旦發現,立刻給我抓起來!
王德發趕緊下令,讓侍衛去傳話。
沈慶氣得不行,惡狠狠地看著王德發說:把他先給我看好,等我把抄家的事辦好了,再處理他的事。
沈慶帶著人先走了,又復核了家產的清單,覺得沒什么問題,想留給林府家眷的錢財也分好了,就趕往下一家。
進下一家門,之前,沈慶與眾軍士焚香起誓:不偷拿一文錢,不侵犯一個府上家眷,若違誓言,天地不容!
沈慶的作為引發朝堂爭議。
有的官員說,他能守護犯官家眷清白,足見他人品厚重,但歷來,犯官家眷是要送去官妓為賤籍的,可是,沈慶一個都沒有發賣,還給各房留下足夠生活的錢,這如何能夠震懾其他官員不敢貪腐呢?
甚至有人說,沈慶在戶部任職,與這些犯官私交甚厚,說不好貪墨稅金一案,他其實還牽涉其中,理應詳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