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里的百姓恐慌了,災民的希望落空了。
流言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廣。
沒了糧食,每日那兩文工錢還不如塊樹皮。
本來我們只要坐在這就能混口吃的,又讓砸石頭又是鋪路的。
這縣令為何如此缺德,災民都折騰,簡直不是人。
當災民紛紛把目光聚焦到縣令崔季堯身上時。
崔縣令積勞成疾,病了。
從府衙隱約傳出,這次賑災的章程,并不是縣令本意,而是受小人蒙蔽。
那人是誰呢?
有好事者一指,哦~是那個黑了心的糧鋪掌柜!
有些災民就在這鼓動的流言中,熄了眼中那束光,放下工具,坐在棚里默然無語。
在棚區外不遠處,已經有很多人載著些糧食,像禿鷲一般等的發急。
他們迫不及待的,想挑選壯實些的農戶,探探姿色周正的女子,想掰開災民的嘴看看牙口,像挑牲口。
然后扔下一小袋糧食,人就是我的了,這就去畫押,別耽誤。
希望變成失望,失望產生怨氣,怨氣化為怒火。
現在縣里的百姓和災民們屛棄了間隙,紛紛把帶著恨意的目光投向了這家糧鋪。
此時的糧鋪氣氛凝重,正倉馬上撐不下去,流言四起怕是要起民變了。
“你們該走了?!崩钽⌒粗鴰兹耍骸俺弥€能走,回家吧?!?
“郎君說過要護我到家的,沒多遠了,你想食言?”林娘子笑中含淚,賈連環一臉陰沉,秀兒一臉不舍。
“我意已決,后面的打算也都說與你們聽了?!崩钽∩焓置嗣帜镒拥念^:“我自己方便些,不會有事的?!?
縣衙門口已經有人聚集,紛紛情愿縣令捉拿這糧鋪掌柜,理由就是囤積居奇,妄圖害民。
縣令崔季堯暫時不會拿人,那這些人就該自己來了。
“能不去嗎?”林娘子帶著最后希翼看著他。
李恪搖搖頭,笑著抱了抱她,就讓賈連環送她們主仆上車。
林娘子把貼身的玉佩摘下塞進了李恪手里:“如果事不可為,就走?!?
說完再不回頭,快步上了馬車。
李恪把賈連環叫了過來,遞給他一個很小的布袋,叮囑他一定要回了自己家再看。
終是目送馬車緩緩離去。
謝謝你們與我這一路同行......
行了,這回算是清凈了,李恪回了柜臺把東西都拿了出來,一片腿坐上了柜臺。
“小六兒,召集現有的密諜來此,準備出發。”李恪說完閉目養神。
涇縣遠處。
清河崔氏的糧車,正在受雇的眾多護衛保護下向涇縣走著。
等這些糧食一到,官倉崩了,那人也不在了,正是收割的好時候。
“站住,打劫?!?
隨著聲音傳來,一群遮著口鼻的人,驅馬攔在前路。
“你可知,這是清河崔氏的糧車?”護衛領頭的一臉不可置信。
“少廢話,你們崔氏的人,燒了我李氏的糧食”李氏頭領兵刃直指“糧車留下,放爾等一條生路。”
“休想,殺?!?
兩邊再無廢話,崔氏護衛就欲上前沖,哪知這伙賊人俱是騎馬不說,還人人配著手弩。
也不直沖,在那頭領的帶領下,圍著他們來回穿梭,期間不時朝著眾人腿上胳膊上射。
這伙賊人絕不是普通的護衛,崔氏護衛忙喊著撤,落荒而逃跑回莊子報信。
“車夫都站住,推著糧車跟我們走?!崩钽∵@才摘下面罩,隨后讓小六兒派人,尾隨那幫護衛。
巨多多糧鋪外,憤怒的人群正用石塊扔著大門。
至于為何不是臭雞蛋和爛菜葉子,別鬧,現下那都是好東西,吃都來不及。
“都給我安靜!”
人們回頭一看,這黑心掌柜騎著高頭大馬,正面帶嚴肅看著他們。
“都在這吵什么,看看。”李恪朝身后的車隊一指:“這些都是糧食,還不把路讓開讓糧食入倉?!?
“今日起糧價暫定為十五文一斗,想買多少買多少,糧食不缺了!”
眾人轟然歡呼雀躍,這下子可是不缺糧了,趕緊讓開道路,準備盛糧食。
有參與鬧事的災民,也跑到災民棚區跟眾人如實相告,這次缺糧可算是解了。
李恪這里得了糧食,清河崔氏與趙郡李氏怎么也得盤道一下,兩邊見面一說就知道是誰劫的了。
雖說恨,可也沒了辦法,有糧食在,再煽動也起不了勢,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當然,要是還有別個心思的話......
“你現在才告訴我這個魚符能調動府兵?”李恪捏著魚符看著小六兒。
“圣人說了,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動?!毙×鶅簼M臉堆笑:“還說要一早告訴您,不定會鬧出什么事端。”
行吧,算他有眼無珠,我原諒他了。
一輛馬車跑的飛快,官道兩邊樹影重重。
馬車內隱約有人在抽泣。
“娘子,您真的決定了?”一個女子輕聲問著。
“道長,您再快一些?!迸硬淮鹬皇谴叽佟?
那駕車男子控著韁繩咬牙鞭打,立時跑的飛快。
終于停在一處院落。
下得馬車女子快步進了正堂。
臉上猶自帶淚卻一臉決然:“只要救下他,我嫁!”
留在府邸休息了一日的賈連環,騎著林娘子送的馬,慢悠悠往家里走著。
忽然想起當初賢弟給他的東西,早晚也是看,不妨打開。
那是一個虎頭墜子,嚯,還是純金打造,仔細一看還刻著字--李恪
清河崔氏莊園。
“這次的事就到此為止,你能脫身已是不易?!贝薰苁驴粗媲爸耍骸暗饶侨俗吡耍銈冴懠业募Z鋪,照開不誤?!?
陸清軒聞聽施禮稱是。
走出崔氏莊園,想到能脫此劫,不禁欣喜若狂,越走越快。
渾然沒注意到身后莊園和仆人已被制住了。
“哎,終于塵埃落定,哈哈哈哈哈?!?
“你哈哈什么?”旁邊忽然有人湊近了,好奇的看著他。
陸清軒看著李恪一臉震驚:“你......哦賢弟啊,你怎的在此?”
“行啦,陸清宇,還裝吶?!崩钽∨牧伺年懬逵畹募绨颍骸澳愕苣枪勺觿艃耗銓W不來?!?
眼看陸清宇還欲狡辯,李恪干脆擺擺手。
“行行行,你愛是誰是誰?!崩钽械寐牐骸胺凑√鞛臍ЪZ,煽動民亂,哦,還有個意圖刺殺親王,你是完了。”
陸清宇大急:“我怎敢刺殺于你,這是誣陷!”
“看看,早就知道我是誰對吧。”李恪笑著:“我就是人證苦主,全縣百姓和災民也是人證,你跑不掉的?!?
陸清宇雖有些急,卻沒有慌亂。
“哦?還有后手?”李恪好奇的湊上去看著他的表情:“小六兒,人抓到了嗎?”
“一出縣衙就被抓到了。”小六兒湊過來笑著說:“剛出陸清宇被殺一事,我們就去查了,死尸是假的,陸清軒一直替他躲在府衙?!?
這下陸清宇徹底完了,直接癱倒在地。
這時,崔氏管事和李氏管事被帶了過來。
“本來不想搭理你們的,不過后來想想還是不合適”李恪走到二人近前:“認識認識,我是李恪?!?
兩家管事怯懦不語。
“回去告訴你們主家,朝堂之上阿爺和群臣可能對你們有所有顧慮。”李恪笑言:“我可不會,我就是個莽撞人無所顧忌,讓你們主家看著辦。”
說完撇下兩個管事,帶著陸清宇走了。
“你說說這幫人,為了這些腌臜事是有多費勁,多能演”李恪不禁感嘆:“當初籌糧宴,那崔縣令對那陸清軒,哈,好演技。”
崔縣令現在滿頭大汗,病一下子就好了,沒辦法,潞州別駕到了。
這潞州別駕來了就是要人的,接了信就趕過來了,生怕李恪有個閃失。
“趙別駕,我是真不知道那是蜀王啊。”崔縣令偷眼看著潞州別駕的表情。
既然托付的人無事,趙別架也懶的管他死活,扔下一句你就繼續不知道吧,揚長而去。
塵埃落定,李恪就等著賑災的人來了,只要賑災糧食一到,這糧價相信還會在低上一些。
遠處車馬順著修葺的道路駛來,一人下得馬車上前見禮。
“哈哈哈,蜀王,好久不見吶?!狈喊椎暮?,身立的筆直。
“魏侍中,竟然是您?”